方圆没有想到戴煦会对自己说这样的一番话,其实这原本也算是自己想要对戴煦说的,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却被他给先说了出来。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喜欢或者不喜欢,在一起或者不要在一起,这都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对于方圆而言,却不一样,她没有精力和条件去谈感情游戏,要么不碰感情,碰感情就希望是成熟而又认真的,而一段认真的感情意味着什么,如果不能走向成功,如果不能走向成功的原因是因为其中一方的辜负,那结果即便不算是父母的旧事重演,性质上却也差不多。她实在是害怕父母的事情就好像是诅咒一样的在她的身上重现,如果是那样,她恐怕就会对生活,尤其是对爱情,彻底感到绝望了。
没想到,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对戴煦说起过,戴煦这段时间以来没有追问,甚至不去提起,她也只当是戴煦的耐心很好,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考虑的这么周全,设身处地的已经考虑到了自己的这种处境,所以才会给足了自己空间。
方圆原本以为,她需要浪费很多口舌,去对戴煦说清楚自己的心路历程,这样才算是给对方一个过得去的交代,可是现在戴煦的理解,让她一肚子的话瞬间就化掉了一大半,那种被人理解,被人懂的感觉,异常的暖心。
“你放心吧,我能坐在这里郑重其事的回应你,就肯定是已经想清楚了,真的不是一时冲动之类的。”她对戴煦点点头,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其实……也算是有一点冲动。只不过冲动的是开口这个行为,不是我的决定。我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没有勇气去直接面对罢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所以不喜欢的,不在乎的。我反而从来不需要担心。因为我不在乎,那个事情或者那个人就没有办法伤到我,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我都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不需要纠结,直截了当就好了,就好像那个杨志远那样。之前我一直在担心。怕得到了以后又失去,所以这种患得患失就一直让我很纠结。大多数时候甚至是选择了逃避,但是到了今天晚上我才意识到我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得到之后是不是会失去,这还在于两个人的努力和经营。但是如果我一直这么逃避下去的话,恐怕我还没有得到过就已经失去了,到那个时候。就连挽回的资格都没有,这样的一种结果比得到了以后会不会失去还让我更觉得害怕。”
戴煦听她这么说。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眉眼之间都是满满的笑意,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方圆,一脸满足的样子,让方圆都觉得有点不自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虽然这么问可能显得有点煞风景,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有点好奇,你既然一直都纠结着,为什么今天晚上就忽然之间来了勇气的呢?而且还不让我接除了工作以外的其他电话,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打电话给我了。这事儿,跟你今天晚上出去这一趟有关系吧?让我猜一猜,你去见的人肯定不会是杨志远,所以估计这个偷偷约你出去的人,是白子悦吧?”
方圆并没有因为戴煦猜到了自己今天晚上赴约的对象而感到有任何的惊讶,以戴煦的性格和思维的缜密程度来说,他不会试探打听,但是一样可以发现端倪,所以猜得到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既然两个人已经坦诚的交流了,方圆也自然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反正白子悦的如意算盘都已经落空了,自己又还有什么值得替她继续保守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的呢。
于是她就把白子悦之前如何神秘兮兮的约了自己出去,自己又是处于什么样的考虑才答应了替她隐瞒,并且如期赴约的,包括白子悦对自己说的那些具有暗示意义的话,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这些,她心里面那股无名火就又蹭蹭的窜了出来,竟然把之前那一点甜丝丝的羞怯都给冲淡了,忍不住起身走过去,对着戴煦的胸口就捶上一拳,然后瞪一眼这个一脸夸张,好像被打的有多疼似的男人,把自己心里面的不满倒豆子似的都给倒了出来。
“你是不是也有什么小算盘瞒着我的啊?”她先对戴煦发起了质问。
戴煦表情无辜的摊了摊手,摇摇头:“没有啊,我哪有什么小算盘?而且你看我这种人,我这个体格,像是能打得了‘小算盘’的人么?”
“你就耍贫嘴吧!”方圆气呼呼的瞪他一眼,“我心里都别扭好几天了!之前白子悦为什么会突然就跑到这里来做饭做菜表现自己有多贤惠?这是你的房子,你的家,她不可能没有人提供的情况下就知道这里的地址,也不可能不得到主人的许可就大模大样的登堂入室,你敢说这个机会不是你给的么?”
戴煦哑然,抓了抓后脑勺,点点头,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也不能骗你,这个机会确实是我给白子悦提供的,我承认这一点。”
方圆不满的嘟着嘴:“所以就等于是你给了白子悦一个机会,让她向你证明她有多贤惠喽?她会做那么多种不同的菜,手艺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这些我都不会,她是个医院里面的女医生,工作也挺体面的,长得瘦瘦高高,还挺漂亮……”
“那又能怎么样呢?”戴煦噙着笑,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气呼呼的方圆,忍不住伸手把她的两只手握在自己的手里面,方圆的手和她的人一样,肉肉的,很柔软,尤其和戴煦自己的手比较起来,又显得娇小了好大一圈,握在手心里面别提多舒服了。戴煦下意识的一边听她抗议,一边揉面团似的轻轻揉捏着。
方圆被自己的小心思搅扰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戴煦的这一系列小动作,还有些气呼呼的说:“反正就是她方方面面都比我强,你还给她机会让她表现她其他方面的优点、生活能力之类的,你是想故意用这个来气我,想激将我呢。还是说其实你私心里面也有做过比较。有考虑过白子悦?”
“我?考虑白子悦?这当然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戴煦被方圆说的笑了出来,手还舍不得放开,仰着头看着她。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
“因为这是我这几天以来,唯一可以想得出来并且也能说得通的一个解释了啊。”方圆有些委屈的说,“不然还能是什么别的原因呢?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有一万个理由不让她登堂入室到家里来,还有。那天不光她来了,之后她叫你送她下楼,你就送,说有什么话要私下里跟你说。你就跟着去了,我可不觉得你真的是随和到这种程度的一个人。你们两个那天,都说什么悄悄话了?”
方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似乎顿时之间就弥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醋酸味儿。这事儿她是没有察觉的。不过戴煦可是察觉了,只是他对这种淡淡的醋酸味儿不但不介意,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哦,那我现在就总算弄清楚了,原来你这几天情绪一直不太对,对我也不冷不热的,就是在别扭这件事啊!”戴煦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又忍不住失笑的摇了摇头,“你要是早点那这件事来问我,我早就能给你一个解释了,你根本就不需要纠结这么多天,今天晚上还白白的惹了一肚子的冤枉气!”
“什么叫白白惹一肚子冤枉气啊!”方圆觉得戴煦这话另有所指。
戴煦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你刚才说的对,我的房子,我的家,如果我不告诉白子悦这里的地址,她肯定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找到跑过来,所以说机会确实是我给她的,这主要是因为,我实在是没有立场拒绝她啊。如果她那次是为了给我展示厨艺,那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她,不需要了,我不在乎,也不感兴趣。只可惜,人家事先和我说的很明白,她并不是打算去迎合我,取悦我,她的目标另有其人,让我不许出于私心就横加阻拦,我也没有办法。”
他这么一说,方圆倒是有些茫然了,他们家里面,除了戴煦就只有自己而已,如果说白子悦的目标另有其人,还偏偏要跑到他们家里来表现,这说不通啊。
戴煦看方圆一脸困惑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拉着她,和她并肩坐在了沙发上面,然后说:“其实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你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咱们因为案子,到医院去了解情况,所以遇到了白子悦。”
“我当然记得了,她就是那个时候跟你要的电话号码啊。”方圆对那件事还有着很清晰的印象,原本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其实是并没有太往心里去的,只是有个印象而已,直到后来戴煦对自己说了他内心里的想法,白子悦又几次三番的找借口联络他们,她这才觉得别扭起来,反而把那件事给重新记起来了。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以为的,不过你想错了,她当时跟我要号码,是因为咱们一起过去了解情况的人里面,只有我是正式在职的,其余你们都是实习生,所以她自然只能问我要名片,要号码的时候,确实是想到了一点什么线索,想着说提供给咱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帮助,但是过后她没有联系我,是考虑再三,觉得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事情惹麻烦比较好,因为她当时也只是一闪念的怀疑,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所以就没有真的和咱们取得联系。这件事就成了一个误会,一个乌龙,也成了之后她差一点成为最后一个被害人的导火索。”戴煦把当初索要电话号码这件事实际上的来龙去脉对方圆解释了一下。
方圆听了之后也觉得有一点意外,她的确如戴煦所说,完全猜错了,一直以为那个时候就是白子悦最初开始向戴煦抛出橄榄枝,没想到居然是个乌龙。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记得了吧?”戴煦问方圆。
方圆点点头:“那当然记得了,董志成想要对白子悦下手,我查到白子悦回来a市的相关信息,咱们蹲点,成功的把董志成抓了个现行,白子悦被救下来,除了被药水给熏了一下,昏过去一会儿之外,就没有大碍了。”
“白子悦真正开始联系咱们,是从那之后,你应该也有印象吧?”戴煦见她记得还很清楚,就没有浪费口舌再去追溯这一段过往,“她一直坚持要感谢咱们,对你更是一口一个‘小恩人’的叫,你肯定也记得。”
“当然记得了,简直别扭死了。”方圆撇撇嘴。
“其实那期间,她没少私下里打电话联系我,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戴煦说,然后对一脸惊讶的方圆笑了笑,有些无奈的继续讲述道,“每次打电话,都免不了左绕右绕的向我打听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后来听说你被家里安排,比较晚了还跟一个男生相亲,她还特意跑来看看你相亲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件事你肯定也记得。再之后,不就是到咱们这儿来做饭的那一次了么,如果我没记错,如果你也还有印象,那天白子悦一直在贬低我的生活能力,说我不可能照顾得好你,夸你房间布置的有眼光之类。你觉得,她来展示厨艺,真的是为了表现给我看么?如果是这样,她又何必一直在你面前贬低我来烘托她自己呢?我说了这么多,你现在多多少少的,有没有明白一点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