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是说……”方圆立刻顺着戴煦的话做出了联想,但是又觉得这种说法似乎有点无稽,“你是说诅咒?以前不是什么有什么打小人扎小人的那种说法么,甭管是用稻草,还是用布,还是用纸,终究是要有个人形的。”
“是啊,我也是觉得听起来有点太过于大胆了,怕说出来被人笑话,故意留了个伏笔,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感觉自然多了。”戴煦乐了,一边笑一边说。
方圆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故意引自己说这话,于是拿眼一瞪:“什么意思啊?我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很迷信的脸么?为什么这话我说就比较自然啊?”
“你年轻啊,小姑娘喜欢听个故事,讲个传说,多正常,要不然为什么所有的那些鬼鬼神神的传闻大多数都发生在学校里头?当然就是因为只有年轻的学生才对那些神秘而不可推敲的事情特别有兴趣么。”戴煦指了指自己的脸,摸了摸自己冒出青茬儿的下巴,“换成是我,一看就已经是个不仅成熟,而且几乎熟透了的人了,如果我还留心那些东西,肯定是要被人嘲笑的。所以说到这个份上你还没听明白么?我这是变着法儿,拐弯抹角的拍马屁,夸你年轻呢。”
方圆一个没忍住,被他说得笑了出来:“好像你有多老似的,也不过大我几岁而已,虽然你是老同志,但是倚老卖老可不是好习惯呐!”
的确是这样的,戴煦和钟翰是同龄人,钟翰那可是刑警队,乃至整个a市公安局里都出了名的型男帅哥,就连刚刚毕业分配过来的马凯之类。看上去也没有比钟翰显得年轻到哪里去。所以论起年纪来,戴煦、钟翰他们都还远不够以“老家伙”自居呢,只不过是戴煦因为平日里的打扮都已休闲为主,个头本身就大,有喜欢穿宽松的衣服裤子,发型永远是一成不变的圆寸,大多数时候下巴上还挂着刚冒头的青青的胡茬儿。所以看起来倒是确实比钟翰要显得成熟。好在他也不在意这些,不光别人可以跟他这么开玩笑,就连他自己也经常以自嘲自黑为乐。
被戴煦这么随口调侃几句。方圆刚刚心里面的郁结倒也稍微缓和了一点,戴煦的目光始终是留意着她眉宇之间的细微神色变化的,他也看出方圆已经不是在刻意的想要岔开话题,而是暂时把那件不太愉快的事情放在了一边。这才又正色对她说:“不过这种事,虽然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也没有什么合理性,但是不管是祈福还是诅咒,这种行为本身总还是有人在做的,这么做的人。虽然未必真的相信他们祈祷或者诅咒的事情一定会得到实现,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在通过这样的一种行为途径,来表达和宣泄自己内心里的强烈的情感和情绪绔少爱妻上瘾最新章节。”
“所以说这个刻小木头人给柯小文的人。未必真的是咒柯小文或者怎么样,但是有可能是想要借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怒或者憎恨情绪?”方圆十分上道的顺着戴煦的话领会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觉得这小木头人看起来有点怪吓人的,黑乎乎,脏兮兮,一张脸上除了两只血红的眼睛之外,什么都没有,看着有一点儿瘆的慌。可惜杨帆和徐永久谁也不知道这个小木头人的来历,估计是柯小文悄悄带回来,默默的就收在自己的柜子里了,到底是从校内校外,还是家里面带来的,这个谁也不知道,没出验证去。”
“那些确实不好验证,不过我倒是能肯定,这个小木头人制作出来的时间并不太长,你看,首先它的重量比较轻,不像是木头沾水受潮之后的手感,其次虽然这个小木头人是用砂纸打磨过,表面上没有小木刺,并且还蹭得脏兮兮的,但是你仔细看不难发现,木头人表面是亚光的,没有光泽。”戴煦把木头人递给方圆,示意她可以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仔细看看,“旧的木器其实咱们都接触过,别的不说,最简单的,以前学校里的一些木头书桌板凳,上面的油漆很多因为年头比较久,所以就斑驳了,但是即便是掉了油漆的边边角角,也还是非常的光滑,油亮油亮的,那就是经年累月老木器的模样。”
方圆拿着木头人在光线地下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还真是,表面脏兮兮的黑色污渍渗进了木头的纹理当中,让小木头人整体看起来都好像又黑又旧,但是仔细瞧瞧,木头人表面毫无光泽可言,隔着证物袋用手指细细的摩挲几下,尽管没有木刺,但是这小木头人的表面还是有一种细微的粗糙感。
“所以说这个小木头人其实被制作出来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被人为做旧了!那个做木头人的人,肯定是希望被人以为这是一个非常陈旧有年月的木头人吧?”方圆恍然大悟,继而又有点困惑,“这么做的意图又是什么呢?做的旧一点,会对吓唬人比较有帮助?让人真的以为这是个有年头的诅咒娃娃?”
“有可能,也没可能,关于诅咒的这种可能性,本来就是咱们两个的主观猜测,还没印证过,所以这个事儿就先画个问号,回头咱们再去确认。”戴煦并不着急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的手头除了小木头人之外,还有柯小文的尸检报告,关于柯小文身上没有发现挣扎痕迹的部分,被他用记号笔标记了重点。
方圆注意到了戴煦做的标记,她指了指那几句话,忽然问戴煦:“你说,柯小文他会知道凶手给他注射的是什么东西么?”
“估计不知道,”戴煦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人都是有一种求生本能的,你听说过那个母亲情急之下一个人掀起了汽车救孩子的故事吧?虽然说那个故事根本没有地方去印证真伪,而且也略显夸张,但是基本上的道理差不多,人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尤其还是行动自由的情况下,求生是一种本能反应,除非这个人本身已经陷入了绝望,这方面来讲,根据咱们对柯小文出事之前所作所为的了解,应该是不存在这种可能性的。那么也就是说,假如柯小文在行动自如。并没有收到拘禁、捆绑之类限制的情况下。假如他知道针管里的东西一旦注入体内就必死无疑,我相信他不管成功与否,都会选择挣扎一下的。”
“那肯定还是熟人了。不管是柯小文认为能信任的,还是他有点畏惧不敢不服从的,至少绝对是熟人,并且对方给了他一个理由。蒙骗他必须接受那一针。”方圆大致心里面有了数儿。
又过了一会儿,洪清终于来了。此时距离方圆打电话联系她,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洪清来到刑警队的时候,面无表情。说不出来应该算是淡定还是冷漠,她客气的打了个招呼,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在方圆请她坐下的时候,点点头。款款的坐下了。
一见到洪清,方圆忽然就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吴书琴会对柯小文横看竖看都不顺眼,之前只见过柯有利的时候,可能旁人会觉得柯小文长得也是像爸爸的,但是一看到洪清,估计所有人都会恍然大悟,原来这孩子和妈妈才是真的像呢。
洪清长得比较瘦高,穿着打扮比较简单大方,一头卷发披在身后,她的五官严格来说并不算多漂亮,但是组合在一起的效果却是不错的,看起来挺秀气,四十多岁了也不显老,白白净净的脸上也没有太多明显的皱纹,不知道是天生底子比较好,还是之前保养得宜,如果不是实现做过功课,了解了洪清现在每况愈下的处境,恐怕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谁都会以为她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呢重生之福来运转。
洪清坐定之后,戴煦把柯小文的情况对她做了说明,并且询问她是否需要看照片或者其他的相关材料,因为柯小文在父母离婚的时候,监护权属于父亲柯有利,所以在柯有利的许可之下,柯小文的遗体已经被法医进行解剖检查,不太适合让洪清去进行辨认。
洪清犹豫了很久,没有伸手去接戴煦递过来的现场照片,也没有明确的拒绝,似乎她自己也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戴煦见她这样的反应,就把照片收了起来,没有再强求的意思,而是开口问道:“你和柯小文的父亲离婚是在六年前?当时对于柯小文的监护权分割,你和柯有利之间的意见是统一的么?”
洪清可能原以为戴煦会一开口就问关于柯小文近况的事情,没想到他实际上问的却是过去的陈年往事,本来张开嘴巴又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讷讷的点了点头:“当时关于孩子的抚养权问题,我们俩的意见是统一的,没有异议。”
“当时没有考虑过争取一下孩子的抚养权么?”
洪清的脸一红:“我当时觉得自己一个人,又要忙生意,如果带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儿,恐怕对以后的生活和事业都不太好,会有阻力,所以……”
戴煦对她点点头:“这种顾虑也是无可厚非的,可以理解。”
洪清闻言,又低下了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脸上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戴煦也没再主动开口问什么,她就那么沉默的垂着头坐在那里,两只手十指交叉的放在膝头,三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洪清才又抬起头来,看了看态度平静的戴煦,还有坐在一旁同样沉默不语的方圆,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开口问:“你们……你们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
“巧了,”戴煦对她一笑,“我有个类似的问题正好想要问你来着,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想和我们说的?”
洪清抿了抿嘴,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被你们叫来,我到底能说些什么,或者能帮上什么忙,因为……我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因为你是柯小文的生母,所以我们有义务通知你来,这是你的知情权,至于能不能提供有帮助的线索,这个并不是强求的。”方圆对她说。
洪清勉强的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对孩子的情况,确实不太了解,刚和孩子他爸离婚的头几年,我过的也是挺辛苦的,那时候也算是年轻气盛吧,脾气性格都不知道收敛,做生意的事儿上,本来应该是两个人相互帮衬着,配合着,但是我们俩谁也不服谁,天天吵架,吵到后来,我们自己都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就离婚,刚离婚的时候我是一肚子的雄心壮志,想着我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给柯有利看,没有他我照样风生水起,照样生意兴隆,我们俩之所以意见不合,是因为他太愚蠢了,不是我。所以那时候怕被孩子拖后腿,我就把儿子留给柯有利了,现在想一想……我真是悔不当初,我以为这样对我也好,对孩子也好,实际上对孩子来说,是一种伤害,到现在他都一直不肯原谅我。”
戴煦没有搭腔,方圆也沉默以对,洪清说完这番话,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现在回头想想,还是我太蠢了,柯有利是对的,他把原本有基础的生意交给我,自己另起炉灶,结果现在他还是做的挺不错,反倒是我……我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付出的代价太重了,生意亏了,家也没了,孩子还不谅解我……我最近两年一直想要弥补对小文的亏欠,但是孩子对我特别疏远,我给他买东西,他也不要,请他吃饭,他也不来,后来还是柯有利帮我说话,跟小文说,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他的妈妈,母子两个一起吃顿饭还是要的,他这才勉勉强强的答应了,我请他吃过四五次饭,每次都给他买东西,但是跟他聊天他基本都是应付我,礼物都得硬塞给他,他才肯要,所以我对自己的儿子,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