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兰因来到这个世界，就意味着这缕分魂是一定要回收的。
宋净澜这个人已经没有了继续存在的必要，自然也就无所谓什么修仙不修仙，只要能帮他把前世的家仇报了就行。
所以，也到了该跟雪玉宫这个地方说再见的时候了啊。
宋净澜身为金丹期的修士，还是有些便利物件儿的。
他腰上挂着一个纯白色的储物袋，虽然是最普通的那种，里面却也装着各种衣物和全部家当。
兰因不用收拾东西，想走随时都能走。
她敛眸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外袍，再抬头时，之前被那段前世剧情给气得铁青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闲庭信步的朝门口走了几步后，一把推开了大门。
洞开的房门，和刚才被轰出来的墙洞形成了穿堂风，兰因一时没防备、被吹了一头一身的白雪，视线都险些都模糊掉。
刚想给自己弄个屏障，就看到了院中立着的男人。
兰因见此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眸色深了些许。
院中人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白衣胜雪几乎和天地融为一体，仪表堂堂、腰上佩剑，修为还不错、大概合体期大圆满的样子。
这么高的修为明明能轻易隔开风雪。
但他却就那么在院中傻站着。
狂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发丝狂舞，人却不动如山、晃都不晃一下，他的头发上、衣服上都落了不少雪花，应该是站了有一会儿了。
兰因垂眸给自己设了个简单的屏障隔绝风雪，才朝着这人举步走了过去。
站定后出声道：“清虚啊，你该不会是想拦我吧？”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不自量力吧？不过一个合体的修仙者、估计没这个胆子。
毕竟连天上真正的仙人兰因都能说锤就锤。
清虚动也不动，定定的看了兰因半晌，才呼出一口浊气。
面无表情，语气有些冷淡生硬的问道：“您要做什么？”
做什么？兰因勾唇一笑：“自然是下山做该做的事，哦，对了，你恐怕得再找个徒弟从头培养了，本尊不会再回来了。”
清虚在乎的才不是什么传承，他在乎的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
当了师尊就得对徒弟负责，这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
天知道他算出今日这场变数的时候，心情有多复杂，宋净澜这个徒弟，可是雪玉宫有史以来、天赋最好的一个。
若无意外，用不上千年就能飞升成仙，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天赋！
“您不该毁了他的仙缘。”清虚沉声道。
兰因不在意的笑了一声，摇摇头：“他不需要仙缘，他需要的是报仇。”一个注定没有来生的人，纠结什么仙缘呢……
说到这里，兰因顿了一下。
片刻后用稍显冷淡的眼眸，注视着清虚的双眼道：“本尊倒是想问你一句，对于宋家的灭门惨案，你其实从一开始就卜算到了，对么？”
面对兰因的审视，清虚不闪不避，直言不讳道：“是，去接他之前我就知道。”
兰因再问：“你知道，却没有告诉他，是打算漠视宋家人死绝么？”
清虚：“是，这有什么不对么？”
他眼里的疑惑太过真实，搞得兰因都皱着眉头语塞了片刻。
清虚这个家伙，好像是真的觉得、冷眼旁观宋家死绝没什么不对，兰因却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
这么理所当然的么？嗯？
有点儿炸裂啊。
抱着想要把真相弄个清楚明白的想法，兰因皱着眉头发问：“本尊能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明知宋氏会全族死绝，他还无动于衷？
她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预感，总感觉清虚接下来所说的话……有很大可能会震碎她的三观。
兰因疑惑，清虚却好像比她更疑惑，皱着一双剑眉、神色认真，似乎觉得兰因这个问题是在无理取闹，是在明知故问。
“为什么？这是成仙必须经历的过程，雪玉宫历代修仙者都要经历的事情。”
“我为什么不能漠视？为什么要告诉净澜？他哪里特殊么？”
“而且，凡人的命数都是早就定好的，我们根本无从更改，何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呢？不过庸人自扰罢了。”
兰因：“……”
兰因：“？？？”
兰因倒吸一口凉气，他这简简单单的三句话里头，蕴含的信息量真的好大！
“你等会儿……”兰因不自觉的伸手抚了一下眉心，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他：“雪玉宫历代修仙者？你是说，你也是？？？”
好家伙，这群人修仙修傻了么？脑子没事儿吧？
清虚点点头：“应该是，我没算过自己，但我算过我师父和净澜。”
都是这样的，没有人可以例外，凡是成了修仙者的人，其在凡世的血脉至亲、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殆尽。
要么是天灾，要么是人祸，古往今来没有例外。
倒不是说因为族中有人修仙、他们才会遭此劫难！
事实恰恰相反，是因为族人注定灭亡，他们这些修仙者才会被上天庭选中、继而入雪玉宫修行。
兰因：“！！！”
好家伙！麻了！她真的麻了！
“你难道就不想救自己的家人么？”兰因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清虚，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清虚叹气，看向兰因的眼神满是不理解：“我为何要救？之前已经说了，他们的命数是天定的，我何必徒增烦恼？”
兰因：“……”
果然很炸裂！
她之前的预料一点儿都没错，三观被人震稀碎啊！
抱着最后的希望，兰因剑眉紧皱着问道：“在你看来，什么是仙人？”
清虚那眼神，似乎已经觉得兰因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了：“您的神魂如此强大，竟然不知道何为仙人么？”
“仙人要舍弃所有因果羁绊，要无欲无求、要无悲无喜，不能有情，更不能被无用的情感左右……要一心只向自己的道。”
兰因：“……”
呵……呵呵……呵呵呵……
这方世界的上天庭真的好棒棒哦，这哪是培养仙人？这分明是培养机械的人工智能吧？
什么私心都不能有，还不能有七情六欲……佛修都没这么炸裂。
哇哦！
棒呆！
又是长见识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