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已修改)
苍黄无际的沙海。
死亡地带,寸草不生,厚厚的沙层似乎无边无底。细浪滚热,一脚下去,一个深坑,没过脚脖,流进鞋里,蒸笼般灼烫难忍。
天上的太阳不知疲倦的炫耀着它的灼热,仿佛要把世间生灵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给蒸烤出来一样,空气因为那炽热的阳光而变的扭曲,恍恍惚惚,让人只觉得这里是一片金色的海,远处那高高矮矮的沙丘都是海上滔天的巨浪。
沙漠中不是没有活物的,但没有什么生物真的敢去直面这样火一般的阳光,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除了地平线处那一个缓缓蠕动的身影,那是一个人,那人费力的拖着一个什么东西,踉踉跄跄的行走在这热的烫脚的沙地之上。
顾瑾的头用白色的布包裹着,准确的说那块布是她的亵裤,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头部尽量保持凉爽,这样炎热的气温下,若是不把头包上,不出一会她就会被晒的头晕脑胀,然后中暑晕倒。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把亵裤顶在头顶上,而对于这种做法,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心情感觉别扭了。为了能活下去,这两天她喝过尿,喝过马血,吃过沙漠里偶然发现的虫子,起初她还会觉得恶心,但是到了后来,她已经麻木了。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身后的地上躺着一个用马皮包裹的人,那人是玉集子。
顾瑾仰面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上没有云彩,只有一轮亮白色的太阳。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这个动作让她的嘴唇又裂开了几处,有血渗了出来,顾瑾用舌头把那一点血舔掉,随即腥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
她想了想,从腰间取下了水囊,水囊早已经空瘪了,唯有底部的一点微微鼓起,那里面是最后的一点水。
顾瑾犹豫了一下,这一点水就是她最后的命,她不太舍得喝,但是她已经坚持到极限了,若再不补充一点水分,她恐怕就要脱水了。
顾瑾十分小心的打开了水囊,嘴凑在水囊的口处小心的抿了一口。
她喝的极为小心,生怕会洒出来一滴,水一入口,顾瑾只觉得美妙的魂魄都要飞出来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水居然可以如此好喝,便是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吧。
顾瑾恨不得把剩下的这一丁点水都喝了,但最终顾瑾还是没有这么做,她咬了咬牙,蹲下了身子,解开了包在玉集子头上的白布。
那白布同样是玉集子亵裤,而且还是顾瑾亲自脱下来,然后又给他包头上的。
呃......顾瑾不想再去回忆这件事了!因为她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
顾瑾试了试玉集子的鼻息,又摸了他的脉搏,不得不说玉集子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后背被刺了两个血窟窿,又在沙漠里烤三天,玉集子依然没有死,虽然现在的情况离死可能也不远了。
顾瑾把最后的一点水喂给了玉集子,直到水囊挤不出任何一滴水,顾瑾这才又把水囊别在了腰间。
顾瑾叹了口气,玉集子离死不远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再找不到水源,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顾瑾知道,只要把玉集子扔下,自己活下去的可能会大很多,但是她不能这么做,玉集子之所以会受重伤,完全是为了救她的缘故,不管救她是出于什么目的,顾瑾依然不想欠玉集子一条命。
但即便是喝了水,顾瑾依然撑不了多久。终于,她的视线模糊了,可是在她昏倒之前,她听见有人好像在说话,但说的是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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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之内,楚墨坐在御书房中提着笔静静的批改着奏折。
楚墨穿着一件常服,他表情很平静,但气色却不太好,脸上带着难掩的疲倦之色,嘴唇紧紧的抿起,但在他紧紧抿起的嘴唇缝隙间,却还是能看到一个已经破了的火泡。
“皇上,您喝点茶,休息一下吧!”
孙公公小心的端了一杯清火的菊花茶放在楚墨面前,壮着胆子开口劝道。
楚墨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更没有去碰那杯茶,手中的笔并没有停。
孙公公无声的叹了口气,站在了楚墨的身后,这些日子皇上一直如此,孙公公真怕皇上会熬坏了身子。
就在半月前前,冯魁快马加急送来了第三封奏报。
这三封奏折一封是奏禀皇上找到了顾瑾,第二封说的是关于祝君的罪证,而第三封则是让人心惊,信中说顾瑾竟然又失踪了,而且这一次是真的凶多吉少。
冯魁在奏折里讲了顾瑾失踪的经过,冯魁一路追查,最后的调查结果是顾瑾住的客栈被人血洗,顾瑾很有可能逃到了沙漠之中,至今下落不明。
皇上已经派了数波人马去寻找顾瑾了,但至今依然一无所获,沙漠那样的地方下落不明了半个月,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了。
自从收到第三封奏折之后,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没怎么休息过,孙公公是个人精,渐渐对于皇上的心思,孙公公或多或少的也有了一些猜想。
起初孙公公也并没有往旁的方向去想的,顾瑾很有才华,又救过皇上的性命,皇上惜才,为其忧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渐渐的孙公公却察觉出皇上不对劲的地方来了,皇上依然按时就寝但是孙公公守夜的时候却察觉出皇上晚上一夜一夜的不睡觉,皇上的嘴角起了火泡,显然这不是一个皇帝对于臣子该有的态度。
虽然孙公公也很担忧顾瑾,但换个角度来想,顾瑾若是真没了,对于皇上来讲未必不是好事。
一个帝王,无论如何不该有这样的心思的。
孙公公正胡思乱想着,就在此时,忽然门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外的小太监就进来通秉,原来是西域又送来了八百里急报。
楚墨手中的笔一下子就顿住了,他的嘴唇抖了抖。
“呈上来吧!”楚墨说道,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孙公公不敢怠慢,连忙把小太监手中的折子接了过来,然后呈到了楚墨面前,楚墨沉着一张脸拿起了奏折,他几次要打开,但却几次顿住了,奏折里的内容他有些不敢看。
最后楚墨还是咬了咬牙,把手里的奏折翻开了,当看到奏折上的内容后,楚墨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难掩的惊讶。
楚墨不能不惊讶,因为奏折上的内容竟然是顾瑾还活着,而且竟然带着兵把聂良国的国都给打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