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说话时,凑了过来,眼角眉梢都透着满足,轻轻亲江瑟嘴唇。
他衬衣扣子还未扣上,露出衣领处的锁骨,以下是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婚后自然而然的亲昵,比以前更甚。
江瑟腿还有些软,下楼的时候他拿了食盒在厨房里认真的研究,听到她下楼的声音,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洗过的草莓,拆了保鲜膜后先咬了一颗,确认酸甜的程度,才喂了一颗进江瑟嘴里。
她抱着裴奕的腰,问他:
“还要多久?”
两人都不擅厨艺,他还好些,总肯钻研去学,将来西九洲的工作完后,调回帝都,两人住一起,总是要做饭的。
一想到这里,他胸膛里生出万丈豪情,她踮着脚尖,下巴搁在他肩头,他一转头吻了吻她嘴唇:
“很快的。”
这些食物都是半成品,他挑了两盒,又东翻西找拿出未拆封的锅子,将食物蒸了上去。
婚后的生活与婚前相对江瑟来说,是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的。
裴奕的婚假只有一个月,婚礼前期他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婚后依依不舍的回了西九洲,临行时还想把江瑟也带走的样子,遭到了裴老太太的阻止。
长辈知道两人新婚燕尔,可是江瑟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她除了事业之外,嫁进了裴家,还得承担起裴家女主人的责任。
夏超群留给江瑟两个月的假期一晃而过,到了一月初,元旦刚过,江瑟就脱离了家事,正式回归进工作状态里。
法国melovin的护肤品在国内价格是最顶级的,莫安琪工资也不低,但要买这么多一堆依旧心痛,她分到了不少,足够她使用大半年了,这会儿心情很好,笑着开玩笑:
“这就是我当时跟在瑟瑟身边,决定干到退休最大的原因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面膜,一面打开往脸上涂抹,一面道:
“味道很舒服,昨晚我试了一下,吸收很快。”
夏超群没理她,说完了正事之后,话锋一转:
“陶岑几日前,也到法国了。”
虽说陶岑已经离开了世纪银河,但终归仍是在这个圈子中,她这样的人物,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大家的眼睛都盯着。
莫安琪抹脸的动作一顿,江瑟也抬起了头,陶岑到法国不稀奇,毕竟法国电影节就要开始了,两人合作拍摄的《犯罪嫌疑人》即将也要在法国电影节上参展,追逐大奖。
陶岑对这个奖项应该也是十分看重的,当年两人同时有作品在法国电影节上上映,最终双双入围提名,却都无缘于‘影后’的殊荣,对于江瑟来说是个遗憾,但对陶岑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应该也是这样的。
可她就是要来法国,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此时距离电影节真正展开,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霍知明的团队都还没动。
“她来这么早?”
江瑟感到有些好奇,不由问了一声,“看来她对于今年的奖项,是有势在必得的心的。”
夏超群看了她一眼,“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她听了夏超群这话,有些意外,反问了一句,夏超群就低头端着面前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她眉目冷淡,语气丝毫没有起伏,说出口的话却像是扔了个炸弹似的:
“霍知明带着《犯罪嫌疑人》参加今年法国电影节,在最佳女主角的选项里,”她顿了一会儿,抬起头,伸舌头缓缓将唇上的水渍舔干净了,“写了你和陶岑的名字。”
也就是说,无论先前在陶岑及华夏一些早期对《犯罪嫌疑人》这部电影有所了解的影迷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管陶岑最初接下这部电影的时候,认定江瑟是不是女配角,可在此时情形却已经颠倒了。
就算一开始剧本中的设定里,是以陶岑所饰演的沈熏然为主,江瑟演的苏溢只是一个为了衬托出她性格中大无畏的某一面而出现的配角。
但随着电影的拍摄,江瑟几乎已经反客为主,将主动权掌握在了她手中,甚至将陶岑压制住了。
不管先前大众怎么认为的,也不管在一些影迷们、媒体眼中,认为这部电影是不是以陶岑为主,但在霍知明心里,显然江瑟所饰演的苏溢份量已经不输于陶岑饰演的沈熏然了。
这一情况,对于陶岑来说可是极其丢脸了。
她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当日elysees的新车发布会上,她为了转移周太太临时放自己鸽子的难堪,主动向媒体曝料过,提起江瑟要为她作配角饰演的《犯罪嫌疑人》这部电影,当时电影还未拍摄,便已经炒得红红火火。
陶岑为主,江瑟作配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哪怕是现在,许多提起期待这部电影中两位‘女神’飙戏场景的影迷们,都认定江瑟不过是一个重要配角。
媒体采访过剧组,得知她的戏份并不如陶岑多,要是这个时候霍知明在将电影报法国电影节参展期间,填写的是双女主,恐怕又要引起一番波澜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难怪陶岑焦急。
江瑟愣了一下,倒是很快回过神来,莫安琪听了这个好消息,既感痛快,又想大笑:
“真的吗?”
夏超群点了点头,江瑟问:
“超群姐怎么知道的?”
她似笑非笑,看一旁护理师将江瑟一只手按得差不多了,涂了厚厚的护肤品,再替她戴上手膜,又挪了个位置换了一只手,江瑟盯着她,无声的以眼神催促着她接着往下说:
“你忘了罗先生入股的事了?”
莫安琪一脸疑问,“罗先生入股?”
江瑟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莫安琪似懂非懂,隐约间觉得自己抓到了些什么苗头,却差了那么临门一脚。
夏超群有意点拨她,开口解释:
“罗先生的入股,在许多人看来,实在是他义气为先的举止了。”
当日陶岑宣布退出将她一手捧红的世纪银河,创立‘空曌传媒’,时机太过巧合,在许多人看来,难免会将她的出走,与江瑟的当红联系在一起的。
江瑟日渐崛起,世纪银河两大女星对峙,难免会面临资源的分配与争夺。
那一年法国电影节上,《恶魔》与《意外事件》的交锋、《时代风采》举办的慈善晚宴上,两人为了琴谱而竞争,就已经露出端倪了,后续elysees的代言争夺,及隐隐约约间传来争抢拍摄切萨雷电影的事件,更是将两人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面纱。
《神的救赎》上映,陶岑宣布独立,会让人想到她在这个时候出走,可能是被逼到没有退路。
她是受世纪银河捧红,在世纪银河多年,如今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会引来一部份人同情,继而会对江瑟生出一些认为其仗着年轻气盛,咄咄逼人的感觉。
这个时候,罗隐当然可以以合约为借口,强留她下来。
但留得住她的人,未必是留得住她心的,陶岑铁了心要离开,与其撕破脸,不如顺水推舟。
答应她离去的请求,甚至公司的人都被她挖了一半的人走。
这样的情况会让阻断陶岑制造被‘逼迫’离开的假像,也会让业内的人认为罗隐宽厚。
陶岑带走了一批人,但对于公司影响是并不大的,事实上偏向她的党派早就露出苗头,罗隐也一早在准备着,已经把这些人尽量的边缘化了,真正重大的决策还轮不到他们去接触。
一些人脉、资源及客户名单方面虽然没有办法阻止被他们带走,但世纪银河已经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了。
事后陶岑赔偿了大笔违约金,她这些年赚得不少,但这一笔买下自由的钱,依旧是让她伤筋动骨。
她后来想要成立公司,想要使公司运作,便需要一笔资金的周转,这个时候罗隐就恰到好处的出面了。
事实上,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但在商言商,罗隐终究是生意人,做不来舍己为人的那一套。
他拿出的这一笔钱,恰好就是陶岑当时赎买自由的‘金额’,入注陶岑的公司,掌控了绝对的话语权、主动权,将他与陶岑之间原本‘主雇’的关系,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着。
“世纪银河毕竟花了大笔心血才把陶岑培养出来的,罗隐人老成精,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摇钱树跑了?”
夏超群露出微笑,陶岑已经相当的聪明了,入行多年,深谙其中门道,混得如鱼得水,但资本的游戏,她才仅入门罢了,又怎么可能逃得过罗隐手掌心呢?
她自以为自己是条鱼,跃过龙门便化龙,从此天高海阔任逍遥,再也不困在那一方水潭之中,却不知道离开这一汪浅潭,只是跳进了另一处更深的水潭罢了。
“罗先生心里清楚,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翅膀硬了总是要飞的。”她看着莫安琪,这些话都是说给莫安琪听的:
“需要依附公司生存的明星暂且不说,但像陶岑这样有野心、有实力的人,要飞就麻烦了。这个时候要想掌控她们,就不能一味的打压着,反倒要换种方式,仍将人拿捏在手头。”
答应陶岑带人离开是第一步,全了情谊,卖个人情,往外一说,谁不赞罗隐心胸了得?
可实则呢?陶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赎身,成立公司,却仍受罗隐挟制着。
这笔注资的钱是她当时赎身掏出去的老底,公司里罗隐是大股东,有权对她的决策进行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