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的马车每到一处补给就会停下来在掩人耳目的地方补给休息,南宫墨雪他们几乎是天黑赶路白日休息,就这样过了三日倒也不累,除了这厮总在马车上勾引自己以外,什么都算是极为舒坦的。
因为马车上颠簸而且着实累人,每到一处歇息的地方南宫墨雪总是倒头便睡,今日辰时他们到了东辰和北齐边境上的一个小镇,这个地方名叫四方镇,过了今晚他们便会出境朝着祁都去了,因此南宫墨雪今日睡得格外的长,她想保存体力进北齐,毕竟轩辕瑾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后面太子党的杀手也可能随时追上来。
一身深紫色锦袍的夏侯懿立在檀香木的软榻前面,修长白皙的指节捏着转着午膳的食盒,他们这几日每到一个地方他就会特意让影卫去给她寻特色的小吃,今日寻到的是金丝莜面,看着这色泽他猜测味道应该也是极为不错的。
“丫头……醒醒,该用膳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欢愉在南宫墨雪耳边轻声的呼唤,这几日因为夜里不得好好睡觉,午时之前她一定是在补眠的,这会儿才巳时刚过他便叫她起床显然大小姐脾气不小翻个身便接着睡过去了。
见她无动于衷,夏侯懿无奈叹了口气放好手中的食盒,转身斜躺在榻上,索性将她抱进怀里,微凉的触感激得方才微醒的人一个激灵却又不满于困倦不肯睁眼。
“丫头,若是你不起,今日咱们就不下床了吧……”他的语气极为轻快,听起来好似在期盼着什么,没有半分的威慑力对于南宫墨雪而言却是十足的威胁!
果然背对着他睡觉的小人一个骨碌便翻身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靠在床榻边上,不满的道:“今日的午时来的太早了!”
“噗嗤!”夏侯懿忍着笑意极为自然的将她揽进怀中,轻声道:“给你买了好吃的,起来吃完然后带你去个地方。”
见他面色微喜南宫墨雪心底也有些疑惑,可是不管他怎么问,夏侯懿都只是笑而不语,她只能由着他给自己穿好衣裳,才起身洗漱。
越往北走天气便越发的寒冷,不过因为他们两人一个本就耐寒一个内息燥热倒也不碍事,这里的人大都是穿着极厚的棉袄和裘皮,像南宫墨雪这样身着轻薄冬衣的人几乎没有。
迅速地收拾好东西,两人上了来时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一路驶出别院朝着一条极为僻静的小道儿走去,因为路途颠簸可见这条路平日里走的人极为稀少,南宫墨雪一边吃夏侯懿特地派人给她买的金丝莜面,一边翻看着东辰的地理风土人情的杂记,觉得颇有意思。
夏侯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嘴角微弯,自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她一般,只要得空了便会盯着她那张不是脂粉的素白小脸,凝脂般的肌肤上时常呈现出来各种各样的凤府神色,最常见的便是她气呼呼的模样,又可爱又调皮。
“唔!我都忘了问了,为何你不吃这金丝莜面?”
南宫墨雪小舌一舔嘴边的酱汁,回味无穷的看了一眼夏侯懿,按理说这金丝莜面味香且浓,喜欢酸辣口菜式的懿应该喜欢这面才是,可她吃了这半晌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瞧,却没有半点饿了的模样,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这家伙比自己早醒了就这么一会儿,就喝了一万燕窝之后什么都没用过。
“金丝莜面确实美味,可若是同一样东西吃的久了也会发了腻了,你每日吃点心不也换着不同口味的么?”
夏侯懿嘴角淡淡的扬起一抹笑意,他自然是知道这丫头冰雪聪明,一联想她很快就会知道他们要去哪儿了,不过这会儿倒是也不急着告诉她,万一她害怕了不去怎么办才好?
南宫墨雪去了桌上准备好的温热湿巾抹了下嘴角,微微一挑眉道:“每日都吃?你什么时候住过这里?西北边疆不可能有金丝莜面啊……”她眼中透着几分难以置信,按理说他的确是没有来过这里的,只不过她忽略了大火之后的那三年罢了。
“在寒潭底下的那三年,每日只能吃金丝莜面,不过因为一身的伤,不能放调料,盐也放的极少,偶尔几次师叔还会忘了放盐,我就吃面,没有任何味道的,日复一日……”
夏侯懿慢慢的说着,眼睛睨着她吃完的空碗,马车里都是金丝莜面浓郁的香气,可他却半点也不愿意回忆起这个味道,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幻想过这个东西很美味,可是日复一日味同嚼蜡的时候他才绝望地知道,若是他身上的烧伤一日不好,他便一日吃不了正常的吃食……
闻言南宫墨雪脸上的笑意立即僵住了,她以为他跟自己玩笑,没想到却是真的!她曾以为无需多余的言语,她对他的过去了解的也足够多,可是如今才发现远远不够!
深吸一口气,南宫墨雪尽量忍住声音的颤抖咬着唇道:“跟我说说吧,那几年的事情,你和你们母妃的事情。”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自从半年前她便知道当年的大火之后幸存下来的不只是懿一个人,他们的母妃,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楼兰公主也活着,只是……
夏侯懿不以为意的轻轻将她揽进怀里,闻着她身上馥郁的墨莲香心神安宁,平心静气地道:“好,趁着这会儿过去需要几个时辰,咱们大概天黑能到那儿,待一会儿我们就得动身往北走,不过丑媳妇总该要见公婆的,如今她虽然看不见你,可是她应该知道的,心里也必然是欢喜的。”
淡而平静的声音字字清晰地落进南宫墨雪心底,她一直都知道他们的母妃活着,可是却不知道她是什么状况,大火烧毁了整座宫殿,一个没有功夫的弱质女子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她不敢去想像也不敢猜测那三年懿如何面对着她活下来。
“嗯,虽说本姑娘不如你妖娆风流,却好歹也是倾城之姿,总不会叫人觉得辱没了你这张脸吧!”南宫墨雪笑着嗔了他一句,她明白他心底的苦,也知道那也许是他最难熬的日子,无论怎么样她总归是要见上一面的,曾经那个冠盖满京华的女子,妖艳动人比洛王妃更甚三分的女子,使他的生母。
“那是自然,夫人倾国倾城,虽然年纪较小还未长开,不过再过几年定然会让人们都疯狂追捧,成为东辰才子心目中的女神。”夏侯懿抿着唇也笑出了声,想着这丫头还真是记仇呢,自己这一年来没少膈应她,就因为长相这事儿,如今她倒是懂得以牙还牙了。
南宫墨雪斜睨着他一张没个正经的脸,伸手揉了两下他笑着的俊脸,轻轻将额头抵在他下巴上,新长的胡茬硬硬的刮着她的脸颊,有些微疼,就像梗在心底的一根刺,时间久了便忘了却还是会隐隐作痛。
“跟我说说吧,关于你那段孤单的日子,可曾害怕?”她软软的声音像是附了魔力一般绪绕在夏侯懿心头,没有强势逼人的追问,也没有鲜血淋漓的剖析,就像是个多年的老友,询问着最近可好,让他心底的那些担心一下子消失殆尽,只剩下慢慢的感动。
“一开始带子寒潭下面我也是昏迷不醒的,不过好在我休息的内力本就是寒凉属性的内力,和出尘的纯阳内力相反,大火之后师傅想方设法将我和娘亲送回了无影山,我因为自身抵抗烧伤内力全失,而母妃却因为毫无内力,一直昏迷不醒。”
他脸上面色平淡,没有波澜和欺负,却透着几丝寒凉的绝望,七岁的年纪饶是他再懂事也还是会感到害怕的吧,他害怕失去唯一的娘亲,甚至幼小的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弟弟……
“那个时候圣手医仙将我体内的毒引到了出尘体内,出尘在神医谷性命也是岌岌可危,我并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师尊怜悯我年幼,将师门唯一的一个寒冰冰魄给我服用了,后来我慢慢地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便开始循着师尊教的方法练功,日复一日只为尽快好起来,好起来寻找出尘的下落,替母妃找千年冰魄,若是当年寒冰冰魄给母妃的话,也许醒过来的就是她,可是师尊不同意,毕竟母妃并非门内之人,况且她烧伤过重即使用了没有深厚的内力相助也是枉然。”
南宫墨雪的眉渐渐地皱了起来,所以他从七岁开始便背负着双生弟弟为自己引毒险些丧命,母妃火场逃生却有可能一生也醒不过来的责任,所以,只有十岁的他杀伐果断很辣无比,从普通士兵做起,用他自己的血肉身躯拼搏到了一方统帅,宁愿杀人让世人以为他残忍暴戾有龙阳之好也不愿意被人胁迫收下小宠……
柔软的小手覆上他散落着墨黑发丝的额头,轻轻地按上了他的太阳穴,温热的手心带着安抚的力量让他安静了下来,似乎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感觉到他气息顺畅,南宫墨雪才轻声道:“现在以后你都有我在身边,无论在遇到什么你都有我,我会守着你、陪着你一直到岁月流转,年华逝去,一直到我们白发苍苍,终此一生你都不会再孤单。”
夏侯懿微微闭着眼,唇角的笑意更伸了几分,桃红色的薄唇勾勒出完美的侧脸,带着静谧和安详的神色为闭着眼眸躺在她怀中,温暖的带着升级和力量的怀抱。
“这是自然,夫人自然是要陪着为夫的,你也不必紧张,母妃是个随和的性子,虽然跟洛王妃长得七分相似,可是性格确实截然不同,母妃是这天底下最温柔的女子,每每她的脸上都带着舒心的笑意和眼中泛着盈盈波光,温柔的能溺出水来。”
南宫墨雪听了也笑了起来,轻声道:“放心吧,我虽然性子急躁了些却也不会惹她生气的,况且我也没那个胆子……”她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总是给母亲惹事,最后推卸责任给大哥,挨打的向来都是大哥,其实父亲知道犯错的是她,只是从来不舍得动她一下罢了。
“就你这些小心思,母妃不会生气的,她喜欢女孩儿却生了我们两个淘气鬼,小时候我干的坏事不必出尘少多少,只是母妃不知道罢了。”夏侯懿勾着唇角似是在回忆,起码在他七岁以前的回忆还是很美好的,美好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马车的车轮似乎又变沉重了几分,听着这声音南宫墨雪心底便微微担心,这崎岖的山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马车经过了,这般深山大雪之中能稳妥的上山,想必这马匹和马车都精心的挑选过。
“我们还有多久到无影山?”素手推开车窗,偏头看向外面一片银白的世界,看日头如今已经过了午时了,这一路都在上山,像是快到了。
夏侯懿也不阻止她看景,只是伸手给她拢了下她身上深紫色的裘皮大氅,仔细地将她外裳上的衣带整理顺,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这样便很好了,这几年母妃已经好了许多,可是因为火毒攻心一直都醒不过来,若是离开千年寒潭的寒气,恐怕立即便会燃烧殆尽,只能先找了千年冰魄压制她体内的火毒,然后慢慢地将她体内的火毒引出,母妃便能再次醒过来。”
南宫墨雪不由得面色一红,他这般认真的模样当真像是带着自己去见未来婆婆的架势,倒让她一下子不能适应了,毕竟他的师门应该还有其他的人,而她一个也没见过。
“对了,为何圣手医仙叫师傅做师兄呢?”囧了半天南宫墨雪猛然想起来自己是他的师妹,说起来这也是她的师门,可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就是去见公婆……
夏侯懿伸手揽着她的腰,解释道:“圣手医仙的师傅和咱们师傅的师傅是师兄弟,但是他们同源却不同宗,一个留在了无影山,便是咱们现在的师尊,还有一个去了神医谷,是师尊已逝的师弟,说起来丫头也是回师门呢,何必紧张?”
他低沉悦耳的笑声随着窗户外吹进来的冷风带着沁凉的气息,浓郁的紫罗兰香气扑面而来,竟然带着几分缠绵悱恻弥漫在空气中。
南宫墨雪心虚的道:“我不紧张,师兄。”
两人已经来到无影山的山门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一个开阔的山间腹地出,皑皑白雪之中衬得他们的马车突兀而朴素,在这开阔的天地之间显得渺小而又包容。
“咱们到了,跟我下来。”
夏侯懿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从马车上下来,眉眼间的笑意不减看起来竟有几分喜气洋洋,南宫墨雪也忍不住弯了下唇角,方才的紧张感顿时消减不少。
赶车的影卫则是打着马车转到了一处天然的山石洞内,连人带车一起消失在了这银白的世界中,看样是休息去了。
“咱们师门的规矩,外人不得进山门,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除非是逼不得已不然山门不开。”
说话间,他已然拉着南宫墨雪的手在空白的地上按照五行八卦的顺序走了一圈,脚下被积雪覆盖的阵法也隆隆的转动起来,响声细微却绵长且连接,南宫墨雪仔细地听着脚下机关的变动,无比惊讶地发现他们面前的整座山壁轰然洞开,上千道白玉石阶出现在他们面前,在这素白的世界通冰雪融为一体。
“这是先天十六卦五行阵吗?”南宫墨雪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整个布阵和设计,以这天然的屏障做山门,当真是一代奇人才能想出来这般精妙的阵法,她顿时觉得自己当初捡的便宜师傅真是划得来。
夏侯懿微微颔首算作答应,两人刚踏上第一道白玉石阶,只见石阶尽头已经有人朝她们飞奔过来了,一青一紫竟然是一对双生子,欢快的笑声一瞬间盈满了整个洞开的山门,欣喜而让人心情愉悦。
睁大了燕京的南宫墨雪转头看了一眼夏侯懿,笑道:“这对可爱的双生子是师门什么人?”只见她一双大大的丹凤眼中写满了我有兴趣的内容,叫夏侯懿看得不禁莞尔,然而他们还未开口便见那一对如仙童一般的双生子猛地扑进了南宫墨雪的怀里,两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让她直接傻眼了……
谁家的孩子小时候没奶吃!
夏侯懿眼疾手快就在他们即将爬上南宫墨雪身上的时候一手一只直接见他们提着衣领拎开了,两个孩子一脸幸福的模样瞬间变得凶神恶煞,明明只有三岁的奶孩子却透着二十岁人的成熟和机智。
“嘭!嘭!”
两声响过之后伴随着的便是震天响的哭喊声,这中气十足的哭声伴随着山门的关闭声隆隆响过,竟然半点也不为山门关闭的轰隆巨响影响,震得南宫墨雪鼓膜生疼,不过也证明了这两个孩子内力深厚,就从方才他们从玉阶上飘下来的轻功看,便已经是接近天人境的高手了。
“想要师叔给你们带的有趣东西的话,就给我闭嘴!”夏侯懿全然不顾南宫墨雪对他摧残孩子不满的瞪视,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冲着身旁的两个嚎啕大哭的孩子谈条件,南宫墨雪本以为他们会继续大哭,没想到两个孩子对望一眼,齐齐止住了哭声,甚至还抬起衣袖摸了下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看得南宫墨雪目瞪口呆险些呕出一口鲜血来。
“大师兄不许骗人,东西呢?”青衣的孩子立即上前一步,深处莲藕白的小胳膊笑道,一副不能讨价还价的模样。
方才一出来就被袭胸的南宫墨雪赶紧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襟,红着脸心里嘀咕这谁家的孩子这么放心的便放出来了,伤到她这纯洁无知的少女了!
“大师兄若是骗人,就把你的未婚妻借给我们两天。”一身紫衣的孩子笑盈盈的瞧着南宫墨雪,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一下子就叫她刚淡定的脸色又烧了起来。
这哪儿是师门啊?这简直是流氓窝!连个奶娃娃都那么色!
“咳咳……”夏侯懿似乎也被他们弄得有些囧,他清咳两声转头冲南宫墨雪解释道:“这两个臭小子是我师叔的孩子,自由长在这山门之中,所以没个正经也没人约束他们,他们若是敢对你不敬你只管收拾了便是,只要死不了,我们那师叔就不会插手。”
南宫墨雪听得嘴角抽搐,这明明就是两个只有三岁的奶娃娃,虽然他们初见袭胸的行迹恶劣,却也不至于打他们,毕竟这么可爱的粉雕玉琢的娃娃谁也不舍得动手的。
她蹲下身去面对着这两个色胆包天的小子,见他们被夏侯懿扔在了一旁的雪堆里立即自己挥舞着断胳膊断腿爬了出来,脸上还笑嘻嘻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是你们的师姐,你们叫什么?”
“子玉和子卿,我是哥哥,他是弟弟。”青衣的小娃娃挥舞着短腿一边从旁边的雪堆里往白玉石阶上爬一边脆声道,顺手拽了一下自己旁边的紫衣孩子。
夏侯懿见她想将他们抱出来,随手将她带到了自己身侧,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得南宫墨雪脸色都变了几变,随即淡定的笑着看这两个小家伙自己慢慢地爬了出来,而后四人无比和谐的朝着白玉台阶的尽头走去。
君子玉十分不满的看着将南宫墨雪拥在怀里的夏侯懿道:“大师兄好没羞,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霸占着师姐么?”
君子卿转着黑溜溜的大眼珠子附和道:“就是啊,我们不过是想和师姐亲近些就被他扔进了雪堆里,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把师姐骗到手的。”
两个小家伙一唱一和义正言辞的只是在顷刻间就将夏侯懿的光辉形象诬蔑的一无是处瞬间崩塌了,若非南宫墨雪意志坚定恐怕真的要问上一句“真的吗?”
夏侯懿桃粉色的薄唇微微抿着,似是无奈的瞪了一眼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家伙,随即从怀里逃出来一个崭新的油纸包,不用打开南宫墨雪都知道里面装的是她最爱的梅花糕,两个喋喋不休污蔑他的小家伙立即八爪鱼一样扑了上去,一左一右缠在他身上便往他手上爬,一模一样的灿灿黑眸里映着的都是同一样东西——他手里的点心!
南宫墨雪啼笑皆非的看着这两个活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夏侯懿冲她挑了挑眉,随即扬声道:“你们的大师兄用尽手段好不容易将你们的师姐娶进门,还没过门呢你们两个臭小子便敢拆我的抬?我看这京都铺子的点心还是喂了师尊的受宠来得实在些呢。”说着他作势便要将手中令他们垂涎三尺的精致的油纸包揣回怀里去,去一下子被两个小子打断了。
“大师兄您听错了!子玉心里大师兄始终是亲如父兄对我们兄弟关爱有加宠溺至极从来舍不得大骂我们更加舍不得动我们一根毫毛的全无影山最好的大师兄!”
青衣的小子抱着夏侯懿的胳膊哀嚎道,天知道无影山只有一个大师兄,反正都是他好不好的再说吧,先把点心骗到手,这良心暂时喂给后院的阿花好了……
夏侯懿微微沉吟片刻,转头瞥了一眼嘴角猛抽的南宫墨雪,轻笑道:“那边给子玉吧。”
此时吊在他右边胳膊上的紫衣小子却是一着急,他却不想哥哥这般灵活多变巧言令色,可他一出手却让那宫墨雪直接亮瞎了眼。
一条镶嵌着泛着盈盈幽光的足有拇指大小的剔透祖母绿宝石的抹额放在了南宫墨雪的手中,他一脸讨厌谄媚的笑道:“听说师姐下个月跟大师兄成亲,这条碧玉抹额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贺礼吧,希望到时候爹爹恩给你带我们去参加,到时候师姐别忘了我爱吃的东西啊。”
南宫墨雪忍住爆笑接过他手中的碧玉抹额,看着夏侯懿一副理啊所当然的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她现在倒是十分想见见这两个极品的孩子爹什么模样了,听说他们的爹就是自己的小师叔就是当年给懿送吃食不记得放盐的家伙……
终于还是忍不住她伸手掐了掐这两个可爱的小脸蛋,柔声道:“你们来京陵的话,想吃多少我都给你们买可好?”顺手将夏侯懿手中的点心取了过来,直接递给了他们兄弟两,两人倒也不急着吃,收起来跟在他们身旁朝着白玉台阶后面的宫阙走去。
云深处掩着的亭台楼阁,如人间仙境一般飘渺虚无,却又真实的显现在她眼前,水天一色的烟墨色伴着莹白的皑皑白雪衬得这片净土更加的纯粹,然而扑面而来的寒气却让她身心舒畅,浑身都透着舒适和惬意。
“我们先去见师尊,还有这两个小子的爹也就是我们的师叔,而后我带你去见母妃,可好?”夏侯懿温柔的冲南宫墨雪说着,她微微点头却见身旁的两个小子见鬼一般的神色瞧着夏侯懿,他们的神色让南宫墨雪也是一惊。
“好,只是我想知道你这么欺负这俩小子,师叔会答应吗?”她忍不住问道,身旁的两个小粉团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三年来这无影山中没人敢吭声说大师兄的不是,如今来了个师姐倒是极为可心,不仅帮着他们说话还给很温柔,同凶巴巴的大师兄不同。
夏侯懿淡笑不语,等两个小粉团冲着正殿之中的白袍老者飞奔而去之后才听得夏侯懿低不可闻的道:“他们若是无辜又岂会如此急色?知道为何我们不留宿吗?因为这两小子死都会死在你怀里。”
南宫墨雪先是一愣而后慢慢的想着这些话,惊讶地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这也算是奇葩两只了……
“你是墨雪丫头吧,前几次懿儿回来说起过你,苍无涯眼光不错呢。”
一头花白胡须的耄耋老者和蔼可亲的冲南宫墨雪笑道,仙风道骨的老者慈眉善目的冲她们微笑,手中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粉团极为宠爱的模样,南宫墨雪偏头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这里还有个师叔模样的人,想必是不在山中?
“南宫墨雪见过师尊!”她恭敬地冲老者一拜,对方顿时眉开眼笑,衣袖微微一抬她便已经直了身子,夏侯懿也不多说什么,带着她超后院走去。
老者牵着领个小粉团子跟在他们身后,一副颐养天年的显示模样,可终究还是疑问诸多,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师叔呢?”
不等夏侯懿回答,身后的两个声音齐齐响起道:“追娘亲去了!”
她错愕了半晌,转过身来轻声道:“下次来京陵的话,师姐带你们吃遍京陵所有好吃的可好?”
“好!”两个小粉团子雀跃起来,就连夏侯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唇角微扬轻声道:“师叔追妻时常不回家,他们二人便无法无天的,若是真去京陵有的你头疼的呢。”
“无碍的。”南宫墨雪冲他笑道,四人已经穿过了重重宫阙到了后院,一汪烟波浩淼的池水在洁白山峰之间透着丝丝蔚蓝,看起来甚是温暖,然而从池水中透出来的丝丝彻骨冰寒却让南宫墨雪意识到这池水的怪异,四周皆是冰雪唯独这一汪清泉不冻,若非是温度太高便是彻骨寒凉,这大概就是千年寒潭吧!
“我们到了!这里是千年寒潭,一会儿我们从前面的通道下去,可看的出来这是什么阵法?”
夏侯懿从容地给南宫墨雪说着周围陌生的景物,南宫墨雪仔细地观察了这山水的位置,凝眉道:“斗破七星天罡阵。”
“苍无涯果然是个懒的,收个徒儿都让你们自学成才,我这个做师尊的都看不下去啊!”两人身后传来至尊的声音,微微透着几分对苍无涯的不满更多的却是欣慰,他们这一门无人不是才惊天下,只是这苍无涯太好运气,收了两个徒弟都这么聪明,让他老人家嫉妒不已呢!
“那么师尊是有宝贝要送给丫头吗?”夏侯懿转头瞧着白袍老者轻笑,语气轻松没有太多的教条,南宫墨雪却是脸上一红,这家伙怎么能刚见面就给自己要东西呢?
“自然是要给的,既然当年给你了那柄刀,如今就将天水七星剑给了雪丫头吧,她的功夫适合这霸道的剑。”说着,便有侍者恭敬地捧上一个白玉剑盒,老者亲自将剑从剑盒里取出,递到了南宫墨雪面前。
南宫墨雪受宠若惊的看着面前这病通体天青色的剑,看起来像是一柄玉剑,然而上面透着的光华和流转的色彩却叫她直觉地知道这柄剑的无坚不摧,“多谢师尊赐剑!”
她小心地接过剑来,剑身便微微颤动了几下,像是感应她的内力一般,同她的心灵相接,她才将宝剑佩在腰间,人已经被夏侯懿拽着朝前走去,而师尊和两个小粉团子则是立在原地冲他们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南宫墨雪跟在夏侯懿身后,看着他熟练而迅速地穿过阵法,领着她朝着地底走去。
周围一片静谧连水声都不曾有,白玉的甬道上接着厚厚的冰霜,透明而光亮从湖面上照射了下来,整个就像是找了一层朦胧的薄纱,绝美而精妙!
“这里是祖师爷创立门派之时所建造的,引千年寒潭水镇住了千年寒冰造了这个山门,这些阵法也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师门不出世,而入世之人也永远都不会回师门再造,你见到的都是苦修门徒,他们终生不曾离开这里半步。”
夏侯懿轻声跟她解释着,四周的光亮随着白玉变成了并非逐渐变得透亮起来,甚至间或有些水晶参杂在其中,流转着不同的色彩,绝美动人。
“你当初也是在这里吗?那三年。”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力量,她想知道他的过去他的全部,这个她全心全意爱着的人。
“嗯,也在这里,每日都会看着母妃同她说话,即便她从来不回答我我也心满意足,日复一日的练剑练功,日复一日的期盼着能活着走出去替母亲寻药。”
夏侯懿轻声道,脚步停在一个白玉的石室前,伸手触动了透明水晶壁上的机关,白玉石门悄无声息的打开,里面郝然是一间楼兰女子的闺房,一应用具都是名贵的材料,一看就只道是懿和洛美人四处寻来的东西。
明艳的色彩充满异域风格的空间内让人觉得耳目一新,房顶上半透明的湖水隐约映照着天空的色彩,幽蓝而泛着透亮,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寒凉的温度提醒着南宫墨雪运气护住身体,夏侯懿的手却紧紧的牵着她的朝内室的屏风后走去。
紫檀木屏风上绣着胡服女子骑马奔腾的情形,当先一名红衣的女子惊艳灵动,鲜活的仿佛要从画里面出来一般,吸引着南宫墨雪的眼神,屏风的一角上去有一名着东辰锦袍的紫衣男子在弹琴,红衣女子转眸和弹奏男子对望,一眼深情!
“这屏风是你准备的吗?上面的花真精致!”南宫墨雪轻声叹道,若非亲眼所见,饶是再好的画技也不能画出来这般传神之作吧。
夏侯懿偏头看了一眼紫檀木屏风,轻笑道:“这是母妃的朋友所赠,母妃视若珍宝。”
说花间两人已经绕过屏风走到了床榻面前,因为害怕这寒凉的环境损了身子,整个床榻竟然是一块天然的暖玉雕琢而成,胭脂暖玉带着温润的色彩微微散发着温暖,暖玉床上一身着楼兰窄腰宽袖胡服绝色美人闭目躺在上面,安详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床榻上的女子生的令人窒息的美!南宫墨雪惊得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夏侯懿又看了一眼她,随即轻笑出声:“日后我们的孩子定然会生的很美吧。”
夏侯懿先是一愣而后也笑了起来,拉着她坐在床榻边上,柔声道:“母妃,我把她带来见您了,她很好,我们下个月便会成亲了,母妃早些醒过来便能瞧见,丫头聪明乖巧,你定然会喜欢她的。”
南宫墨雪被他自说自话的闹了个大红脸,哪有他这么没羞没臊的夸自己媳妇的呢!不过她听着心里却是暖暖的,像是被他挠了脚心一般温暖而又窝心。
“母妃,我会好好照顾懿的,等您再过些日子醒过来我们便将您接回去,洛美人、出尘也很想您,还有洛王妃我们的师傅和我的爹娘,他们都等着您跟他们再聚呢,懿他对我很好,您安心吧。”
南宫墨雪咬着唇想了又想一字一句的说道,与她而言这样一个仙子一般的女子受尽了苦楚,老天终究是不舍的让她消亡的,他们会找到千年冰魄将她就醒,让她完满的渡过余生。
夏侯懿怔怔的看着南宫墨雪,本以为这个总是躲着他的小丫头会不知所错,可如今他才明白,她心底已经将自己和她看作是一体的,因为认同他所以才会接受他。
床榻上阖着眼的女子呼吸均匀,玉雕一般的手指微微动了两下,惊得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望了一下,她伸手执起暖玉床上女子纤弱的手,温暖立即传到床上躺着的人手上,只见那十几年未曾动过一下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一旁的夏侯懿早已经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低声的呜咽起来。
伸手轻拍着他的肩背,南宫墨雪轻声道:“母妃别担心,这些年你收的哭我们会替你一一讨回,只要有我们在便没有人再能够让您受半分委屈,皇宫那金丝牢笼再也不会回去,您可以自由的去想去的地方。”
夏侯懿深深吸了几口气,抬手看着轻轻握着南宫墨雪手的那只苍白的手,轻声道:“母妃,她很好对吧,我就知道您会喜欢她的,今夜我们便要动身去北齐,下月初回来再陪您说话。”
夕阳的金光透着幽兰的湖面洒了下来,照射的整个房间暖洋洋的,南宫墨雪怕她太热不敢运气,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冻得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