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懿闻言一挑眉道:“我们不要你的命,但愿你不会冲动之下坏了事,毕竟皇上最宠幸的莲皇贵妃还有个相好的夏侯徽,这个想必你也知道。”
洛出尘抿着唇不说话,他们都知道梁青莲当初让夏侯徽强暴了自己妹妹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嫁祸她替自己定了这祸乱宫闱的罪,却算错了这女子命硬如今不仅没死还活着回到了宫中寻她复仇去了。
“主子的话便是我行动的准则,一个人若是什么都没有了,便不会担心和害怕,我唯一想的便是早些结束了他们的狗命,我要他们生不如死!”女子弯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梁青莲最擅长的并非心狠手辣,而是表面上看起来温柔似水,善解人意。
夏侯懿和洛出尘对视一眼,洛出尘缓缓地将一个墨玉瓶放在桌上,上面有片鲜红的玛瑙莲花标志,看起来诱惑非常。
“这个东西想必这些日子你见得多了,今夜会安排你进宫,你给她服下这个之后将你们的身份互换,注意那个夏侯徽,他并不是个傻子,至少比他那胞姐夏侯琳聪明的多了,你若是拒绝他并非难事,他不敢得罪你的。”
女子恭敬地将桌上的玉瓶收好,转身跟着鬼影离开了,她想了半年、盼了半年,每一日都在痛苦和悔恨中渡过,如今她终于可以回去报仇了,梁家和梁青莲都会亲手毁在她的手里!
他们走后,夏侯懿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洛出尘:“出尘,对不起!”
洛出尘先是一惊,而后面上闪过一丝了然,哑声道:“你我还用说对不起吗?”
夏侯懿皱了下眉解释道:“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过得不开心,也知道你对丫头的心意,可是我……”
“你很无聊!”洛出尘出声打断他,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却透着他的骄傲,“若非她心底喜欢的人是你,你以为我会傻到将她让给你?若非丫头对我毫无想法,你以为我能委屈自己吗?夏侯懿你真是蠢得可以!”
夏侯懿怔怔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同自己一般高的洛出尘,从小他们便心灵相通,两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心意,他霸占着母妃的宠爱和温暖,出尘只能远远地看着却不能靠近,自己身上的毒也被过到了出尘的身上,如今他爱的女子又要成为自己的妻……
“我、我……”
洛出尘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绣着四爪龙纹的靴子朝前迈了一步,凝视着夏侯懿的眼睛,丝毫没有退让,一字一句直击夏侯懿的心底。
“母妃对我虽然冷淡可是我看得到她心底的怜惜和宠爱,当年的毒是我非要逼着师傅过得,并非是母妃决定的,与其两个人都受折磨还不如让我自己来承担,你究竟是要自责到什么时候?若是真的因为这些事情而痛苦的话,不若我们换回去,我娶雪儿让你痛苦一生?”
夏侯懿的心突然揪痛起来,想到丫头会离开自己他便不能活,无论这个人是谁,或者说无论她去哪儿!
半晌他才哑声道:“我、不能!”夏侯懿眸光黯淡了下来,心底的自责却没有减轻半分。
一脸冷然的洛出尘却突然笑了起来,“若是你说的是能,即便你心底会痛我也会将她抢走,因为你心底并不是最珍惜她的那个人,可是你说的是不能,所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这样的话再也不要提起,因为我也会心疼。”
两人默默地走出安静地小院,院落中的积雪被清理的很干净,夏日的小河已然冻成了坚冰,然而他们的距离却不曾疏远,血脉至亲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解释。
“早些回去吧,明日我们一起收拾文家的老妖婆,暗卫已经找到了当年未央宫内活着的宫人和当天禁军的老兵,如今只需要物证了,毕竟以母妃的功夫想逃出来并非难事,可是她将你推出去之后却晕倒了,这事儿并非巧合。”
洛出尘看着夏侯懿的脸一寸寸的苍白下去,他知道这些年来懿一直被此事折磨,在懿的心底一直都认为是他的错母妃才会遇险,殊不知那个时候他不走,也许他们都活不了了。
“我也这么认为,那个地方根本就拦不住母妃,除非有别的原因。”夏侯懿咬着唇说道,他并非傻子当然知道这件事是被人设计,只不过他人仍旧自责,自责自己的任性和当天对母妃生气。
两人前后上了不同的马车,马车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京陵城的夜色之中,这会儿连皇贵妃的宫里却已经是热闹非凡了。
刚刚睡下的莲皇贵妃门口依旧站着她的心腹大宫女,除了这个人之外,所有的宫人都退下了,大殿之内安静无比,这些日子夏侯徽都没有过来,许是因为荣国公主的死让她触动极大吧,大宫女想着便也瞌睡了过去,不曾听见和暗中的响动。
角落的阴影之中一个身着黑衣的影子飘进了金莲宫中,从后窗之中打开窗户悄无声息的越了进去,一步步的朝着榻上熟睡的女子走过去,梁青莲我回来了!
手上的利刃轻易地放在了床榻上如今这个尊贵无比的女子颈间,伸手点了她的哑穴之后,黑衣女子一巴掌朝她重重的扇了过去,清脆的响声和剧烈的疼痛让睡梦中的莲皇贵妃一下子醒了过来,继而惊恐的盯着身旁的黑衣人张口便大叫起来。
床前站着的女子如同鬼魅一般脸上凝起一个笑意,继而轻声道:“我亲爱的姐姐,别叫了,就算是你叫破了嗓子也没人听得见的。”
床上的莲皇贵妃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惊恐的眼睛睁大身子不断朝着床榻里面缩过去,让面前的黑衣女子笑出了声。
“你以为你是在做梦吗?”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地捉住哭的梨花带雨的梁青莲,顺手拉下自己脸上的面巾,床上的梁青莲难以置信地等着女子的脸,恐惧让她几乎崩溃。
“呜呜——呜呜——”她痛苦的张着嘴却叫不出半点声音,而黑衣女子并未打算放过她,从怀中掏出来那瓶药,直接倒在了梁青莲的脸上。
滋滋的灼烧声音在她脸上响起,绝美的小脸突然变成一片泛白,继而整个脸皮都开始脱离血肉,活生生的从梁青莲的脸上剥离下来,疼痛却叫喊不出声来的女子浑身痉挛起来,双手不住的掐住自己嫩白的肌肤,抓出一道道血痕,直至腿上血肉模糊也不能遏制脸上的痛苦。
“我的好姐姐,这等滋味如何?既然当初姐姐让爹爹放了我进宫来是为了叫我做这人上人,日后就有妹妹替姐姐来伺候你心爱的男人吧。”
黑衣女子轻轻地转身从衣橱中取出来一件新的衣裳换上,一身黑衣仍在地上三上一些白色的粉末便转眼间化作了青烟。
榻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女子身上的衣裳也被她抓的破烂不堪,而一整张面皮却是完整地剥落了下来,女子一身魅惑的朝榻上血肉模糊的一团走了过去,轻轻的极为小心的将那张薄如蝉翼的面皮用精致的小刀取了下来,而后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亲爱的姐姐,既然你都已经成了丑八怪,应当不介意会变成哑巴吧?”女子温柔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她甚至后悔了当初将这个不起眼且懦弱的妹妹带进宫来了,可是她再悔恨也没用了。
“对了,你那两个宝贝儿子妹妹会替你好生照看的,姐姐放心吧,我会让你活的很长,长的看见他们怎么死的。”
女子阴冷的声音再次缠绕上了榻上血肉模糊的那一团,而榻上的人如今已经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几乎不能被人听到。不断痉挛抽搐的梁青莲听到她说到孩子的时候便如同发疯一般朝她扑了过来,不管不顾的张开血盆大口便朝她咬了过来。
女子朝后退了一步,轻巧的避开让她砸落在地上,嘲讽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不是喜欢媚药吗?我每日都会给你下媚药的,让你好生尝尝这样的滋味!”
犹记得当初她不肯委身与夏侯徽的时候她对自己无数次的下过媚药,而如今她总算是能报仇了,她会让她生不如死每一日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人被她玩弄,看着她的孩子被她折磨,她要她生不如死!
女子见委顿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团不住的颤抖,似是对自己极为恐惧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她伸手将榻上沾血的东西拿下来擦干净地上的血迹再将血肉模糊的梁青莲一裹,打开暗室的机关将梁青莲扔了下去,当初她便是日日被囚禁在这里面被夏侯徽亵玩,等夏侯徽走后她又折磨毒打自己,而如今梁青莲终究是遭到报应了!
三更天,更声刚过,新的一波禁军便开始换防,一众换下来的侍卫也朝着皇宫侧门走去,打着哈欠准备回家睡觉了。
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默默地走在众人身后,有老兵开着玩笑说要带他去花柳巷找青青姑娘,也被他腼腆的拒绝了。
年轻的少年独自走出皇宫,绕到自己平日回家的路上,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巷子里,见身后的尾巴被甩掉,少年伸手拍了一下站在暗处的打着哈欠的女子。
“走了!”
刚睡着的玉嫣然手上一个翻转便将她手中的短剑搭上了男子的脖颈,颈间传来的凉意让他瞳孔一缩立即出声道:“是我!”
玉嫣然被他这一生颇为无奈的叹气弄得也是一惊,伸手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怒道:“你就不能总是顶着一张别人的脸出现?哪天把你杀了我都不知道!”
鬼影揉了揉眉心哄道:“嫣然,我错了,回去洗干净脸让你检查行吗?别站在这儿了,风大。”说着便伸手揽上了女子的腰肢,自己的身体也朝她倾身过去,两人之间的间隙一下子便没了。
玉嫣然恼怒的推了他的一下,然而又不敢下重手怕自己真的伤了他,于是便倚在他面前伸手抚着他的脸颊道:“总是易容不会忘了自己本来的面目吗?黛影都只是带个面具而已,不像你……”
“不会的,嫣然不必担心,我们回吧,我这会儿真的是很困了,明日还有那么多事。”鬼影叹了口气握着玉嫣然的手朝懿王府回去,真想跟她成亲啊,可惜如今这局势……
懿王府内洛出尘并没有睡去,他刚刚将手上的密函处理完,终于扔下这些东西朝卧房走去,脚步刚走出院门便瞧见房顶上携手而来的两个人,不由得摇了摇头,脚尖一点落到了两人面前。
“早啊!”
洛出尘眯着眼嘴角微弯看着鬼影和玉嫣然,两人则是立即退开几步,恭敬地行礼,“见过影主!”
“嗯,这么早嫣然你过来是有事要禀报吗?”洛出尘轻轻瞥了一眼玉嫣然,惊得对方一下子单膝跪在地上。
“回影主的话,无事要禀,属下属下……”玉嫣然的舌头一下子打结了,她咬着唇一言不发,这下倒霉了!
鬼影见洛出尘眼眸微眯,想起来擅离职守的惩罚十分严厉,一下子便心慌了跪在玉嫣然的面前道:“影主罚我吧,是我将嫣然骗过来的,我、我……”
洛出尘突然笑出声来,却仍旧是慢悠悠的道:“你如何?你将嫣然骗出来是要干嘛,这大半夜的她不睡觉一个姑娘家的跟着你,嗯?”
鬼影一愣,而后识趣的道:“我喜欢嫣然将她骗出来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儿,影主不要罚她罚我吧。”
玉嫣然听了他的话也是一怔,他们平日各自偶读各自的事情,有时候连续这好多天也见不着面,于是便半夜偶尔见一面,可是……
“影主,是我擅离职守没有守在主子身边,罚我吧,鬼影不过是刚去完成了任务,您别怪他。”玉嫣然瞪了鬼影一眼,她是女子,影主也舍不得罚,若是换做是他的话,免不了吃一番苦头了。
洛出尘负手立着,淡淡地看着这两人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扛,末了瞥了两人一眼道:“两个人既然是私下约会那便都要罚,你们说说怎么罚好呢?”
他转身过身去只留下一个玄黑的背影,面上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鬼影今年已经十七了,嫣然也十四了是该让他们成亲了,这般实在是不厚道,见个面都要执行任务的时候……
鬼影和玉嫣然对视了一眼,看样子影主是要一起罚了,于是齐声道:“影主怎么罚我们都一起承担,绝无怨言!”
“嗯……”洛出尘的眸子在两眼脸上巡着,突然道:“怎么罚呢?”他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腰间挂着的玉佩,发出轻微的声响,鬼影却伸手握住了玉嫣然的手低声道:“别怕。”
玉嫣然咬了下唇点头道:“嗯,不怕。”
“不如这样,罚你们后日成亲吧,既然两人都已经这般难舍难分了怎的不成亲呢?”洛出尘突然笑了起来,似是安抚地冲着张大了嘴的两人道:“懿那边我会去说,你们两后日成亲,以后嫣然便回来跟着我,黛影和青影去跟着懿便是了。”
鬼影欣喜若狂的道:“多谢影主成全!”
玉嫣然愣了一下,抿着唇也笑出了声,他们一直拖着没成亲就是因为他们分别是影主和主子的影卫的首领,若是他们两成亲了必然会给主子带来麻烦,于是便也一直拖着……
“赶紧回去睡吧,明日免不得你们办事呢,后期起一直到元宵节你们都能放假了。”
洛出尘低笑出声,转身飘回了主院的卧房中,浓烈的曼陀罗覆盖住了原本的紫罗兰香味,他脸色煞白的将怀中的药瓶取出来,倒了几粒暗红的药丸服下,捂着心口半晌躺在了床上。
雪丫头,我本不想放弃你的,即便懿这么爱你为你付出了这和么多,可是我怕终有一日我会不能照顾你,所以从那一日在相国寺见到你开始,我便知道自己只能放手,能见到你幸福已经足够了,懿也会幸福的。
夜空中一轮残月高悬,如今快要辰时了南宫墨雪仍旧是没有睡着,她半躺着盯着窗外如勾的残月,细细地将重生这半年的事情想了一遍,对未来的不确定忧心忡忡,毕竟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
即便她极力的挽回了母亲的性命,也让大哥找到了好的归宿,可是她仍旧害怕,怕懿真的会被派到西北去守边关,若是真的打仗的话,懿定然不会让洛美人自己去的,她才惊觉这一切都是这样的可怕,她为了救母亲费尽周折甚至还让懿受了半年的折磨,挽回了大哥的婚事如今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作用……
头痛欲裂!
纠缠了她一夜的回忆让她几乎痛苦不堪,一整夜没能合眼的南宫墨雪被青裳轻声呼唤叫醒,她这才发现新月已经落下,东边隐约透出一些亮光来。
“小姐,您醒了吗?”
青裳的声音传进来,听起来隐约有些模糊,南宫墨雪低低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平躺着活动下僵直的身体。
外间的人推门而入,两个熟悉的脚步声进来,南宫墨雪则是起身斜倚在大迎枕上闭目养神,她一夜未睡,这幅样子任是谁见了都要承认她这几日病了的,倒也是一桩好事。
“小姐,您的安神茶。”青裳将这半年来南宫墨雪每日早上都要喝的茶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梓鸢则是替她准备好洗漱的热水,两人恭敬地立在一旁,等着她吩咐。
南宫墨雪去了茶慢慢地喝下,今日这安神茶倒是没有太大作用了,不过她觉得有些困倦,“将我那身新做的宝蓝色吉祥如意团花的宫装取过来吧,现放着,我用完早膳再换,说不定用不上呢!”
青裳应了之后转身去准备衣裳,而青衣则是扶着南宫墨雪去洗漱和盘发,毕竟自家小姐看起来精神不大好。
约莫辰时三刻,刚刚用过早膳的南宫墨雪倚在榻上心不在焉的翻着书,门外已经响起了王总管的声音,青衣恭敬地进门来禀报,“小姐,宫里果然来人了,传小姐进宫。”
南宫墨雪冷笑一声,抬首道:“来者何人?”
“回小姐的话,是福大总管。”青衣敛目站在一旁静候南宫墨雪发话,墨雪阁中安静地像是只听得见呼呼作响的风声。
“更衣,走吧。”似是有些无力又透着几分苍白,南宫墨雪在先就画好的小脸上又扑了一层薄粉,看起来更加的脆弱不堪,既然病了那就病的彻底一些吧。
昨夜便接了圣旨的福泉正坐在将军府前院的大厅里闲适地喝茶,实则他表面镇定心里却已经坐如针毡了,京陵城里谁不知道南宫墨雪是威武大将军的宝贝女儿,他那庶女南宫芸出嫁半年多后香消玉殒他也只是吩咐好生下葬,没什么异议,可这嫡女南宫墨雪却极为不同,真不知道皇上如今召她进宫究竟是要如何!
“不知福大总管这一大清早的便辛苦过来传旨,南宫鸿钧有失远迎请福大总管赎罪。”
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前院的门外,一身常袍的南宫鸿钧似笑非笑的看着闲适喝茶的福泉,常年来征战杀伐的日子让他的面目看起来不怒自威,带着成熟的稳重和压迫的气势。
福全抬着茶杯的手一抖,立即放下了茶杯,恭敬地道:“洒家见过南宫将军,将军的话倒是客气了,洒家不过四替皇上分忧罢了。”
南宫鸿钧一步步朝上首坐着的福泉走了过去,脸上的阴鹜不减反增,剑眉微拧着道:“听管事的说公公是传旨给小女的,不知道所为何事?”
越来越冷的气场让福全觉得喘不过气来,毕竟他虽然浸淫权势数十年,却也从未见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面,面对着这样一个纵横捭阖的将军,心底里还是惧怕的,况且南宫将军脾气不好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这个……”福全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要如何说,他总不能说因为皇上怀疑清灵公主和懿王有染,想要宣她进宫验明正身吧。
南宫鸿钧微微挑眉,在上首坐下,一旁的宁安立即递上了一杯新茶,他不动声色地品着,却让福全冷汗都下来了。
坐在他身边的人可是正一品的威武大将军,他的嫡长子虽然只是个三品的刑部侍郎,可谁都知道南宫墨璃不过是因为年纪尚轻才没有被封将军,但只要有战事他的封赏自然是少不得的!况且这南宫墨雪的外家还是丞相府,嫁的又是洛王府……
“怎么,福公公不方便说吗?若是如此,本将如何替丫头接旨呢?清灵她这几日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所以这旨意也只能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接了,福公公传的不是口谕吗?”南宫鸿钧眯着眼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福全,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半晌,福全深吸了几口气道:“大将军说的极是,洒家这就传旨。”
南宫鸿钧肃手而立好整以暇的瞪着他传旨,脸上却带着一丝嘲讽,夏侯云天当真是越来越蠢了,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理由便想降罪于自己的女儿以缓和文家的关系?就好像他私自答应了夏侯琳嫁给洛王世子一般,即便是再衷心的臣子也受不得这等耻辱,终有一天他会失却了这些年以来真心护卫他的人。
“念吧!”
福全抿了下嘴唇,深吸一口气道:“近日听闻坊间传闻清灵公主与洛王世子只婚前同懿王牵扯不清,二人若有难言之隐可向朕明说,故传清灵公主即刻进宫配合彻查此事以证贞洁,与洛王世子下月中旬大婚之事才能定夺。”
南宫鸿钧睨着福全道:“皇上这旨意是说要传清灵进宫吗?”他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福全,他要的并非阻止雪儿进宫,他要的是让夏侯云天知道他这么做只会让他寒了心。
福全低眉顺眼的道:“皇上的意思是请清灵公主进宫配合彻查此事,懿王殿下和洛王世子自然也会在场。”说着他抬眼瞥了一眼南宫鸿钧,见他脸色十分难看便不敢再多言。
“可是小女病了!”南宫鸿钧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福全,一字一句的道:“皇上一定要查吗?就算是小女卧床不起,也要因为谣言而败坏我南宫鸿钧嫡女的名声?”
福全心下一惊,南宫大将军心底果然宝贝这个女儿啊,皇上这次真的是摸了老虎屁股了!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几分,尽量不去看南宫鸿钧的脸色道:“请将军别为难洒家,洒家不过是负责传旨罢了,有什么冤情将军可一同进宫同皇上说!”
南宫鸿钧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不仅要进宫还要将此事闹大,南宫家虽然势弱,却断然没有让人欺负的道理,既然他夏侯云天不仁那么就别怪他南宫鸿钧不义了。
“宁安,去墨雪阁请小姐,让小姐多穿些衣裳,受了风寒就别走道儿了,叫人用马车接出来。”
福全一听这话便知道南宫鸿钧生气了,威武大将军生气的次数不多,许是因为年代久远而被人遗忘了,当年他封了将军娶云相的嫡女过门的时候,京陵不少王孙贵族仗着他们家族身份想硬给这位塞女人,却统统被他赶出了门,因此还有人找上门过,都被他给打了出去,不仅打出门去,还将人扔在了花柳巷中,说他南宫鸿钧此生绝不二娶,一时间也曾轰动京陵。
“是,属下这便去。”宁安恭敬地朝后院走去,“正”巧遇上了出来的宁平,于是兄弟两一同折返回去,不一会儿南宫墨雪还没出来,这南宫墨璃已经出来了。
福全见来人是洛王府的准女婿南宫墨璃,脸色更差了一些,这差事宫里除了他福全恐怕没人敢来做了吧,这一回皇上当真是算错了,南宫鸿钧对自己的嫡女疼爱有加,丝毫不逊色对他的嫡子。
巳时三刻,今天的正主南宫墨雪终于坐着马车从墨雪阁中出来了,不过她这会儿正困着,根本没打算理会传旨的福全,皇上就因为房间的谣传要问罪于她了,这可笑的理由让她懒得去应付那些人,总归这件事情是已经被人闹大了,不如索性便再热闹些吧,否则也对不起那些个等着看戏的人!
福全浑身冷透了的朝南宫墨雪的马车走去,却被一旁的青裳挡了下来,看着来人似笑非笑。
“难道福大总管还担心马车中的人不是我家小姐吗?还是说公公能随意的查看正一品公主的马车呢!我家小姐虽然并非皇上所处,不过在怎么说她是还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公公这么做打得可是将军府的脸面!”
福全一个激灵缩回手去陪笑道:“洒家不过是关心公主病了想看一眼罢了,若是不方便那就启程吧。”言罢他转身便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只要他将人带进宫里便可,而接下去要怎么闹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上了南宫墨雪的马车,马车中抱着暖炉眯着眼的南宫墨雪冲着自家爹爹竖起了大拇指,惹得南宫墨璃一阵笑,然而三人的脸色却是不大好的,毕竟这样的事情十分叫人气愤,他们以为凭着皇上对南宫家的重视,不会做这种叫他们伤心的事情,可事实上夏侯云天远比他们想象的要自私并且蠢!
“一会儿你睡着便是,他夏侯云天想动我的女儿先得过了我这关再说,丫头你是一夜没睡吧。”南宫鸿钧伸手摸了摸南宫墨雪的脑袋,透着嫉妒的宠溺。
南宫墨雪则是揉了揉眼睛点了下头,她是一夜没睡却不是因为这个事情,这个事情她不过是当个笑话而已,夏侯云天那等凉薄之人众叛亲离是早晚的事情。
“爹爹别担心女儿,昨夜是想别的事情没睡好,一会儿我只管睡觉了,起码得让他们将戏演足了我才能醒过来,否则便白费心思了,岂不便宜了文家的人?”
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点头,两人的神色却是极为严肃的,雪儿是南宫家的宝,平日里连爹爹都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如今更加的不可能让人给欺负了去,否则日后南宫家都抬不起头来。
“雪儿放心睡吧,懿王和洛王世子都进宫了,今日断然不会叫文家人得逞,爹爹和我都会护着你的。”
南宫墨璃伸手捏了下南宫墨雪的脸,两张七分相似的脸闪烁着相同的鬼畜光芒,他们兄妹二人的性子同南宫鸿钧不大相同,比起自家爹爹光明磊落的性格来,南宫墨璃更加攻于心计,而南宫墨雪则是更加深思熟虑。
直到午时,到将军府传旨的福全大总管才将要传召的人南宫墨雪带进了金銮殿,然而众人没想到的却是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双双跟进宫来,不仅如此,南宫家的嫡女还是被放在软榻上抬上殿的,上面的人分明是闭着眼睛,连起身行礼都不曾有。
“微臣南宫鸿钧、南宫墨璃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不顾众人的惊讶神色和夏侯云天一脸的怒气,恭敬地行了礼之后站到了一旁,而软榻上的南宫墨雪则是睡着了!
夏侯云天一脸薄怒的看向南宫家的这父子二人,大声道:“朕宣召的是清灵公主,威武大将军父子来做甚?”
大殿之中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文太后则是观察着洛王世子和懿王两人的反应,发现他们二人神色如常却是十分不悦,这说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被夏侯云天这么一吼,南宫鸿钧上前不卑不亢的答道:“回皇上的话,小女卧病在床已经三日了,风寒日渐严重,不想皇上会在此时昭她进宫,微臣和犬子当心她的安危,自然是陪同进宫来了,请皇上息怒。”
夏侯云天被他这一席话堵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然而面色却是更加的不善了,一旁的文皇后见状,连忙递上一杯新茶赔笑道:“皇上您喝口茶吧,臣妾来说。”
南宫墨璃盯着地上放着的软榻,这会儿金銮殿内甚是空旷,四周的炭火也不足,他担心雪儿就这么睡着恐怕会着凉,正想着便见到洛王世子大步朝一旁放着的软榻走了过去,伸手取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裹了起来,而后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又回了座位。
他的这一举动叫大殿之上许多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如今谣言满天飞了,洛王世子对她还是这般的好,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文太后也和文舒兰对视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将视线挪开,却皱起了眉头。
得了台阶下的夏侯云天自然是将这得罪人的事情给推了出去,他只需要遂了众人的意便可,根本无需与他们置气,“皇后说吧,朕快被气死了!”
文皇后得了夏侯云天的应允面上一喜,正色道:“自昨日起坊间便有传言,说清灵公主乃是不洁之身,在于洛王世子订婚之前已经私相授受,有过肌肤之亲,可有此事?”
众人将视线放在睡着了的南宫墨雪身上,洛王世子面色恬淡全然看不出喜怒,让众人觉得有几分窒息,按理说这被人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应该是勃然大怒的,就算是他估计洛王府和将军府的关系,如今这么宝贝的抱着她却是不该了,除非……
“皇后娘娘是想让谁来回答?既然皇后娘娘都说了这是坊间传言,传言又有几分可信?”夏侯懿微微扬了下唇角,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瞥了一眼皇后,既然要演戏就要看他们将戏份做足才行,否则不是枉费了这丫头昨夜一夜没睡的功劳?
文皇后见洛王世子不仅不怒还冲她笑了,心底一晃神而后立即正色道:“此时事关清灵声誉,自然是将她叫醒让她自己来答。”
抱着南宫墨雪的夏侯懿淡淡地瞥了一眼文皇后道:“皇后娘娘没见她病的都睁不开眼了吗?还是说只要不是亲生的,怎么对待也不打紧呢?”
他这一句话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然而人人都回头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懿王,他脸上的银制半月面具闪着银光,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冷凝的神色叫人不寒而栗。
“洛王世子说得对,清灵这几日受了寒昨日家宴上她都只是坐了一会儿便回房睡下了,这会儿皇后娘娘这般说岂不是要寒了南宫大将军的心么?”洛出尘的声音没有起伏,然而冰冷的声音却让人心底都纠结了起来,他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又有人进来了。
通传的太监高声道:“德妃娘娘到——”
夏侯云天颇为诧异,连文皇后也是十分不解的看向大殿门外走进来的德妃,她从不参与大小的宴会,这么多年恪守本分兢兢业业替皇上打理着后宫的沉默女子,如今却为了一个养女竟然出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德妃仪态端庄,面色温和柔软,看起来气度比文皇后更甚三分,气势却不似文皇后那般盛气凌人。
“德妃怎的过来了,天寒了你不是腿会作痛吗?有什么事让人通传一声便是了。”
夏侯云天温软的语气和他柔和的额态度叫大殿之内的女子们都嫉妒不已,德妃就是因为当年失了自己的孩子,却因此长宠不衰,不仅得了后印协力六宫这么多年,如今甚至还得了个养女,地位尊崇无比!
“皇上请恕臣妾之言,洛王世子说得好,不是自己亲生的自然是不会心疼的,清灵如今是臣妾的女儿,臣妾断不能叫人欺负了去的,还请皇上见谅。”
德妃微微笑道,仿佛她过来不过是要看着如何处理这件事,却也表明了她护着南宫墨雪的心思,夏侯云天微微凝眉,他也只明白德妃的心思,毕竟当年的那个孩子是他的错才会没了的。
“既然德妃执意如此,那便一道儿看着吧。”夏侯云天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又是一声通传之声。
“芸妃娘娘到——八公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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