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回你家少爷我们马上就来。”
南宫芸让绿枝打赏了那个小厮,又催促绿枝跟绿叶带好回门的礼物,领着一众丫鬟婆子朝兵部尚书府门外走去。
一连着三日秦宇轩都宿在南宫芸房里,因此如今在尚书府中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少夫人,而冷沁霜那个小蹄子即便是咬碎银牙也换不来秦郎多看一眼。
天儿已经回暖多日了,地上如今也十分湿滑,因着回门之事秦宇轩答应了南宫芸,便拒了冷沁霜一同回门的请求,冷沁霜这几日更是雪上加霜,从心底里更加憎恶冷沁霜了。
从南宫芸住的东暖阁到尚书府前门要穿过一个铺满鹅暖石的小道,出春的小道周围长青的树木茂盛,有些像江南的雅致。
一众丫鬟婆子从后院出来穿过花园,突然间从树丛中窜出一只雪白的猫儿来,南宫芸眼尖朝路旁躲了过去,然而那猫儿却发疯似的朝自己扑了过来。
因着对皮毛过敏,南宫芸自幼便规矩懂事,也不曾伸手碰猫儿狗儿,她见那只猫不依不饶有朝自己扑了过来,脚下险些踩到那只猫儿,于是抬脚让了一步,然而就是这一步,她新纳的绣鞋便踩在鹅暖石上滑了脚整个人朝一旁摔去。
“啊……”
一身惨叫过后南宫芸整个人摔在路旁的假山石头上,肚子正好撞在假山石头的棱角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腹中升起,伴随着她持续的尖叫声下身开始渗出鲜血,腥红的鲜血染红了新换上的大红罗裙,身边一些有经验的妈妈脸色一白连忙叫人将她扶回了东暖阁的卧房中。
收到下人回报的秦宇轩匆匆的走进南宫芸的卧房,尚书府的老府医已经坐在窗前替她把脉了。
南宫芸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额头上尽是冷汗,双唇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还未出生便离她而去。
“芸儿没事了,我在这儿陪着你,别怕!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秦宇轩握着她的手,安慰着她,而老府医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开了方子。
“少夫人不足月小产,对身体损伤极大,须得好生调养,半年之内禁止再行房,否则许会终生不孕!”老府医犹豫的将这些话说出来,年纪轻轻的刚嫁过来便出了这等事,还真是……
南宫芸一听原本就刷白的脸色如今更加白了,她还没从失去骨肉的打击中缓过神来,老天便又跟她开了另一个玩笑!
秦宇轩安慰了她几句,于是朝外走去想透透气,丧子之痛让他有些乱了方寸,心中烦躁不已,不想却在后院中偶遇了三日不见的冷沁霜。
远远地看过去,冷沁霜一身嫩绿的水色长裙,并不似南宫芸那般新妇的喜庆装扮,而是显得清秀可人一如当初,让人不禁想要怜惜。
他突然想起自己新婚这三日都没有去过冷沁霜房里,还直接拒了陪她回门之事,心中有一丝愧疚,于是朝她走了过去。
“霜儿,独自在这儿做什么?”
冷沁霜似是方才看见他一般有几分惊喜又十分失落,垂首道:“夫君不是陪芸儿妹妹回门了吗?怎生还在这里徘徊,夫君还是快去吧,省的芸妹妹等着急了。”
她看似在笑的脸上尽是哀愁,完全不似将军府中遇到那般活泼,然而就是这种楚楚动人的模样,让秦宇轩愈发的怜惜她。
“芸儿小产了,为何霜儿不回门呢?”秦宇轩问完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新娘回门若是没有新郎陪伴会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霜儿她是冷府的嫡长女,若是独自回门就等于是让冷府的庶姐妹们耻笑自己啊!
“啊?芸儿妹妹小产了?怎么会!”冷沁霜惊讶地看向秦宇轩,双手捂住她的小嘴,然而眼中尽是笑意。
南宫芸你跟我斗还嫩了点!淑月喂的猫儿果然听话极了!
“她方才在院中被野猫绊倒了,正好小腹撞在石头上,如今正在院中歇着,今日只怕是不能回门了。”秦宇轩想到府医所说的半年不能行房一事,心里不由得有些低落,芸儿长得比霜儿美多了!
“若是如此,想必芸妹妹此时定是十分伤心,夫君陪陪她吧,我晚些准备了东西过去看她!”
冷沁霜知书达理的模样有些可爱却又真挚,让痛失爱子的秦宇轩心里十分安慰。
“霜儿你准备礼物,今日我陪你回门吧!这几日冷落你了是为夫不好。”
秦宇轩朝冷沁霜身旁靠过去,依稀记得那日在将军府的假山后两人情不自禁的模样,就恨不得立刻将她压在身下。
“夫君真好,霜儿这就准备,我们尽量早些回来,再探望芸妹妹吧。”
两人一同朝东暖阁相反方向的西暖阁走去,而刚刚小产了失血过多的南宫芸在东暖阁中昏昏欲睡。
南宫芸以为自己这一次折在了一直猫儿的身上,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日相国寺里的催清香被南宫墨雪动了点手脚,加了些凤栾提炼的一线香在里面,然而就连南宫墨雪也不知道的是一线香配上催情香是剧毒,很容易让未成形的胎儿小产,日后也很难再有孕!
兵部尚书府中的鹅暖石路随着午时气温的升高上面的冰层化了开来,没人知道南宫芸走过的路上一早被人泼了热水,而那只猫儿也被人用她惯用的熏香布料缠上鱼肉喂了几日了。
昏厥过去的南宫芸一直到午时三刻才缓缓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守在床边的绿枝和绿叶两个丫头,却没有看见秦宇轩的身影。
“少爷呢?出去了吗?”
南宫芸就这绿枝的手坐了起来,身上已经换过干净的衣服和被褥,然而她小腹仍然十分坠痛。
绿枝有些犹豫地端过来一碗姜糖水给她喝下,才如实答道:“少夫人,少爷陪霜夫人回门去了说是晚些时候过来看你,让你好生歇息。你睡着后夫人跟大小姐都过来探望过,还送来了不少补品,让你好生养着。”
南宫芸的脸色由期许转为失落,继而是愤恨,他怎么能如此狠心?自己刚小产便陪着别的女人回门子,那自己呢?
晚些时候由于寿昌伯夫人盛情款待,秦宇轩跟冷沁霜最终宿在了寿昌伯府中,而南宫芸得知秦宇轩陪着冷沁霜宿在寿昌伯府的时候狠狠地摔碎了一屋子的古董玉器。
第二日的春闱也在礼部尚书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开始了,由于春闱的考试监考众多,连续七日暂停早朝,只是每日有本启奏的大臣们都到上书房去面圣便可。
夏侯懿推脱了监考之事,他并不稀罕那个人认可他的能力,看着小丫头每况愈下的身体他便万分着急,然而每次见到凤栾苍白的脸色和近乎跟洛出尘一般透明的皮肤时忍住了抱怨,他们都在等待和忍耐,十五月圆之日就快到了。
三月初七,兵部尚书府。
秦淑月一大早便起来了,因着这几日的春闱,太学院一众学生尽数休学在家,许久没有见到南宫墨雪的秦淑月下了拜帖,准备去将军府一趟。
自己的那个弟弟真是不负众望,昨日答应了冷家接连三日都住在寿昌伯府,而自己的娘也爽快的应下了,只不过不知东暖阁里昨日小产的那位心里是何滋味,听下人说她将满屋子古董玉器都砸碎了呢!
“红鸾,备马车咱们去将军府探望雪儿妹妹。”
秦淑月仍旧是那副满脸脂粉配上那身艳红色的裙子和满头的钗环,甚至将外裳的扣子都扣错了一个,便风风火火的朝后门走去。
红鸾看了一眼身边的青鸾道:“去禀告夫人大小姐兴致来了道将军府拜访南宫小姐,晚些便回来让夫人别担心。
青鸾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如今去将军府不是自讨没趣吗?便离开了。
唤作红鸾的呆呆的丫头这才跟着秦淑月朝后门停着的马车走去。
“小姐,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青鸾虽不情愿但也去了。”
红鸾朝秦淑月耳边低语,秦淑月上了马车后,便同方才疯傻的模样有所不同,眼神清明且平静,根本没有半点痴相。
兵部尚书府在京陵城东边,北边是皇城,周围是王侯将相的宅院,西边一般住的是武将,而文官则住在东边。
马车咚咚的走着,穿过今日热闹非凡的街道,参加春闱的考生尽数排队等待进入考场,七日考试结束后才会出来。
今年的春闱因为是懿王殿下亲自主持,因而很多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等着闹出事来,果然不负众望试题泄露让天子震怒,众人原以为懿王要倒大霉了,谁知他竟然在一天之内找到了证据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个危机 ,如今春闱更加让人期待了,不知今年的头三甲会花落谁家?
秦淑月掀开车窗帘子看向考场门外长长的考生队伍,穿着各式各样的考生都安静的等待着登记进去,而让人感觉奇怪的是考场门外排队的考生是在交这七日的伙食费。
身边的小丫头红鸾问道:“小姐,为何要交伙食费呢?自己带的吃食不可以吗?”
红鸾出身贫苦,是自己从人牙子手中买回来的,她知道二两银子对于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而秦淑月并没听到她问的话,只是看着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在跟考官据理力争着什么。
“大人,我自备了吃食,家中一贫如洗,能否通融一下不交这些钱,这七日我吃自己的东西便可。”
年轻的男子有些无奈,因为他实在是拿不出二两银子因此屡次跟收钱的礼部官员交涉却每次都被人扔到最后面去。
“怎么又是你?没钱就赶紧滚吧,别妨碍别的考生进场。”坐在桌前负责收银子的礼部行走挥了挥手,立刻又人将他拖走扔到了最后面。
一身水洗的发白却补得很细致的衣服和一章充满愤怒的年轻脸庞,突然秦淑月朝赶车的车夫说了一声“停车”,随后跳下了马车,朝少年走了过去。
“参加春闱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秦淑月满脸脂粉钗环的面孔吓了地上的百里连安一跳,然而出于礼貌他还是站了起来回答秦淑月的话。
“很重要!十年寒窗就为了今日的春闱,男儿不立家卫国,生来何用?”百里连安一身正气,却不想如今因为二两银子根本不能参加春闱。
秦淑月笑了,满脸的脂粉几乎快要随风吹到百里连安的脸上,然而对方却没有以貌取人显出厌恶之色,相反却是十分有礼的站在一旁。
“既如此,这个借给你吧,有朝一日你若是高中,便还还给我,若是落榜就算是你归乡的路费吧,也不用还了!”
秦淑月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他手里,忽然笑了,这个书生还真是傻得有趣呢,日后也许会是个好官!
百里连安叫住了正欲转身的秦淑月,急忙道:“不知姑娘芳名,来日在下有了银子叮当归还,姑娘大恩百里连安定会报答!”
坚定的语气和他着急的神色,秦淑月觉得这个书生不只是傻,还有些呆,于是笑着答道:“秦淑月!”
秦淑月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而百里连安仍然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转身走向进场缴费的地方。
兵部尚书府的马车到将军府之时南宫墨雪才刚刚睡醒,凤栾来过一趟送药,见夏侯懿在这儿便又离开了。
“小姐,兵部尚书府的秦小姐早上下了拜帖说下午来访,如今已经候在将军府门外了,请吗?”
虽说小姐跟秦小姐交情不错,可青裳见自家小姐精神头不大好,旁边还有个杀神七殿下,于是心里有些打鼓,便问了出来。
南宫墨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早上递的拜贴,跟着人就过来了,还真是她的风格!
“快将人请进来!殿下,你今日没有公务要处理吗?”南宫墨雪瞧了一眼旁边仍在看书的七殿下,有些无语,自己见闺中好友他不会也感兴趣吧,都是些姑娘家的悄悄话。
“丫头这是赶我走呢?那我便走吧,省的你看着我碍眼,我晚些再过来,正好王府也有些事要处理。”
夏侯懿说完转身出了墨雪阁,他确实是有事要处理,还有八日便是月圆之日了,他得将山庄布放安排一下才行。
秦淑月跟着王管家直接进了墨雪阁,南宫墨雪抬头见她还是那副打扮又乐了起来。
“秦姐姐,你就不能换身衣服吗?总是这身红色的,也不腻得慌?”
南宫墨雪明知道她故意这般,却还是取笑于她,秦淑月立即有些恼了。
“雪妹妹,你有所不知,这身衣服是姐姐最喜欢的,估计三年五载的也换不下来了。”
秦淑月一脸遗憾的模样逗得南宫墨雪哈哈大笑,两个丫头在屋里打成一片,闹了半晌,南宫墨雪才想起了正事。
“秦姐姐,进来我越发的乏了,也没来得及上你府上跟你道谢,姐姐别怪妹妹才好。”南宫墨雪若有所指道。
秦淑月则是毫不在意的看了她一眼,“我的好妹妹,你最好还是别去我们府上,不然我怕你吃不消,昨日你大姐没回门子,是因为她小产了。”
“嗯?”南宫墨雪疑惑道,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接着道:“想必我那霜表姐如今过得如鱼得水啊,哎,这都是姐姐,我也不好偏着谁。”
南宫墨雪嘴上虽这么说,可是她跟秦淑月都是笑着的,她们都知道彼此的苦楚,因而自南宫芸早茶宴开始,秦淑月便帮自己做了不少事情,如今想必也有她一脚吧。
“是啊,我昨日还给她送去不少补品,府医说她半年不能行房,否则可能会终生不孕,也不知她还能拿什么赢回我那风流弟弟的喜爱。”秦淑月目光深沉,然而心里却是出了一口恶气。
当初她听云婉茹说南宫墨雪的母亲被柳氏跟南宫芸下毒一事,还有买凶杀人之事,她想起了孤苦无依的自己,南宫墨雪这般聪慧,自年关之时初见她便喜欢上了这个妹妹,于是心生保护之意,处处护着她。
“秦姐姐,妹妹这些该多谢你,若不是我这不争气的身子,也不必让姐姐来替我做这些。”
南宫墨雪有些不忍,她知道前世秦淑月母亲的事情,可秦淑月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只不过是惺惺相惜对自己十分照顾,真是知音难寻。
“好了,我今日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在这般客气我便翻脸了!将你绣的花样子给我瞧瞧,我照着秀一个出来。”
秦淑月想到她病了这许久,心里定然憋闷得慌,于是岔开话题,也好轻松一下。
“恩。”南宫墨雪将针线篮里的花样子都拿了过来,两个女孩一边玩笑,一边绣荷包。
整个下午,两人都绣了三四个荷包,花样款式都不太相同,秦淑月见她有些困倦了,于是准备起身告辞。
秦淑月拿着自己绣的两个荷包,看向南宫墨雪道:“多谢妹妹赠我荷包,姐姐的绣活要是有这么好就好了。”
南宫墨雪瞧她一直眨眼睛的模样,笑着送她离开才返回了自己的卧室,没想到凤栾已经过来了。
“你来了。”没有太多的客套,也没有太多的问候。
“嗯!喝药吧,趁热。”凤栾转身看向她,月白的袍子染上了一些墨色的草药,而身上还是淡淡的草药香。
南宫墨雪端起桌上的药碗,一口喝净,又嚼了蜜饯才开口说话。
“为何这药一日比一日涩了?凤栾,我到底是什么病症,我母亲不要紧吗?”
南宫墨雪并不担心自己的病,她记得前世自己也有些体虚燥热的毛病,可自从她放弃练武之后,便渐渐消失了,因而也没太在意,如今她反倒是十分担心自己母亲的身体。
“将军夫人很健康,不必多虑,至于你的体虚燥热的毛病也快要治好了,七殿下找到了合适的药材,待到这个月月圆之时便可以用药。”
凤栾知道瞒不住她,然而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便也不多说什么,只不过她身体里的蛊毒一事,早晚都要告诉她,因此还是说了吧。
“月圆之日?为何?”南宫墨雪有中诡异的感觉,哪有治病还要看日子的,除非……
她想到了可是不敢确定,而且心中也有些害怕。
“你猜的对,因为你身体内有一只火性的幼蛊,因此你最近才会感到燥热不安,在你成年之前将这只幼蛊取出便可,你在忍耐几日,别怕。”
凤栾仍旧是舒朗的笑容,然而他的神色却有些心疼,看在南宫墨雪眼中一阵心惊。
“恩,我不怕!”南宫墨雪走到自己床前将刚绣好的荷包挑了一个出来,是一个绣着吉祥如意的千岁香包,一般是姐妹送给兄弟的,寓意是健康辟邪。
南宫墨雪将桌上准备好的香草装进去,收了口然后递给凤栾。
“送给你的,虽然不值什么银子,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为我辛苦治病。”
女子浅浅的笑容带着脸颊微微的光彩,淡淡的墨莲香随着香包传递过来,凤栾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香包,接过来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香包通体由墨绿色织绵缝制,呈一边平直的椭圆型,玛瑙宝石带链,四周锁边附加十字针黄白丝线装饰边缘,底部有螭吻纹饰,凤栾扬起了几丝笑意。
香包主体绣的是九色莲花,花叶造型从色彩到形态用彩色丝线勾勒而成,鲜活而耀眼。
“如此精致的千岁香包,比精灵第一绣坊的绣娘还要手巧,真不知你那京陵第一废物的名号是谁给的!”
凤栾的夸赞让南宫墨雪笑得更为开心了,这个男子有着玲珑剔透的心,就如晶莹的玉石般坚硬却温润。
策马赶去山庄又狂奔回来的夏侯懿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凤栾跟南宫墨雪“含情脉脉”对视的模样,随即再一看凤栾腰间的香囊,顿时恼了。
凤栾走后,南宫墨雪瞧着一言不发的夏侯懿便知道这位小气的爷又醋了,于是她思索着怎么解释一下。
“殿下,凤栾告诉我我身中蛊毒的事情,这些日子累坏你了,对不起!”
南宫墨雪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的事情,可她觉得千岁香包本就是送给兄弟的,送给凤栾也没什么……
“他跟你说什么了?”夏侯懿阴沉着脸问道。
“他说这个月十五便能将蛊虫引出来,你为了给我找药,跑了许多地方。”
南宫墨雪如实交代,她还是喜欢夏侯懿笑的样子,像个温暖的少年,而不是冷面杀神。
“恩,药喝了吗?”夏侯懿神色稍有缓和,转头看向绞着手帕的南宫墨雪。
“喝了!我这会儿还不困,不如给你做几个菜吧。”
夏侯懿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舒坦了许多,然而又十分心疼,一转身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而自己靠在床榻上。
“你如今身子不好,不要每日绣这些东西,等你好了之后,想做什么都行。”
夏侯懿看得很清楚凤栾那个香包是个千岁香包,自己还不至于小气到那个田地,只不过是担心她累坏了身子罢了。
“恩,我知道了,这几日不再绣了,只是醒来的时候颇为无聊……”
南宫墨雪撅着小嘴,低着头,她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只是似乎已经担心的够多了。
“我这几日告了假,每日都陪着你,你想做什么都行,可好?”
夏侯懿宠溺的揉了下她的头发,散开的三千青丝垂在腰后,素淡的小脸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却又极美。
“好。”
南宫墨雪朝他怀里窝了下,将脸贴在他冰凉的脸颊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三日后秦宇轩带着冷沁霜回到了秦府,而南宫芸跟冷沁霜大闹一场险些砸坏了她的脸之后,被秦宇轩厌弃,从而彻底的失宠了。
春闱很快便顺利的度过了初试的七日,考生们挨个儿从考场中走出,也包括南宫霖。老夫人这几日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中,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三月十五,一切准备妥贴正欲出发的一行人被一道突如其来的一道懿旨打乱了计划。
王管家急匆匆的朝墨雪阁过来,拦住了正欲出发的南宫墨雪等人。
“小姐,宫里来人了,太后懿旨宣小姐进宫去,宣旨的嬷嬷在前院候着呢。”南宫墨雪看了一眼凤栾,七殿下上朝去了,原本打算自己跟凤栾先过去,如今看来不行了。
“凤栾,你先去过去,我先进宫,七殿下那边让黛影姐姐转告一下便可。”
“也只能如此了,我先过去。”凤栾上了夏侯懿准备好的马车,从将军府后门朝西边的山上去了。
而前院之中云紫萱听闻太后传召也吓了一跳。,连忙去前院应付宫中来人。
每年太后寿宴各家命妇便会进宫给太后送寿礼,云紫萱自然是见过太后身边得脸的嬷嬷的,她担心自己的雪儿会出事,因而先一步过来了。
“桂嬷嬷,多日不见,您身子还是这般硬朗!”
云紫萱一见来人正好是熟识的嬷嬷,心中放下了些芥蒂。
“将军夫人,太后传旨让南宫姑娘进宫一趟,你快些让她准备一下吧!”
桂嬷嬷热络的语气让云紫萱舒了一口气,可是又担心起来。
“桂嬷嬷,您有所不知,小女近日大病不起,如今身子虚弱,已有一月余没有去太学了,不知太后她老人家宣召这个丫头是有何事?”
云紫萱不动声色的示意紫玉将银票递到了桂嬷嬷的手中,对方也眉开眼笑的接了。
“你家这个丫头是个有福的,看在熟识多年的份上,我便悄悄告诉你吧,不过一切还要太后看了才知道。”
桂嬷嬷神秘的模样让云紫萱的心头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莫不是太后要给太子选太子妃?不、绝不可能!
太子如今十六,作为储君绝不可能娶还未及笄的雪儿,而雪儿的身份地位也不愿意给人做妾,至少南宫家是这么想的。
“嬷嬷快别跟我打哑谜了,我如今就这么一个女儿,您行行好说说吧。”云紫萱追问道,心中已经猜测了上千遍。
“好吧,我就先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底儿吧。”桂嬷嬷这才开口说出实话。
“皇后觉得七殿下看上了你家的丫头,想给七殿下指婚,可是太后她老人家慈爱,说要先看看这个丫头如何,才能决定是否给七殿下指婚。”
桂嬷嬷眉开眼笑的说完,云紫萱心中也算是一块石头落了下来,随即道:“多谢嬷嬷如实相告,嬷嬷请稍等,先用着茶,我这就去将雪儿叫来,跟嬷嬷进宫复命。”
云紫萱一路走一路想着桂嬷嬷的话,心中十分担忧,虽说七殿下体雪儿找到了解药,然而他被毁容貌也是事实,若是雪儿对他无意,自己跟将军又怎会委屈她呢?这可怎么办好!
南宫墨雪将自己的宫装找了出来,又按照规矩让梓鸢给自己梳了头发,得体的从墨雪阁朝前院走去,正好遇上了过来寻她的云紫萱。
“娘!”
“雪儿,过来娘跟你说。”
云紫萱朝她挥了挥手,有些担忧的小声道:“桂嬷嬷说皇后想把你只给七殿下,太后是为了这事传召的,雪儿,若是你不愿,爹娘会给你想办法的。”
云紫萱看她消瘦了许多的小脸,心疼的捋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
南宫墨雪有些诧异,随即转为常色道:“娘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她有安慰了自己娘几句,才转身朝前厅走去。
候在前厅喝茶的桂嬷嬷见南宫墨雪一身得体的装扮过来了,心里忍不住赞叹,她这一辈子在宫中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然而南宫墨雪却胜过她母亲云氏的柔美,带着几分刚毅。
“南宫墨雪见过嬷嬷,嬷嬷久等了。”南宫墨雪朝桂嬷嬷行了半礼,恰到好处的礼仪让桂嬷嬷点了点头。
“南宫姑娘不必客气,宫里的马车就在门外,随我启程吧。”
两人各自上了宫中的马车,南宫墨雪有些昏昏欲睡,她近几日除了喝药和吃饭以外,几乎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如今马车中摇摇晃晃的,便又开始想睡了。
黛影早在凤栾离开之时便去了懿王府找自己的哥哥鬼影,如今鬼影已经在金銮殿前候着了,只要主子一下朝,他便能将南宫小姐被太后召进宫的事情转告,便不会耽搁今日的事情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宫门口换过一次软轿后南宫墨雪终于到了慈安宫的门外。
紫檀木的牌匾上写着慈安宫三个大字,下面还有梵文的字体,然而南宫墨雪如今昏昏欲睡的已经睁不开眼了,跟在桂嬷嬷身后只求快些能回去。
“南宫墨雪觐见!”桂嬷嬷严肃的朝一旁的通传太监说完,从宫门口一路喊话到正殿之内。
每日诵经念佛的文太后睁开眼睛,朝身边的大宫女吩咐道:“传!”
南宫墨雪跟在桂嬷嬷身后,一步一步挪到了慈安宫的整点之内,强打着精神给文太后请安。
“臣女见过皇太后,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南宫墨雪丝毫不错的磕下头去,然而却有些摇晃。
文太后打量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二的小姑娘,听皇后所说的,七殿下对这个丫头十分上心,甚至不惜顶撞于她,可她看来这个丫头除了长得俊俏些,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
文太后听起来慈悲的声音却充满了压迫感和权利感,钱氏太子倒台之前,文家便被彻底的搞垮了,而文太后也被气得一病不起,最后抑郁而终。
“是,太后。”
南宫墨雪缓缓地抬起了头,神色恭敬又有些恰到好处的拘谨和惶恐。
文太后看了一眼她不安的神色,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是个蠢的,不过应该不至于会惹事生非。
“起来吧,不必跪着了,面的爱家的孙儿以为哀家为难他的心上人。”
文太后语气轻松了些,然而南宫墨雪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跪了大半天了,如今让自己起身仿佛是天大的恩赐一般,文家之人皆是如此吧。
南宫墨雪运气体内的真气,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勉强答道:“谢太后体恤臣女重病,臣女感激不尽。”
文太后一听她顺杆子往上爬的话便来了兴致,原来还有点狡猾,难怪能抢了七公主的马儿。
“来人呐,赐坐!”
太后话音刚落,立即就有宫人给南宫墨雪准备好了椅子
“多谢太后!”
南宫墨雪毫不客气的坐下来,然而她如今连坐着都有些困难了。
“皇祖母,琳儿跟六姐过来给您请安了!”一阵轻笑传来,随即走进来了一身紫罗兰熏香的七公主,身后还缓缓跟着一个稍微长开了的女子,应该是六公主了。
前世六公主和亲嫁去了北齐,因而南宫墨雪只是远远地见过几回,并不真切,这算是头一回见到本人吧。
文太后看了一眼七公主,想到她跟自己抱怨过南宫家的嫡女抢了她的马儿一事,有些试探的心思。
“南宫墨雪见过六公主、七公主,公主金安!”
南宫墨雪给两个公主行礼,六公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南宫墨雪,朝七公主挑了挑眉。
“你怎么又来了?上次抢了本公主的马儿,七皇兄包庇你,将马儿送给了你,这一次又要来抢本宫的皇祖母吗?”
七公主似笑非笑的仰起头来,围着南宫墨雪打转,而六公主则是坐在一旁,低头品茶。
“七公主说笑了,臣女怎敢抢公主的东西,那匹马儿不过是骑射课上所得,若是别人驯服了那匹马儿,自然也是别人的,并非七殿下所赠。”
南宫墨雪心底里已经问候了这个七公主几千遍,她如今眼皮已经在打架了,真不知道如何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哼!油嘴滑舌!皇祖母您瞧,她就是用这张巧言令色的嘴哄得七皇兄整天围着她团团转,如今七皇兄还让母后赐婚,皇祖母不觉得此女子无德无才,配不上东辰战神的七皇兄吗?”
七公主终于在她身后停了下来,一脸阴狠的盯着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将蝴蝶兰的玉瓶捏在手里准备给七公主一点教训,然而有害怕被发现,一时间犹豫不决。
“哦?你母后说这个丫头是个明事理的,所以今日我才叫进宫里来瞧瞧,不想却如此不堪?那赐婚一事便作罢吧。”
皇太后叹了口气,极为可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南宫墨雪,她们都忘记了叫她起身,或者是根本就没打算叫她起身。
“皇祖母,七皇妹说的甚是,若是这七皇兄喜欢的女子,无论是何种身份背景,抬进府里做个妾室便是,若是七皇兄的王妃,那需得是德才兼备之人,光是有一张脸时万万不可的。”
一直沉默的六公主夏侯钰条理清楚的说了出来,听得七公主一乐。
“六皇姐真是可爱,南宫将军家的嫡女怎么可能给人做妾呢,若是这她稍微有些才艺,给七皇兄做个侧妃倒也不是不可,只是……”
夏侯琳神秘莫测的看着南宫墨雪笑了,地上跪着的人根本就没什么反应,却让她大失所望。
南宫墨雪几乎闭着眼睛睡着了,她支撑不住困倦的身子和惹得冒汗的身体,于是低垂着头闭上了眼睛。
“这件事情就作罢吧,桂嬷嬷我乏了,你将这个丫头送去宫去吧。”文太后站了起来,立即有女官上前扶着她朝后殿去了。
夏侯琳见皇太后走了,知道她在给自己出气的机会,于是低头看向南宫墨雪道:“南宫墨雪,今日之内将那匹踏雪马儿前来给我,我便不计前嫌放过你,否则的话……”
夏侯琳阴测测的一笑,手中闪着幽蓝的光泽朝南宫墨雪伸了出去。
“你做什么!”
夏侯懿从门口大步走进来,一拂衣袖便将夏侯琳的毒爪掀开几米,而六公主一脸看戏的模样坐在一旁不吭声,也不馆管侯琳。
夏侯琳妖娆万种的朝夏侯懿走过来,“七皇兄真是偏心,本公主不过是问她几句话,她不分尊卑不答话本公主想教训她罢了,怎么?皇祖母说了此女子无才无徳,配不上七皇兄,若是做个妾室倒是可以,做正妃绝不可能!”
夏侯懿脸眼睑都懒得抬,低声道:“滚开!”
随即一把抱起地上昏睡的南宫墨雪,裹在自己的大氅中,朝殿外走去。
一直呆在屏风后并未离去的皇太后暗自笑了一下,皇后这一次没看错,懿王果然对这个丫头上心了,正好她又是个蠢得,这招棋走的妙!
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直接上了他进来时的软轿,担心的看着昏迷的南宫墨雪,将自己身体中的真气输了一些给她,怀里的小人儿才缓缓地醒过来。
熟悉的紫罗兰香气扑面而来,南宫墨雪如同一只炸毛的小鸡警惕的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夏侯懿。
“你干什么?这是在哪儿?”南宫墨雪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在进出宫的软轿中,才放下戒备。
“怎么,现在能耐了?刚才那只乌龟是叫南宫墨雪吧,看来让我那千里骢跟了你简直是浪费,还不如放生呢。”
夏侯懿危险的眯着眼眸,狭长的眼眸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线,南宫墨雪有些不淡定的看向他。
“殿下,您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哦?喘不过气来,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你都能忍,我就不行?”说着还更加恶劣的朝她身上一靠,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没有一点缝隙,也不容许她有退路。
她感受到他身上冰凉的气息,将自己的小脸贴上了他的前胸,两人再狭窄的空间内以这种极为暧昧的姿势交谈着。
“殿下,您老人家不必操心我会吃亏,太后娘娘不过是做个样子想试探你而已,不会真的动手,毕竟她图的是南宫家和相府的支持。”
南宫墨雪淡然的说道,收回了抵在夏侯懿胸前的手,接着道:“我倒是很好奇,七公主为何因为一匹马儿三番五次跟我过不去,殿下你知道吗?”
夏侯懿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低声道:“等你病好了,我都告诉你。”夏侯懿心情阴郁的将她直接拎下软轿,随手又抛进了懿王府的马车里。
宫门口的侍卫甚至没看清楚七殿下带的是什么人,马车已经绝尘而去。
南宫墨雪十分怨念的,面朝下趴在马车内的锦榻上,这厮竟然点了自己的穴,再一次把自己扔进了马车,南宫墨雪怒上心头却不恩能够动弹,并且还是趴在榻上,憋得满脸通红,但这绝对是被气的!
夏侯懿优雅的替自己沏了一杯茶,慢慢地品了起来,丝毫不理会南宫墨雪仇视的目光。
马车一路飞奔,并没有朝懿王府或者将军府去,而是出了城,走在了有些不太平坦的山道上,鬼影十分熟练的甩掉了后面的尾巴,朝西城门出城去了。
南宫墨雪凝气静心,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冲开了自己的穴道,伸手便要掏匕首,却听见夏侯懿冷飕飕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慢了,这半个时辰要做点什么都足够了。”于是满不在乎的继续低头吃他的丁香酥。
南宫墨雪气的直磨牙,咬牙切齿道:“雪儿不过是个暖床丫头,七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不过雪儿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男子如殿下这般爱吃甜点呢!”
正在伸手拿最后一块牡丹饼的夏侯懿随手将饼塞进了南宫墨雪的嘴里,优雅的开始擦拭自己的手。
“唔……”
正准备说话的南宫墨雪被噎到,忙拍着自己的胸口狠狠的嚼嘴里的牡丹饼,谁让她也喜欢这些甜点呢?
夏侯懿见她吃瘪的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马车也停在了不久前南宫墨雪来过的京郊庄子外面。
他见南宫墨雪透过窗帘看到外面有些惊讶的样子,朝她挑了挑眉。
“以后不许纵容别人欺负你,我也不会给他们机会。”说完抱着她跳下了马车,山林清新的空气让她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许多,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而夏侯懿却十分不悦的用自己的大氅直接将她裹在怀里,打横抱进了庄子。
鬼影对这种情形早就见怪不怪,将马车拴好后又消失了。
南宫墨雪有些挫败的盯着夏侯懿,自己怎么又惹他不高兴了?明明被欺负的人是自己……
夏侯懿见她小脸上挫败的神色,一皱眉抿着唇一言不发,这让南宫墨雪更加担心起来,她最近没惹这位爷啊!
“殿下,别生气了,我那时很困,也不想生事端,”南宫墨雪放弃挣扎,乖乖地任由他抱着走进这个庄子的后院。
“恩,我知道,但是你可以不去的,他们不能拿你怎样。”夏侯懿并不认为她进宫是个好的方法,当务之急没有什么事情比解蛊毒更重要了。
“鬼影,去请凤神医过来,可以开始了。”夏侯懿朝身后的空气中扔下这句话,就抱着南宫墨雪直接进了内室后的花园。
上一次南宫墨雪进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出去的时候也没心思仔细看这个庄子,这次一路过来,她才发现这是背靠着龙泉山的一个庄子。
前面看似十分狭小,实际上面积很大,背靠一整座龙泉山的主峰,易守难攻,绝对是兵家必争之地。
青山翠竹,静谧悠远,小桥流水,清泉环绕。
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直接走过了花园中的阵眼,抬脚迈进后山的温泉中群中。
一座水晶暖房,透亮的伫立在山脉温泉之中,夏侯懿将南宫墨雪抱进暖房中,随后关上了门。
扑面而来的紫罗兰香味并没有让南宫墨雪觉得甜腻,而是精神振奋,满眼的紫色摇曳生姿,她虽然不知道为何一个大男人喜欢紫罗兰,但是她觉得这样的味道很适合他。
“脱衣服。”夏侯懿将南宫墨雪放下来,扔下这句话就开始解自己的大氅,南宫墨雪见他的神色根本就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一手抓住自己的衣领,紧张地看向夏侯懿。
“殿下,我解蛊毒为何要脱衣服?不是只用吃药便可吗?”夏侯懿见她一脸不情愿,完全没了耐性,这几天总是有些讨厌的人和事发生,让他觉得自己的小兽被欺负了。
“你不脱也可以,等鬼影将凤栾请来,他看着你脱。”夏侯懿说话间已经将自己的中衣褪去,只留下亵裤露出了整个后背和修长的腿。
玉白的肌肤泛着健康的色泽,均匀的肌肉显示着他男性的健美,夏侯懿的发冠和面具也一并除了下来,转身看向南宫墨雪。
“你脱完自己出来,凤栾离这儿只有一个院子的距离。”夏侯懿转身出去了,整个人走进了较大的一个泉眼里,背对这南宫墨雪倚靠在泉眼边上的岩石上,背上的箭伤只留下了一个较小的印记,淡淡的粉色的。
反应过来那句话意思的南宫墨雪一惊,连忙将自己扒光,只剩下一个小肚兜跟亵裤偷偷摸摸的瞥了一眼四周,没见凤栾过来,才迅速地直接蹦进了温泉里,溅起一大阵水花。
“呵呵,原来比起被凤栾看光,你还是选择对本殿下投怀入抱啊。”
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南宫墨雪一回头就看到夏侯懿放大的俊脸,他脸上除去了那个银制半月面具,绽放着平日里所没有的慵懒和妖娆,此时看来七殿下跟洛美人却是十分相似的。
从地底冒出来的硫磺温泉温度很高,只是短短片刻,南宫墨雪便觉得连自己脸红发烫都感觉得到,于是转过身去,远远地走到这口泉眼的那头才转回身来。
“殿下,我解蛊毒为何你也要下来?”雾气缭绕,暖气氤氲,南宫墨雪朦胧的声音传来,相互看不清对方的面目。
“那日你在凤辰宫晕倒,后来凤栾给你诊脉之时发现你脉象有异,原本不知道是何原因,最后才发现南宫夫人体内也有相似的症状,只不过南宫夫人体内的症状暂不影响身体,但你的就比较麻烦。”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身体内有寒毒,我的内功也是走的冰寒一脉,你身体内的蛊毒是热性的,我的内力可以帮你压制他行动,将他逼出来。”
夏侯懿并没有多说什么,黛影给凤栾当药人是假,在南宫府替凤栾戒备是真,至于黛影脸上的伤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倒也不惹人怀疑。
“这样对你会有所损害吗?是不是很危险?”南宫墨雪听了立刻警觉起来,站直了身体直接走到了夏侯懿面前。
她胸前的肚兜立刻显现在夏侯懿面前,胭脂粉的底色绣着色彩相应的乱针绣,淡淡的紫罗兰盛开在胭脂粉的缎面上,显得尤为惹眼。
“现在不躲我了?不怕我吃了你了?”夏侯懿见她整个人里在自己面前,温泉水知道她腰间,随着她说话肚兜还随着水面沉浮,惹人浮想联翩。
南宫墨雪见他一脸逗弄的神色,连忙坐了下去,还故意溅起水花,气鼓鼓的只露出个脸来,夏侯懿一阵轻笑,随后满意的朝后面的墨玉石靠了靠。
凤栾正好从假山后面避开阵眼走了进来,一抬眼就看见温泉池中两人面对面坐着的场景,不由得挪开眼走进了水晶花房中。
“凤栾,我们准备好了。”夏侯懿朝凤栾客气道。
“嗯,七殿下先运气将你和南宫姑娘的真气连在一起,寻找她身体内的宿体位置,我正在配药,一炷香的时间,务必找到她身体内的宿体。”
凤栾一身白袍,虽仍旧是飘逸如谪仙,然而却因为紧张和温泉的高温打湿了整个后背,温和秀逸的脸也紧绷着,专注而又仔细的认真配制着手里的药。
水晶花房内的人衣袖翻飞,各种事先准备好的药材齐备,并且各种形状的刀具利器也排列在银盘内,以备不时只需。
“丫头,专心运气,让我的真气进入你体内,相信我!”
夏侯懿与南宫墨雪面对面坐着,越来越热的温度熏得南宫墨雪有些头晕,两人手掌相对,夏侯懿利用自己浑厚并且冰寒的真气侵入南宫墨雪身体内,寻找着那一丝异常的燥热根源。
凤栾一招手,吩咐黛影将银盘拿过去放在夏侯懿身边的墨玉石上,并且还放置了一个有许多白纱布的木头架子。
夏侯懿将她的经脉顺着走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素体的位置,而高温是热的环境几乎让南宫墨雪再次昏睡了过去 。
这一边,水晶花房内燃起的香已经去了一半之时,凤栾皱眉看着温泉中气息减弱的夏侯懿,运气真气打通另一个人的经脉本就极为困难,而此时他不仅打通了雪儿的经脉,还要将自己的真气住如她体内,实属不易!
夏侯懿身体内的真气已经第三遍行走在南宫墨雪的身体中了,却丝毫没有发现她体内异动的宿体。
凤栾见温泉中的人迟迟没有动刀引血,有些担忧,却又碍于南宫墨雪不着寸缕而尴尬。
夏侯懿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每一便真气行走他都要耗费自己的两成功力,如今已经是第四遍了,他害怕自己还没有找到南宫墨雪身体内的宿体蛊虫之前就倒下,于是回头看了凤栾一眼。
凤栾见他已是强弩之末,也焦急万分,虽碍于男女大防,也咬着牙硬着头皮上去了。
他迅速地从怀中取出两粒凝神丸塞进夏侯懿嘴里,随后直接划破南宫墨雪和夏侯懿的手腕,将她的手腕跟夏侯懿的手腕连在一起,并且将一开始准备好的蛊引放在了夏侯懿的身上。
鲜血自两人手腕上流出,直至蜿蜒交汇在一起又顺着身体滴进温泉中,雾气之中多了几分猩红之色,诡异的进行着着一切。
空气中湿热的水汽蔓延着猩红的味道,凤栾的额头上滴下大滴的汗珠,若是这般强行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引出蛊虫来,于是他拿起另一把匕首划破了自己做左手上的那道褐色伤口。
第三道鲜血流出,许久不见动静的蛊虫动了动,缓缓的朝着新鲜的冰凉血液爬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晶暖房中的香已经燃尽,南宫墨雪手腕之中缓缓地出来一个透明的虫子,缓缓地小心翼翼的朝着夏侯懿的手腕试探着游去。
南宫墨雪额头突然出现的一条紫色痕迹随着蛊虫的离开逐渐淡去,凤栾见状松了一口气,直至透明虫子完全没入夏侯懿的身体,才迅速的点住两人的穴道,示意黛影来给南宫墨雪上药。
夏侯懿真气第二遍游走在南宫墨雪的身体里时,她完全受不住冷热交替的温度,直接晕了过去,如今失血过多,黛影给她喂了雪莲丹之后,很快包扎了她手上的伤口。
一直强撑着的夏侯懿见成功的引走了蛊虫,松了一口气之后彻底的昏迷了。
黛影跟鬼影将两人直接抱回了卧房中,凤栾吩咐黛影跟鬼影熬药以及看护注意的事情,自己则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两人床边。
“为何他做这等事都不通知我?丫头的命真的有那么不值钱吗?”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凤栾瞥了他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一眼直接选择了无视,看看床上躺着的夏侯懿,才知道正常的是这样的。
洛美人依旧妖媚的身影迈进夏侯懿的卧房,他紧皱的眉头却生生破坏了这美感。
“师弟,你若是不吱声,我带来的九色莲就拿回去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洛美人邪魅的眸子转了转,颇有些不悦道。
“师兄,这么多年了,你这性子还是这样,将九色莲去蕊捣碎,跟这个混在一起,然后顺道帮我做成药丸吧。”
凤栾将手中的药碗直接朝洛出尘手里一塞,转身出门去取药了。
洛出尘神色极为不满,却没有反驳凤栾的使唤,反而十分熟练的将九色莲去蕊捣碎,随后跟配好的药和在一起制成药碗。
凤栾再次回来的时候,满意的看到紫檀木桌上放好的药丸,嘴角勾了勾,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将熬好的药汁放到冰块里凉着,顺手准备将躺在床上昏迷的人扶起来。
洛出尘见他伸手要扶起夏侯懿,便上前将大靠枕拿过去,换掉他身下的枕头,然后十分自然的接过凤栾递过来的药,一口一口给夏侯懿喂进去,一如小时候的样子。
凤栾则是将凝肌露取出,淡绿色的药汁直接涂抹在南宫墨雪跟夏侯懿的手腕上,还顺手给夏侯懿后背上也涂了,惹得隐杀一阵讥笑。
“师弟,这么多年你这性子还是一点儿没变,见不得一点儿伤!别忘了你手腕上的难道伤口。”
凤栾先是一滞,而后淡然一笑,答道:“师兄你也一点儿没变,嘴上说这辈子再也不见这个没良心的七殿下,如今不也巴巴的来了?并且还陪上了一株九色莲,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九色莲大概是你那玲珑阁中最珍贵的药了吧。”
鬼影隐匿气息站在门外守卫,而黛影却为自己哥哥捏了一把汗,上次哥哥却是将洛王世子卸掉了一条手臂,然而他自己也是半个月没下得了床,不知道洛王世子会不会记仇。
“鬼影,山庄布防是你吩咐的吗?”
洛出尘阴测测的妩媚声音响了起来,让门口的黛影身形一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哥哥你自求多福吧!
“是!影主有何指教?”鬼影不卑不亢的走进来答道,没有一丝不恭敬却也没有诚惶诚恐。
“让幽冥十杀回来吧,守在这房间周围便可,山庄大阵方才我进来时改过了,哪怕来一个军队,也没什么关系。”
洛出尘说完还冲鬼影挑了一下他的桃花眼,看得鬼影一个哆嗦。
“是,影主,我这就去办!”鬼影转身出去了,连黛影都没发现他哥哥的异常。
南宫墨雪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自己渐渐变得虚弱不堪,然后她看到了父亲、母亲和哥哥,最后还看到了凤栾跟夏侯懿,甚至还有洛美人!
全身无力的感觉让她挣扎着想要从泥沼中脱离出来,南宫墨雪拼命的往上爬,拼命地往上爬,终于在昏睡过一整天之后,她睁开了眼睛。
凤栾低头看了一眼南宫墨雪手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完全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随后转身将准备好的药递给了一旁的师兄。
南宫墨雪揉了一下酸胀的双眼,突然被人扶了起来,并且熟练的靠在大迎枕上,随后递上了乌黑的药汁。
“唔,不要喝药。”
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南宫墨雪就怕喝药,她喜爱一切甜食,厌恶一切苦涩的东西,当然也包括药。
“不喝药可不行哦,小心七殿下打你小屁屁。”
洛出尘挑了一下眉,美色风流之态尽显,看得南宫墨雪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小丫头眼中的的寒光丝毫没有影响他喂药的心情,洛美人笑吟吟的仍旧端着药汁,递到她面前,甚至还替她吹了吹,他甚至亲自尝了一下药的温度,觉得合适才递到南宫墨雪嘴边,似乎等着她喝下。
“你不怕哪天因为这张脸被人卖了?”南宫墨雪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忍心?”隐杀一挑眉,笑得更加妖娆了,他不相信这丫头忍心破坏这张脸的美感,哪怕是因为他亲爱的哥哥,也决不可能。
“哼!”南宫墨雪恨恨地接过隐杀手里的药汁,憋着气一口气直接喝掉了。
洛出尘拿起手中的丝绢帕子帮她擦拭掉嘴角的药汁残留,随后立刻从身后桌上抬过来一盘蜜饯跟果糖。
南宫墨雪伸手捻起一团蜜饯,扔进嘴里,使劲嚼了两下,紧皱着的眉才舒缓下来,抬首看向面前的妖孽洛美人。
“别以为一块蜜饯就能让我放过你,你等着!”
南宫墨雪气鼓鼓的转过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夏侯懿,银制的半月面具放在他枕边,他脸上的苍白的之色却极为让人担忧。
“凤栾,七殿下他怎么会昏迷不醒?”
站在一旁没出声的凤栾冲南宫墨雪笑了笑道:“七殿下不过是帮你逼出蛊毒之时内力虚耗过度,等恢复了就好,雪儿你别太担心了。”
洛出尘看了一眼凤栾手腕上的深褐色痕迹,老实的选择了闭嘴,既然他自己选择这么做,别人也没有权利去否定,更何况木已成舟,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南宫墨雪听了凤栾的话脸色稍霁,但是却十分担心夏侯仪,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对夏侯懿态度的转变。
整整过了三天三夜,夏侯懿终于睁开了眼睛,南宫墨雪细致地照看着他,让凤栾和洛出尘都感觉到了意思不一样的情愫。
几日后某天夜里,一辆极为不起眼的马车在夜里驶入将军府后门,管家亲自开了门让马车直接进了后院。
南宫墨雪精神百倍的回到了自己的墨雪阁,一屋子的人也显得她的墨雪阁有些拥挤。
“雪儿,来喝点血燕。”云紫萱关心的将刚准备好的血燕端过来,打算喂给南宫墨雪。
“娘,养了那么多天我真的没事了。”
南宫墨雪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接过来一口一口的吃了。
夏侯懿见她这般乖巧,满意的抿了一口茶,随后起身告辞了。
“南宫将军,本殿先告辞了,改日本殿再来探望。”
“墨璃送送七殿下去,七殿下的恩情南宫府上下感激不尽。”
南宫鸿钧朝夏侯懿深深行了礼,南宫墨璃跟着夏侯懿出去了。
凤栾早在一进后院时便下马车回了自己的院子,来去无踪。
见该走的人都走了,云紫萱接过南宫墨雪手中的青瓷碗放在一旁,挥手示意丫头们都出门去,这才缓缓地询问着南宫墨雪近日的情况。
“雪儿,跟娘说说,你觉得这七殿下如何?”
云紫萱虽不过问朝堂之事,但是她本就是京陵第一才女,什么事情都看得几分通透,皇家之人从来不会白白付出什么,要说他没有目的,云紫萱根本就不相信。
“不如何,娘亲,七殿下的事您就别管了,欠下的人情雪儿心里有数,但绝不会陪上将军府和相府的。”
南宫墨雪坚定的语气让云紫萱十分欣慰,自己的女儿终究是长大了,只是她何尝不懂夺嫡之争,想要独善其身何其容易。
“好,那顺其自然吧,若是七殿下没有被毁容,娘倒也不会干涉什么,然而如今……娘亲只是怕你会委屈。”
“娘亲,这世间之人从来不会因为一副皮相而改变什么,若是一心人,即使生的相貌丑陋也无妨,但那负心汉,生的再好也无用!”
南宫墨雪有些怔然,她并非体夏侯懿抱不平,只是突然想起前世的种种……
云紫萱轻轻地拍着南宫墨雪的背,像小时候那般帮她将头发拆散,又叮嘱了青裳跟梓鸢几句,最后才离开墨雪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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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们对不住,昨天少发了2000字,今天补上,不过今天也是最后一天更了,从下周一开始恢复万更,群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