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南宫墨雪实在是无法忍受每日自己吃了睡、醒了吃、吃饱了又睡的状态,索性让人在凤栾院中准备了一个软榻,困的时候便睡,睡醒了就跟着凤栾制药,而太学院的学业早就跟先生都告了假,说是等身体好些了再去。
南宫府庶长女跟未婚夫厮混的消息不径而走,一时间成为京陵人人唾弃的对象。
凤栾抬头看了一眼软榻上昏昏欲睡的小人儿,自己已经跟七殿下说过很多遍了,如今为了不让她身体内的蛊毒提前发作,尽量不要去撩拨她,可很显然那只恶狼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白衣胜雪的男子轻轻放下手中的草药,低低地叹了一声气,转身取来小巧却厚实的撒花金边羽绒夹棉被,轻轻地给南宫墨雪盖在了身上,还不忘给她掖了一下被角,才转身出去。
春天已经完全到来,虽然天气还是那么寒凉,不过地上的积雪已经开始随着天色回暖开始慢慢融化了。
凤栾喜静,且极为洁癖,这个诺大的听风轩只有他独自一人居住,除了黛影跟南宫墨雪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以外,也不曾有别的人来过。
这般岁月静好,若是能长久岂不是这时间最和美之事?
男子修长的手指一次次不厌其烦的试验着这蛊毒的药引,南疆秘术蛊为首,即便是身为南昭的国师,也不见得能够熟练地运用蛊术,凤栾只怕是这天下间头一个敢以身试蛊之人。
他记得六岁那年,师傅在外云游之时发现了身中奇蛊的自己,娘已经病重去世,自己跟着师傅回到了药王谷,六岁的他有了第一个朋友,他的毒医师兄洛出尘。
一个身中奇毒,一个身中奇蛊,他们当真是同病相怜,引为至交,然而他那奇葩师兄每日悄悄给自己救治好的小动物下毒,自己每天手忙脚乱的给他们解毒。
一晃几年过去了,偶然的机会他发现自己的血做蛊引可以成功的将蛊虫引出,虽然他师傅对此也颇为惊讶,不过他每一次都成功了,而这一次,自己并非给陌生人解毒,而是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师兄的至亲,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
“嗯……好累……啊!我的药!”刚转醒的南宫墨雪一下子从软榻上跳了起来,冲进琉璃药房里去。
“那么冒冒失失的干什么?”
凤栾回头看她,头上的十字双髻有些松散,两只冰玉簪子也斜在一边,腮红脸烫,四肢无力,确实是刚睡醒的模样,还有几分可爱!
“我的药呢?该坏了吧……”南宫墨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偷偷的拿眼睛瞥凤栾,凤栾虽然性子好,但是对自己学药却极为严格,不像洛出尘那个家伙,只是前天匆匆过来一趟,扔下药方就走人了。
“别担心,我替你看着呢,不碍事!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成型了,只需等夜了便可收瓶了。”
凤栾腾不出手来,于是用嘴朝着药架上的努了努嘴,原本就清朗的面容又添了几分生动,不似平日里菩萨一般的笑容,逗得南宫墨雪眉开眼笑。
“那便多谢了,嘻嘻。”
南宫墨雪十分开心,有了这个药,即使是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也有个应急的时候,逃跑足够了。
“不必多礼,药在桌上,趁热喝了吧,旁边放着你喜欢吃的盐津铺子的梅子。”
凤栾见她笑了,也勾起了唇角,如春风拂面,舒朗宜人!
这般谪仙般的男子,心地善良救死扶伤,不知谁家女子有福能嫁与这样的男子?南宫墨雪想着转身走向桌边,一副痛苦不堪的扭曲神色将玉碗中的药喝了下去,顺手捻起一颗梅子扔进嘴里用力嚼了几下,这才觉得好多了。
“凤栾,这药为何越来越涩了呢?”南宫墨雪总是跟他抱怨每天的药越发的多了,也越发的难以下咽了。
凤栾但笑不语,想不到这丫头的味觉如此灵敏,他伸手拉了一下衣袖,遮住了那条深褐色的伤口,自己的体质异于常人,眼眸是灰色的,被族人视为不祥,因而母亲跟自己才会被赶出族群,然而年幼的他知道事情远非这么简单。
“不说就算了,等我哪日拿去问问洛美人便知。”
南宫墨雪小得意的绕到凤栾身旁,趁他不注意悄悄地从他衣袖里拿了一瓶她觊觎许久的紫玉瓶子,她蹑手蹑脚的将玉瓶揣回自己怀里,面前却响起了凤栾的声音。
“丫头,十万两黄金!你若走了,我今日便去跟南宫将军讨要,我相信他定会想办法筹到金子的。”
南宫墨雪撅着嘴,一万个不情愿的将手中的紫玉瓶子递到凤栾手里,这个狡猾的大狐狸,七殿下说的没错,凤栾看似良善,心里的弯弯绕最多的也是他,真真当得起玉面狐狸的称号!
“不是我舍不得给你,只是这瓶药留着有用处的,这温房中还有许多龙须草,待到成熟之日你便过来,我叫你提炼如何?”
凤栾宠溺的解释着,他不愿看到她不高兴,哪怕只是皱一下眉也不愿,这瓶药是留这下月十五用的,若是其他全都送予她又何妨?
南宫墨雪一听有戏,于是立刻眉开眼笑的转身朝温房的药田走去,她得看好这些快成熟的龙须草,免得到时候凤栾又反悔,这药可是万金一株的!
不知凤栾从哪里变出来一把白玉雕花梳子拿在手里,朝南宫墨雪招了下手道:“雪儿过来,你发髻散了,我给你重新梳一下。”
正盯着龙须草的小嫩芽看得开心的南宫墨雪一听,小小吃惊了一下,这个男人竟然会束女子发髻?莫不是他有心上人?不、不可能,以凤栾的性子,若是有心上人必定不会离开。
凤栾见她小脸上变换莫测的神色有些失笑,无奈的解释道:“我小时候母亲重病,每日都是我给她梳头,所以会一些女子发髻,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人小手也小,总是抱怨为何女人的头发要留的这么长……”
他的话让南宫墨雪一愣,随即欢快地走过去,在藤椅上做了下来,“凤神医的手艺想必是极好的,雪儿很期待呢。”
素手一伸,如同他制药一般熟练的手法,很快将原本乱成一团的发髻拆散开来,南宫墨雪只觉得头上一送,三千青丝已经垂到了腰际。
素白的白玉雕花梳子穿过她的墨发,一点点从发根滑到发梢,她的头发很柔顺却十分有质感,有些像男子头发坚硬的质感,却又多了几分柔软,上面飘散着独特的墨莲香气,却还夹杂着浓郁的紫罗兰香,凤栾的眼眸微微黯淡了些,然而脸上的神色却是无比认真的!
南宫墨雪看不见他手上的动作,却能感受到他手发轻柔且灵活,心中不免有些感伤,凤栾的母亲只怕是不在了吧……
手上毫不停留的轻挑慢捻,一簇簇长发开始从底发盘起,不似如今京陵贵女们流行的单髻或双髻,而是整个朝上盘的花团锦簇,复杂的手法和漂亮的发线展漏无疑。
凤栾站的角度恰好能从她脖颈后面看到她的中衣,那一丝幽兰的冰翡让他有些发怔,他竟然连这个都给了她?只怕雪儿并不知道这冰翡的由来吧。
“好了,你摸摸看。”
凤栾随手将玉梳又放进了贴身的里衣中,南宫墨雪则是兴奋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咦?这是什么发髻?怎生不似平日里见到的,只不过更为复杂,更为精致。
南宫墨雪兴冲冲地跑进凤栾的卧室,抬头照了一下镜子,透过色泽有些昏黄的铜镜,她几乎惊呆了,这是失传多年的飞云髻!
传闻南诏清灵公主心灵手巧,时常想一些有趣的发式出来交给宫女和官家女眷,日子久了便传开了,然而自从公主嫁到南方巫族景家之后,这些美丽的发式便开始渐渐消失了,南宫墨雪前世封后之时,夏侯淳找来的盘发嬷嬷据说当年在景家曾经学过飞云髻,只不过她给自己盘的飞云髻形似而神不似,当真是一个凤凰一个鸡!
凤栾不知何时走到了南宫墨雪身后,透过铜镜看着里面神色震惊的她,她不喜欢么?这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发髻,总是让自己给她盘,然而每次盘好了她有自己拆散,说这是未出阁的姑娘才适合的发髻。
“若是你不喜欢,我帮你拆了便是。”说完伸手就要取下她头顶固定整个发髻的紫玉钗。
南宫墨雪急忙伸手,“不、不是,我很喜欢这个发髻,很美!”慌乱间她的手按在了凤栾伸出去的手上,一时间两人都更加手足无措。
她的手跟想象中一般柔软、温暖,如今因为蛊毒的原因有些微发烫。
凤栾不动神色的收回手,淡淡地道:“天色不早了,雪儿早些回去吧,我怕一会儿七殿下过来找不到人,又来这儿寻你。”
……
南宫墨雪的脸颊有些微发烫,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跟七殿下的关系,也许是一众怪异的依恋?每当夏侯懿在自己身边时,总是能少梦到些前世的事情。
“已经来了,发髻很美!”
夏侯懿冷冰冰的赞美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让南宫墨雪打了个寒颤,她一时高兴又给忘了这位爷是个小心眼的,上次她只不过是喝了洛出尘的梅花酿跟他去吃了烤鱼,就被他那般对待,这一次还不知道他又要发什么飚……
“她发髻散了,这样回墨雪阁容易让人误会,现在便好了,若是你喜欢这个发髻,改日叫青裳丫头过来我教她便是。”
凤栾神色如常,南宫墨雪没想到他竟然给自己台阶下,十分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而这一眼看在夏侯懿眼里却成了眉来眼去。
“那明日就叫青裳过来,不劳烦凤神医还给雪丫头盘发。”
说完伸手一捞便将南宫墨雪禁锢在怀里,脚尖一点朝着墨雪阁的方向去了,凤栾叹了口气,将自己手中的紫玉梳子拿出来仔细地又看了一眼才又收了起来。
上次南宫墨雪将凤栾送的湖蓝色碧玺手串给了云紫萱之后,云紫萱不太放心,于是拿着那个手串来找了凤栾,想归还那个东西,凤栾笑了笑道,那个手串便送予南宫夫人了,那东西虽好却不是什么家传之物不必介怀。
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未必吧!凤栾背着手踱步走进卧房,只有半月了。
被夏侯懿拎回墨雪阁的南宫墨雪如今正在自己床上跟被褥亲密接触,夏侯懿那厮不知道又发的什么疯点了自己的穴道直接将自己扔在了床榻上,他自己却十分悠闲地坐在一旁吃茶点。
南宫墨雪终于憋不住眼皮子沉沉的开始上下打架,趴着睡确实很不舒服,不过真困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夏侯懿见她竟然就那么睡着了,怒气更添了三分,这个胆大的丫头,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因为怒气丛生南宫墨雪的卧房中都结了一层冰霜,火盆中的炭火也逐渐小了下去,只怕快要熄灭了。
今日总感到燥热不堪的南宫墨雪因为温度下降竟然舒服的哼哼了几声,这无疑给正在气头上的夏侯懿又添几把干柴。
他扔下手中一字都未看进去的书本,走到床榻边上,像拎小鸡一般将刚要睡着的小人儿翻了个面,随后动手开始拽她看上去确实极美的发髻。
他今日在上书房呆了一整日,连午膳都不曾用,就是为了能早些回来陪她,可人家呢?竟然跟凤栾眉来眼去还让他给她盘发,简直是气死人了!
睡得正迷糊的南宫墨雪因为头上一不小心扯到的发丝而被闹醒了,她半眯着眼睛,看着冰冷的夏侯懿弄自己的头发,于是往他怀里靠了靠,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燥热的身体靠着他冰凉的身体就觉得很舒服。
“你下手轻些,很疼!”
南宫墨雪撒娇般的低喃让夏侯懿手上的动作一滞,见她主动地偎进了自己怀里,一脸满足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心疼,手上原本有些粗鲁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丫头体内的幼蛊是一只火性的幼蛊,宿主年幼时沉睡,随着宿主身体成熟逐渐苏醒,而伴随着幼蛊的苏醒和长大,宿主身体总是燥热不堪,即便是冬天也喜欢寒凉的地方,久而久之与身体就会有很大损伤。
丫头原本不会有什么危险,然而南宫将军交给她的功夫正好又是阳气旺盛的外家功夫,如此便加剧了蛊虫的苏醒,她的身体完全成为了幼蛊的温床。
再忍耐半个月吧,半月之后便是月圆之日,到时候你就不必受这份苦了!夏侯懿将她拆散的发丝朝身后顺了顺,又随手覆上了她小巧精致的脸蛋。
“嗯……”感受到脸上冰凉适宜的温度,南宫墨雪又朝他靠了靠,原本就贴得紧的身体,如今几乎严丝合缝的贴在了夏侯懿的身上。
隔着她身上的丝绵小袄,他仍旧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发出的炙热温度,于是想了想将自己的外裳全都解开,又伸手解她的外裳。
金丝盘扣一颗颗散开,而月白色中衣和玄黑色中衣在一起显得有些突兀,却又很和谐。
南宫墨雪感觉到冰凉的来源,小手也不安分的爬上了夏侯懿结实的胸膛,并且寻着冰凉的触感一直往里探。
正在给她解外裳的夏侯懿手上一顿,眸色微暗,却还是继续给她解了衣服,随后盖上被子,搂着她躺下了。
南宫墨雪脸色却十分不好,滚烫的额头看起来像是发烧一般,小脸通红,身体也烫的吓人。
她迷迷糊糊只知道夏侯懿在身边,然而自己在干些什么却完全没印象。
夏侯懿几次将她不安分的小手从自己中衣里拿出来,然而过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更加变本加厉的扑了上来。
原本就忍耐着的男人被她撩拨得忍无可忍,于是嘴角邪魅的一笑,索性躺下来任她为所欲为。
“唔……真舒服。”南宫墨雪终于得逞的将夏侯懿中衣剥了下来,小脸贴在他胸前,像一只餍足的小猫儿般哼哼唧唧的。
夏侯懿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身中寒毒是件幸运的事情,换得美人在怀,并且还主动投怀送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宫墨雪有个降温的大冰块,这一觉睡得也一场安稳,而夏侯懿则是因为她时不时的动几下的小手,整夜都没有合眼。
清晨她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人了,她伸手摸了摸旁边微冰的位置,知道他刚走不久,于是习惯性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相,差点惊叫出声来。
夏侯懿那个大色狼!他竟然趁自己睡着将自己扒了个精光!
她气恼的看着自己身上凉飕飕的肚兜和亵裤,心里问候了夏侯懿那只色狼一千遍,才撅着嘴趴下了床。
青裳听见南宫墨雪礼物的动静,于是敲门进来伺候,一见她身上的肚兜和亵裤都有些傻眼。
“我的好小姐,您这是有多热啊,把自己拔得个精光,也不怕夜里炭火灭了着凉?”
梓鸢也端着热水跟在后面进来了,看见她正在传中衣也不由得一愣。
南宫墨雪见梓鸢也正欲开口数落自己的“任性”,于是闷闷的说了句:“我知道了,啥也别说!”
梓鸢见她一脸不豫的神色,外加牙齿磨得咯咯直响的样子,有几分害怕,于是朝青裳吐了下舌头乖乖闭嘴了。
用过早膳后,南宫墨雪正想着去听风轩打发时间,却听得院中的二等丫鬟青衣进来通传。
“小姐,老夫人领着大小姐一众人过来了,说是探望小姐病情来了,奴婢拦不住,如今已经进院子里了。”
唤作青衣的小丫头是年关后新添的丫头,本是将军府的家生子,因为常年在庄子上所以没被发现,偶然间云紫萱听说了是个机灵的,于是将她一家人都调回来府中伺候。
青衣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钱氏那张扬的声音。
“你下去吧,不怪你。”南宫墨雪轻轻地笑道,打发小丫头出去了,自己好整以暇的坐在桌上吃点心。
自从自己从相国寺回来后,夏侯懿每日都会差黛影来给自己送东西,第一日是甜点,有自己吃过的丁香酥、桂花糕等等,第二日是糖果,自己见过的没见过的各式糖果都送了一点儿过来,第三日是梅子,各色美味的梅子,分成独立的包装,一小兜儿一小兜儿的分开放着,甚是可口。
如今这桌上放着的便是今日才送来的新茶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的酥脆香饼跟模样可爱的鲜花饼。
青裳也跟着迎到了院中,正在大声说话的钱氏被青裳不悦的打断了。
“二姑奶奶,您轻着点儿!我家小姐如今刚起来,还在用早膳呢,您这般大声吼叫若是扰了小姐歇息,我们可担待不起!”
青裳的话可以说是丝毫不假,自家小姐这些天每日昏昏欲睡的,每日三次的苦涩药汁她闻着就头疼,往日根本不关心小姐的老夫人等人,今日这么巴巴儿的跑来,还不就是为了大小姐的婚事!
“哎哟,你这个小蹄子!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来人呐,给我掌嘴!”
钱氏在这府中多日,自从南宫墨雪病了这几日,她每日越发的嚣张,如同在自家后院一般使唤府中的下人,轻则打骂,重则直接让人跪倒雪地里。
夫人焦心小姐的病情,也未作理会,如今她却闹到墨雪阁里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青裳被她的话气得不轻,梓鸢拉住了她的衣袖上前一步。
“二夫人今日一大早的过来莫非就是为了替小姐教训身边的大丫鬟,若是如此的话还请二夫人去请示夫人,若是夫人同意了,那二夫人就算是将青裳杖毙了,小姐也不会有异议,倘若……这是二夫人自作主张,那么您还是省省吧!将军府中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你!”钱氏嚣张惯了,没想到自从来了将军府之后便要处处受人气,她心中不服。
近来见南宫墨雪病了,便想着将掌家权抢到手里来,于是百般刁难大厨房,云紫萱只是吩咐下人们,他们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只需让他们补贴不够的银两便是,无需理会她们一家。
老夫人见钱氏还是这副小心眼且总是蠢得要死的模样,低声呵斥道:“老二家的,行了!雪姐儿生病,你这个做长辈的怎生还不如晚辈懂事呢?没得闹了笑话!”
南宫玥也适时的上前劝慰道:“娘,您少说两句吧,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计较什么呢!”
南宫芸看着钱氏这幅嘴脸,心中冷笑,她还记得相国寺那日,自己中了媚药跟秦郎被发现之时,她们母女不仅没帮自己遮掩,还将此事宣扬了出去,如今自己在京陵城中抬不起头来,全拜她们所赐!
“祖母,咱们是来探望二妹妹的,若是打扰了她休息,爹爹定会发怒的,如今爹爹跟母亲为了二妹妹的事已经十分头疼了。”
南宫芸懂事的搀着老夫人往里走,实际上是在提醒老夫人别忘了替自己再讨要些嫁妆,他不知道母亲跟外祖父使了什么手段,让祖母掏了自己的荷包给自己补上了那些被变卖的嫁妆,今儿个过来不过是想要南宫墨雪交出库房的钥匙罢了!
“玥姐儿,搀着你娘先回个园去吧,让雪姐儿多休息会儿!”
老夫人终于没了耐性,朝南宫玥发话道,南宫玥面色无奈的搀着钱氏回个园去了。
钱氏走后,南宫芸扶着老夫人进了南宫墨雪的正厅,南宫墨雪则是悠闲地喝着暖胃的汤,桌上的点心早已让人撤了下去。
“祖母跟大姐姐今日怎的有空过来,想必大姐姐的嫁衣做得差不多了。”
南宫墨雪并不热络的开口说话,她知道这几日南宫芸定会按耐不住来讨要多的嫁妆,只是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快便解了心结,站在她身边了,看样子上的火烧的还不够旺!
“芸姐儿后日便要出嫁了,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这才想起来按理要给芸姐儿添嫁妆的,雪儿你如今病的不轻,便将这库房钥匙交给祖母,祖母不会偏心芸儿的,等你出嫁之时的嫁妆定会比芸儿多!”
老夫人抛出有利的鱼饵,等着鱼儿上钩,可南宫墨雪听到嫁妆之时竟然毫无反应,这让老夫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前世老夫人也是这么糊弄自己的,只不过自己出嫁之时三皇子的聘礼便是一百八十八抬,最后老夫人原样叫人抬回去了,还将里面最好的一箱首饰给换了!
这就是她说的多?真是笑话!
“祖母说笑了,雪儿不过才十二,出嫁的事还远着呢!我虽然拿着这库房的钥匙,却不能交给祖母,这将军府掌家的人还是母亲,不如大姐姐亲自去问过母亲,再叫人来找我开库房直接领东西就是了。”
南宫墨雪说完,走向自己的床榻,靠在大迎枕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老夫人跟南宫芸碰了个软钉子,却也发作不得,如今南宫墨雪就是将军府的宝贝,不仅得了七殿下的青眼,还得了洛王妃的青眼,还真是得罪不得!
看着老夫人跟南宫芸无功而返,南宫墨雪心里有些疑惑,老夫人并不是心胸豁达之人,上次南宫芸跟秦宇轩私会,差点将她烧死的事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怎的这两人如今跟没事一样呢?
正想着,南宫墨璃下朝来后,收到将军府派出去调查的魂卫的飞鸽传书后,急匆匆的来了墨雪阁。
南宫墨雪正靠在床头上百思不得其解,见自己大哥过来了。
“大哥,好久没过来看妹妹了,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没工夫理我啊?”南宫墨雪撒娇道,只有跟自己的亲人才会这般撒娇耍赖。
南宫墨璃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从后背拿出来一盒乌梅递过去,才开口说话。
“哪里有什么姑娘啊,北疆大营解散的事情,有些士兵闹了起来,不愿被解散,因此最近忙得不行,四处奔波,安抚他们。”
南宫墨璃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这丫头年纪小小的注意到挺多,前日母亲还问自己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今日她便打趣自己。
“既然没有姑娘,妹妹有一事想请哥哥帮忙。”南宫墨雪正色道。
“是关于南宫芸跟老夫人的事情吧?我今儿就是为这个来的!”
南宫墨璃皱了一下眉,他没有直接告诉父亲是因为近日雪儿的病已经让父亲十分头疼了,他不想再这个节骨眼儿上让父亲担忧。
“哦?说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南宫墨雪立刻来了兴致,靠在大迎枕上眨着眼睛看向南宫墨璃,一如小时候那般等着哥哥给自己讲故事。
“还记得上月你提醒爹爹回临安老宅修缮房屋的事情吗?宁安去了之后,发现老夫人跟二叔一家正在变卖祖宅,爹爹暗中买下了二叔的小儿子高利贷的借款,又
用那些钱的一部分买下了祖宅!”
南宫墨雪毫不意外,前世她发现祖宅被变卖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那个时候大哥已经因为轻薄公主被贬为庶人,终生不得做官,而将军府里也逐渐成了老夫人和南宫霖掌控的天下。
“然后呢?这些我都知道了,上次父亲跟母亲和我说过了。”南宫墨雪一边吃梅子,一边问。
“爹爹大怒,让我派人回去调查,却不想发现老夫人他们回京的路上曾经花银子顾过一帮杀手刺杀一个姑娘,经确认被刺杀的是南宫芸,然而当初老夫人原本想刺杀的恐怕是你。”
南宫墨璃十分愤怒的将这件事说出,南宫墨雪却十分淡然。
接着问:“她回来后只字未提过这件事情,只怕这其中还有隐情。”
南宫墨璃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道:“没错!魂卫查了当天夜里老夫人他们和南宫芸住的客栈,发现客栈的掌柜早在半月前就被人刺杀了,于是魂卫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住客栈当天夜里溜走的店小二一家。”
这回轮到南宫墨雪诧异了,没想到还有这等事?这掌柜的知道了什么让人灭口了?或者说他做了什么?
“店小二为何要逃跑?”南宫墨雪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一下子又说不上来。
“因为二叔给了掌柜的一锭金子让他做出那个屋子里的姑娘被人毁了清白的样子,只是他们没想到去的人是南宫芸,并非是你!”
南宫墨璃因为愤怒,脸色十分差,他没想到至亲的祖母跟二叔竟然会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等事,要不是当时爹爹不让雪儿去,如今清白被毁的就是雪儿!
南宫墨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南宫芸在相国寺处心积虑的要跟秦宇轩偷情,若是不这样的话,她嫁过去后定会穿帮的,还真是跟她的生母柳氏一般!
“是啊,只是雪儿有些不明白,骨肉至亲,什么能让他们这出这等事情来?即便是老夫人再不喜欢我们,爹爹也是她亲生的啊!”
南宫墨雪将心中的疑虑说出,兄妹两陷入了沉思。
南宫墨璃跟南宫墨雪最后商量完决定,将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诉父亲,父亲有权知道真相,尽管有些时候这项也许会让人心痛。
至于南宫芸,他们也不想做什么,只是把胖小儿一家老小养在了京郊的庄子上,说不定有一天会派上用场,这样起码他们也不必担心被二叔的人追杀。
三月的头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老夫人跟南宫芸无功而返后,竟然消声匿迹了,只是下午个园之中便闹了起来,缘由是二叔要抬妾,钱氏自然是不同意,在个园之中闹着要上吊。
南宫墨雪懒得理会这一家极品,于是独自找出来许久没绣的花样子,想着绣点什么。
不知不觉睡醒了绣,绣好了又睡,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下午,一个绣着绽放的紫罗兰的香囊便完成了。
南宫墨雪自己都有些诧异的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花朵,响起今日自己起床的模样,一时气恼便将香囊扔进了针线篮中,谁要给那个大色狼绣香囊?哼!
夏侯懿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小丫头撅着嘴十分不满的靠在大迎枕上,面前放着一个针线篮。
仔细一看,针线篮中似乎有一个香囊,夏侯懿素手一伸,拿过香囊细细地看了一遍道:“绣的真好,是送我的吗?”
正欲塞进自己的怀里,便被南宫墨雪一把抢了回去
。
“谁说是给你的,我胡乱绣的。”南宫墨雪见来人是他,恼的更厉害了。
夏侯仪见她不高兴的模样有些纳闷,但还是伸手将香囊取了过来道:“难道你还想将它送给别人?”
于是欢喜的摘下自己挂在腰间的旧香囊,取出中间的香料袋子,塞进了新的香囊之中,又挂了回去,而就得香囊则是随手便仍到了角落里。
“不送给别人也不是送给你的,你还说凤栾是狐狸,你就是只大色狼!”
南宫墨雪见他毫不知羞的将香囊挂在自己腰间,于是没忍住将真话说了出来,随即立刻后悔了。
“我是什么?”夏侯懿挑着眉,斜睨着南宫墨雪,整个人都朝她倾了过来。
“色狼!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还用我告诉你吗?”南宫墨雪气的小脸涨得通红,提高了音调道。
夏侯懿见她羞恼的神色突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情,立刻无奈的看向她,这还真是贼喊捉贼啊!昨儿夜里她不规矩的小手将自己扒了个精光,还对自己上下其手,今儿倒好,她行了就不承认,还反咬一口说自己是色狼!
“丫头,你确定是我脱了你的衣服?不是你脱了我的吗?今儿一早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可是只有亵裤的。”
夏侯懿难得的没有发飙,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情一定要解释清楚,否则自己岂不是白白担着罪名?
南宫墨雪见他一脸如常,甚至还有些无奈的语气,显示十分不解,继而转为震惊,难道?是她扒了七殿下的衣服?不会吧……
夏侯懿摘下脸上的银制面具,玩味地朝南宫墨雪凑过脸去,邪魅地道:“丫头你不觉得是因为你觊觎我的美色,所以趁我睡着对我做了什么吗?”
朱唇轻启,呵气如兰,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以及那股冰凉的触感。
她想起来了!昨儿夜里特别热,自己还梦见抱着一块大冰块儿睡着了,难道……
南宫墨雪不敢再想,企图低下头转移话题,却被面前的大妖孽扼住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
“丫头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怎么?你害怕吗?”
夏侯懿勾起唇角,甚至还冲她笑了一笑,狭长的眼眸却不容她逃避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墨雪有些慌乱,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敌不过这只冰山妖孽,于是正打算落荒而逃,却被夏侯懿环在了怀里。
“不知道你就将我扒了个精光?你得对我负责才行啊!京陵人人皆知七殿下因丑颜到了十八都没有成家,不如你就收了我吧!”夏侯懿的脸又靠近了些,他长长的睫毛甚至扫到了南宫墨雪的脸上。
……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就这么相互凝望着,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终于还是夏侯懿先放开了她,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不语。
突然离开了冰凉的怀抱,南宫墨雪的心又莫名的燥热起来,她觉得自己对他似乎真的不好……
“七殿下,皇后娘娘的寿宴她也许真的会给你赐婚,不过未必是你的王妃或者侧妃,你当如何?”
南宫墨雪想起前世的赏花宴上皇后将两名舞姬赐给夏侯懿做妾,被拒绝了,皇后硬是把人送进了懿王府,第二日变成了两具尸体,圣上动怒撤了夏侯懿的职务。
如今想来这两件事情并非没有关联,只怕是别人下好的套!
夏侯懿转过身来,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道:“不要!”
“若是由不得你呢?”南宫墨雪有些担心他这样的性子会刚过易折,于是想先提醒他。
“杀了!扔出去!”夏侯懿有些烦躁,每年都是大臣和后妃想方设法的送人进来,都因为他态度强硬拒绝了,如今自己已经十八了,只怕是……
“七殿下,万一他们送来就是想让你杀了呢?即便是你不杀也会死在你府上呢?”
南宫墨雪神色清明的看着他,他如此聪明,定然会明白其中奥妙的!
夏侯懿眸子一缩,周围的空气更冷了三分,随即道:“丫头,你嫁给我吧!”
“啊?”
南宫墨雪张大了嘴,她只不过是想要提醒他有人也许胡设计他,没想到他想到的办法竟是娶了自己?
“你嫁给我,自然就没有女人会被送进王府,我也不用操心自己相貌太丑找不到王妃。”
他的神色很平静,然而眼神却是期待的,南宫墨雪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心中的想法。
“扑哧,你还当真了?真是个傻丫头!你才多大,尚未及笄,等你成年我都二十了,你就当个暖床丫头吧!”
夏侯懿突然笑了,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南宫墨雪心里不是滋味,他的意思是说要娶别的女人做王妃吗?自己只配当个暖床的丫头?难道就因为自己年纪小?
“七殿下说的是,雪儿不学无术胸无点墨,既然是配不上惊才绝艳战功赫赫的七殿下,您老出窗右转慢走不送,别再来了!”
南宫墨雪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说出了这些话,然而后悔也来不及了,自己已经被夏侯懿抱在怀里。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别的,我不在乎你有什么缺点,也不在乎你什么时候才会爱上我,我只希望你能健康平安!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我……”南宫墨雪抬头想告诉他自己并不能确定心意,她心里的担忧和害怕还很多。
“嘘……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可以慢慢等。”
夏侯懿紧紧地搂着她,生怕自己一放手她就会离开自己,就像当年母妃那样,只是自己一松手她便永远的离开了。
南宫墨雪感觉到他身上变得冰冷的气息,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不知道是谁温暖了谁,也不知道是谁打动了谁!初春乍寒,却有了丝丝温度。
三月初二,挺下人说二婶哭闹了一整个下午却还是没能阻止二叔抬妾的事情,今日一早,二叔的新妾室便进了家门。
个园太小,如今又添了一人当真是住不下了,于是老夫人将自己的院子划出来一个小园子,给新来的姨娘住下,这也防止了钱氏上来哭闹或者是欺负新人。
南宫墨雪觉得这是十分蹊跷,于是让青裳着人去盯着二叔新姨娘的动静,但是小丫头回禀说新姨娘足不出户,十分怕生,于是便淡忘了。
初春的第一场雨下过之后,三月初三这天终于到了南宫芸出嫁的日子。
老夫人用自己的银钱请来了京陵最好的十全夫人替南宫芸梳头。
南宫芸从老夫人院子里嫁出去,南宫墨雪托病,派青衣过去送了添箱礼便回来了。
每日在自己院中和二叔家的两位表兄弟一起念书的南宫霖也过来给南宫芸送嫁。
将军府中因着是庶长女出嫁,表面上该有的也都有,不过因为南宫芸在府中作威作福且伙同她娘给夫人下毒一事,如今几乎没人前来道贺。
南宫鸿钧临时被皇帝召见,于是送嫁背新娘的活儿只能由十二岁的南宫霖来做了。
老夫人屋里坐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南宫芸,十全夫人说着吉祥话儿,身边坐着老夫人跟二叔的新姨娘。
南宫芸眼泪汪汪的瞧着自己的亲人,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秦朗了,只是今日她跟冷府的新人同时进门,也不知道秦郎会先接谁。
南宫府门外挂起了大红灯笼和红绸,表示这家里的新娘等着新郎来迎接,今日的吉时在早上巳时,一般新娘出嫁也都多半在午时之前,否则会被视为不吉利。
“祖母,我跟青姨娘说几句话吧。”
南宫芸面无表情的看了老夫人一眼,随即拿起桌上的口脂又涂了一层。
老夫人点了点头便出去了,给她们娘俩儿留点时间。
门刚关上,南宫芸便扑到了青姨娘的怀里,呜呜的开始哭,自己竟然这般丢脸的嫁出去了,也不知道秦郎会不会先来接自己。
“芸儿乖,不哭啊!一会儿眼睛哭肿了,还怎么跟冷沁霜争呢?若是那日你一举得男,日后这秦家便是你说了算!”
陌生的面孔却有着熟悉的声音,这二叔的新姨娘竟然是被休弃的柳姨娘!
南宫芸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又拿起桌上的粉饼和腮红遮掩了几下,才转向柳氏道:“娘,我漂亮吗?”
柳氏慈爱的伸手摸摸她的头道:“娘的芸儿是最漂亮的!冷沁霜算是个什么东西,芸儿你要记住,只要你有了嫡长子,你就是秦府的女主人。”
南宫芸狠狠地点了点头,瞬间眉开眼笑,她从祠堂中出来,不就是为了找一个好人家吗?如今她要出嫁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娘,等女儿拿到了秦府的掌家权,就会多帮衬着你,不会让你受苦的。”
南宫芸以为自己母亲委身二叔是为了过舒服一些的日子,柳氏只是张了张嘴,并未说什么。
“老夫人,秦府的花轿和迎亲队伍过来了,亲府的管家让新娘子出去,说是快点儿,不然就要耽误吉时了。”
富荣院的门房急急忙忙的冲进来,一听这话老夫人就皱起了眉。
“新郎官儿呢?为何不进来迎新娘?”
新来的门房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来:“秦府的管家说了,新郎官儿到寿昌伯府去接冷小姐了,说是那边比较远一些,这边只能委屈咱们小姐独自过去了。”
门房一边说,一边滴着汗,大小姐跟未婚夫在相国寺厮混还差点儿烧了相国寺的事情这京陵城人尽皆知,兵部尚书府脸上挂不住,才会不来迎的。
一直呆在外间喝茶的南宫霖站了起来,安抚道:“祖母别在意,我背大姐姐出去。”
说完敲响了礼物的房门,而青姨娘也拉着南宫芸从屋里走了出来,南宫芸则是出奇的十分安静,任由南宫霖背着自己送上了花轿。
绿枝跟绿叶两个丫头跟着南宫芸嫁过去尚书府,如今正候在花轿两边,尚书府请的喜婆也满脸浓妆艳抹的守在一旁说着吉祥话。
将军府的家丁在花轿转头抬走那一刻放响了鞭炮,示意嫁女之喜,青姨娘则是站在大门口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眼泪流了一脸。
金铃看到青姨娘的神色有些不解,这姨娘进门不过两日,何时跟大小姐感情这么好了?她有些疑惑的朝墨雪阁走去,这一定得跟青裳姐姐说说。
南宫墨雪听到鞭炮响过的声音后,又倒下昏昏欲睡了,她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妹妹问凤栾,凤栾只是说她气血不足,因而有些嗜睡。
她想到自己前世也是这般,但是出嫁之后便有所好转,许是重生以来每日争斗太过劳累吧。
送走南宫芸后,青姨娘独自回到了富荣院的小园子,而原本躲在门后假山处偷看的南宫鸿天也蹑手蹑脚的跟进了富荣院中。
柳氏一看是他,连忙关门,却还是快不过他,被他硬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柳氏十分绝情的呵斥道。
南宫鸿天脑袋一缩,随即眼珠子一转笑道:“青青,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我也是逼不得已啊!若是我今日送芸儿出嫁,被那个黄脸婆看到了怎么解释?”
“你就怕那个黄脸婆生气,不担心我们母子三人的死活!”
柳氏想起了这些年自己被冷落,一直盼着他回来,这一等就是十年!自从霖儿两岁那年他们回临安,这些年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南宫鸿天见柳姨娘哭的梨花带雨,上前一把抱住她,眼睛却往她低敞开的衣领处瞧。
柳氏见他那副色急的样子,柔若无骨的往他身上一靠,环上了他的脖子。
南宫鸿天就是喜欢柳氏的风骚,因此迫不及待的将她扛上了床。
“轻点儿啊,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当年一样毛毛躁躁的!”
柳氏的推拒只会加剧男人征服的欲望,没过多久,园子内边传来了高低起伏的喘气声,低靡而疯狂。
青裳听到金铃的话后也十分诧异,然而她还是沉住性子等南宫墨雪一觉睡醒之后才禀报给她。
南宫墨雪笑着说了句,三天后家中三位兄弟要参加春闱,是时候吃顿家宴了。
青裳听完便退了出去,南宫墨雪呆在芙蓉阁中陪着云紫萱下了一会儿棋便又睡着了。
夜里南宫墨雪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却是躺在了自己的房中,身旁照例还是有那个冷冰冰的大冰块。
自昨日夏侯懿算是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南宫墨雪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道是能躲则躲,如今却桶破了那层窗户纸,她有些退却了。
“醒了?凤栾来过一次,给你请了平安脉,今晚的药还没喝,我扶你起来吧。”夏侯懿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前来将她扶了起来,有顺手在她身后塞了个大迎枕。
“如今几更天了?我今日每日黑白颠倒,十分不爽利。”
南宫墨雪加过他递过来的温水,喝了几口润润干燥的嘴唇,夏侯懿见她小舌灵活的一舔又迅速的消失在了洁白的贝齿之后,有些失笑,还真是个孩子!
“三更刚过,凤栾等了你两个时辰,见你一直没醒,就离开了。”
夏侯懿递上一直温着的药,这药的颜色日渐变深了,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淡然。
南宫墨雪一闻那药,有皱起了眉头,以前的药只是有些酸涩,但如今却越来越涩,甚至有些微的咸腥之气。
她忍着有些不适的胃大口大口的将药灌了下去,随后伸手去抓蜜饯,却不想夏侯懿直接就爱那个蜜饯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唔!”
“快嚼,不是很难喝吗?还有空说话啊。”
夏侯懿没有起伏的声线听不出情绪,但言语间的以为却十分明显。
南宫墨雪低着头嚼着嘴里的蜜饯,头一次觉得吃药没有那么苦了。
“我有问题要问你,如果可以回答就告诉我,不方便答你就说不能说,可好?”
南宫墨雪第一次想要试着了解他,也许自己可以试着给自己一次机会,她没办法逃避一辈子。
“好!你问吧。”
夏侯懿好整以暇的坐在她身边,没有丝毫遮掩或者紧张。
“你何时认识洛出尘的?”南宫墨雪看着他问道。
“自出生起便认识,我们一起长大,直到他去了药王谷。”夏侯懿答得很坦然,几条不出错处,又对她说了实话。
“你何时开始喜欢上我的?”南宫墨雪觉得奇怪,第一次洛出尘追杀自己时他怎么会出现,那肯定不是巧合。
“相府门口,你大哥托我帮他去看看你,结果看到了一个聪明的姑娘。”夏侯懿想起她当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有吗?”他转过脸来,看进她的眼睛里,也许是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吧。
“暂时没有了。”南宫墨雪还在消化他所说的相府门口,莫非是大哥回京那一日?怎么会呢!
“该我问你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夏侯懿有些邪魅的勾起了唇角,看的南宫墨雪有些后悔答应。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夏侯懿魅惑的声音响起,南宫墨雪心里颤了一下,这个大妖孽,又对自己使美人计!
“喜欢……我不知道。”南宫墨雪有些挫败,她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对凤栾是什么样的感情?”夏侯懿一挑眉接着问道。
“朋友,他让人觉得可以信任,不知哪家的姑娘有福能嫁给他!”
夏侯懿嘴角有了一丝笑容,玉面狐狸,看来太过完美也是罪过,小丫头把你当成谪仙一般敬着,如何能喜欢你!
“洛出尘跟我谁长得好看?”夏侯懿大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看的南宫墨雪一怔。
“……你要我说什么!他是京陵第一美人,你是京陵第一公子,这样可以吗?”
南宫墨雪想到洛出尘那妖娆万种的姿态,连身为女子的自己都自愧不如,摇了摇头。
夏侯懿将脸凑过去道:“那你为何总是躲着我?”
南宫墨雪一抬头便看见他凑过来的俊脸,冰冷的线条和温度并没有让自己感到不适,反而十分依恋,她像是被蛊惑一般,缓缓地扬起了自己的脸,递上自己的唇。
夏侯懿被她的主动吓到了,小丫头今儿开窍了?于是大手一捞毫不客气的将她搂紧自己怀里,一个翻身两人便躺在了被褥间。
他的唇轻轻地碰触到她的,柔软的触感让他全身的感官都激动不已。
“喜欢吗?”夏侯懿魅惑的神色睨着身下的小人。
“登徒子!现在不是我占你便宜了吧!”南宫墨雪恶狠狠的语气此时听起来却像撒娇一般动听,柔软的他恨不能将她立刻吃拆入腹。
“登徒子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这个名号?”
说着便动手去拽她的中衣,南宫墨雪慌忙按住他放在盘口上的手。
“唔……你……”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如今被自己的手压着,羞得她不知道如何应对。
夏侯懿先是被手下柔软的触感一惊,继而笑得更欢快了,“是你拉住我的手的,不关我事!”
他嘴上虽这么说,手却不动声色的移开了,乖乖地放在她的后背上。
南宫墨雪拉过被子蒙在自己的脸上,却因为呼吸不畅胸脯起伏的更大了,夏侯懿见她害羞了,也不戳穿她,站起身来宽了衣,只着中衣躺下。
素手一招,卧房里的灯便熄了,南宫墨雪这才从被子里出来,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夏侯懿正好转过身来想要抱着她睡,两人面对面撞到了一起。
“唔……你故意……”她的话尽数被有预谋的吻吞回了腹中,而自己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夏侯懿见她终于不再抗拒自己,于是加深了这个吻,两人知道气喘吁吁才各自分开来,相拥而眠。
初春的夜寒凉而带着几许期盼,兵部尚书府中的南宫芸自花轿进了府中,拜过堂之后便被送进了洞房,而如今已经快五更天了,秦郎还是没有过来,也没有叫人传话,他是去了冷沁霜那儿吗?
红烛垂泪,即将燃尽它的生命,南宫芸取下头上的盖头,打算睡下。
绿枝和绿叶见大半夜了新郎官也没过来南宫芸这儿,便都睡下了,突然新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南宫芸被吓得一下子扯下连自己的盖头,只见喝得烂醉的秦宇轩朝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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