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秦管家的敷衍之词,都转身准备离开,这大清早闹的还真是烦人。
“秦管家,小姐还没说话呢,您这就要下命令了,这将军府中什么时候由得一个奴才做主了?”
南宫墨雪的奶娘张妈妈上前一步说道,明明只有三十来岁的妇人,然而却有一种令人压迫的凌厉感,直逼秦三宝。
秦三宝敏锐地捕捉到了张妈妈语气中的意思,然而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撼动过他相府管家的地位,于是秦三宝挺了挺胸站直了朝向张妈妈。
“哎哟,张妈妈啊,您是不知道,这一大清早儿的,小姐都没有什么事了,您就别给我添乱了,成不?大家都还要回去干活儿呢!”
秦管家说的很明白,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过就是小姐的奶娘,没什么权利过问我管家的事情。
“哦?秦管家,我什么时候说过让大家都散了?莫不是秦管家年纪大了,开始糊弄主子了?”南宫墨雪仍旧是一副困倦的样子,眼睛低着看手中的册子,连正眼都没有给过院中下人一眼。
“小姐,您这就言重了,小的哪敢糊弄您啊?我这不是看您吩咐的认人也认完了,如今就让大家赶紧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秦管家的语气表面上虽然恭敬,然而语气却是极不耐烦的,正如他心里所想,你不过就是做个样子,差不多得了!
“放肆!来人,秦三宝欺我相府嫡女年幼,目中无人、欺上瞒下、私底下买卖下人、贪墨银两,给我把他绑了!”
南宫墨雪此言一出,早准备在院门处的家丁就冲了进来,一言不发将秦三宝绑了起来跟先前的青莲和李妈妈一起跪在一旁。
原本还有恃无恐的秦管家如今一脸震惊,狗急跳墙的威胁道:“小姐,我秦三宝怎么说也做了相府十几年管家,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就算是闹到将军那儿,小姐也占不了什么理儿,我看您还是趁早把我放了!”
青裳瞥了一眼地上犹如跳梁小丑一般的秦管家,吩咐身后的家丁道:“堵了他的嘴!省的污人耳目。”
南宫墨雪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这时,外院门口杀猪般的哭声响了起来,原本不屑的下人们都呆着站在原地,似是不能接受管家被绑的事实。
“孩儿他爹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老夫人一离开,小姐就容不得我们了啊,我们老秦家为将军府尽忠尽职那么多年,我们图什么啊!孩儿他爹,要是将军府对我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大家循着哭声朝院门口看去,哭闹之人正是秦管家的女人秦周氏,她这些年仗着男人是管家,自己包揽了大厨房的采买和管事之职,公报私囊的钱财在城南二里胡同中买了三套四进的院子。
“堵了她的嘴,绑进来!再闹就割了她的舌头,看这个长舌妇还敢不敢乱嚼舌根!”张妈妈吩咐家丁收拾,这等小人根本就不必污了小姐的手。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现在都蔫儿了,他们心底深深地明白,他们是下人,在这高门大户中即使被主子打死也不用付任何责任的。但是一旦涉及到利益,即便是杀头的罪名也有人敢去触龙之逆鳞。
“小姐,老奴不服!您没有说出理由便要打杀了这么多年来衷心耿耿的奴才,您这么做只会寒了大伙儿的心,小姐别使性子了,罚一罚得了!”
说话之人是老夫人身边赵妈妈的亲姐,唤作钱妈妈,钱妈妈仗着识几个字,霸者采买的活儿那么多年,油水自是少不了的,她算是聪明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因此想着南宫墨雪会惧怕老妇人的余威而放过他们。
跪在地上的几人脸上也扬起了希望,仿佛南宫墨雪只是一尊纸老虎,发完威还是不会咬人的。
“一起绑了!还有人有意见的吗?赶紧说,自己跪到那边去!”
南宫墨雪接过青裳递过来的清茶,淡淡的抿了一口,暖香沁人心脾,就连着冬日的寒冷也驱走许多。
直到这时,整个院子的下人们彻底的安静下来了,他们知道自今日起,相府之中代表着老夫人和柳姨娘势力的日子已然终结,甚至没有任何还转的余地。
青裳接过南宫墨雪手中批注完的册子,开始宣布所有人的去留和惩处,而南宫墨雪只是淡淡地喝着茶,不时地纠正一下罚得不够的。
秦管事和秦周氏在府中十七年贪墨相府银钱万两,收回因贪墨钱财所购府邸四座,每人杖责五十,送官。
钱妈妈采买管事贪墨府中银钱万两,杖责五十,没收全部银钱,全家人发卖。
丫鬟青莲,偷鸡摸狗,多次偷盗将军府小姐首饰衣服,杖责五十,发卖。
李妈妈阳奉阴违,私自克扣小姐月银,用低劣食材以次充好,杖责五十,全家发卖。
……
凡是跟老夫人和柳姨娘相关的下人全部发卖和撵走,南宫墨雪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她只要保证将军府他们一家人有足够的安全。
一时间,皮开肉绽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外院,然而这些人这么多年作威作福,如今不过是自食其果,根本没有人同情。
“大家都看见了,做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本分,胆敢欺瞒主子阳奉阴违的人就是这个下场。”张妈妈看着这些下人一个个扫过,直到没有再敢抬头的。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茶盏,从容的站了起来,缓缓地开口道:“将军府二管家王氏,多年尽忠职守,为将军府分忧解围,从今日起升为将军府管家,赏白银千两。”
二管家王顺是梓鸢的爹,母亲从相府带过来的老人,倍受秦管家一党排挤,多年来任劳任怨,且为人正直。
“谢小姐提拔,奴才定会尽心尽力。”王顺不卑不亢的上前道谢。
“王顺家的王妈妈如今还在母亲身前伺候,过后给她传个话吧,从今儿起,大厨房管事一职就交给她了。”南宫墨雪接着说道。
而这一次王顺怎么也无法淡定了,他深深地朝南宫墨雪磕了个头,领命站在了一旁。
“采买之职今后就交给张妈妈,梓鸢调来我院中跟着我吧,补一等丫头的缺,大家都见到今日的事了,对将军府忠心不二、尽心尽力之人,赏!若是背地里做哪些肮脏勾当之人,罚!”
“奴婢、奴才都听明白了。”
这是第一次将军府中的大清洗,也是最后一次。众人永远都记得当年那个年仅十二的姑娘不动声色的仅在一个上午就将整个将军府后院做了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