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你和他新婚不过两天,他就上战场了,据我了解,你们没有同房。
他要走了,你拿了抚恤金,成为了寡妇,再嫁也不方便,不如签字离婚吧。我想秦家也不会亏待了你。”
她这话落。
有人接下了话,“我儿的抚恤金给你一半,只要你答应离婚。”
说话的是秦母。
秦家是花城工人。
秦岗去大河村,不过是替战友看看老母亲,结果……就被这女同志缠上了。
就是因为他在城里长大,所以并不知道村里的套路有多少。
为了算计婚姻,无所不用。
许兰看着秦母,泪眼朦胧,“妈,我不离!我也不要什么抚恤金,我要守着阿岗一辈子。”
秦母冷冷的喝出声,“我儿子都要死了!你还不放过他吗?许兰!你到底要怎样!”
许兰跪在秦母的跟前,抓着她的衣角, 苦苦哀求,“妈,我不想怎样?我家阿岗,我就想守着他一辈子。
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秦母愤怒的瞪着许兰,“你……简直无可救药。”
许兰见秦母不再说什么。
她又扑到了许诺的跟前,“许医生,你是神医,你一定可以救好我爱人的,对不对?你那么厉害,你怎么可能救不好他!”
许诺盯着地上的许兰,还真是狗皮膏药,她冷声说:“秦岗同志的心脏碎裂,大概没有几天活头了。”
王芙蓉闻声,先是愣了一下,倏尔反应过来。
她一脸的悲伤,“先前,我就猜测他的心脏受到了震伤,果不其然。难怪他这几天一直昏迷不醒。”
许兰听着。
脸上的表情弧度不大。
好像并不是特别的悲伤。
许诺和王芙蓉互看一眼。
连大大咧咧的沈铃霖都看出了什么来,她皱着小脸想说什么时,许诺抢先开口 ,“家属你冷静一下吧。铃霖,我们去王医生的办公室坐一坐。”
许兰没有说话,颓然的坐在地上,仿佛伤心欲绝,饱受痛苦。
相比较起来,秦母的反应更为激烈,身体不停的发抖,好像不太能接受这个真相。
秦父在旁边扶着她,“好了!好了!在儿子上战场那天,你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
秦母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声,随即晕倒在了秦父的怀里。
许诺快一步上前,抓着秦母的手,做了急救措施,把人带走了。
然后病房门口就只留了许兰一个人。
她瘫坐在地上,也没有人拉她一把。
两个哨兵的眼里没有同情,却眼眶微红,显然是在为屋里的人伤心。
到了王芙蓉的办公室。
沈铃霖确定人没有跟过来。
她这才激动的问,“许姐姐,这不是真的吧?这不可能……”
许诺没有说话。
等沈铃霖继续说。
她见许诺看着自己,有些尴尬,“我感觉这个许兰并不爱秦教导员,她好像有其他的目的。”
王芙蓉也赞同的点头,“她刚刚的反应有些奇怪。我感觉她好像想接近的人是……许医生。”
许诺看着沈铃霖。
沈铃霖有些疑惑,“可是她接近许姐姐有什么目的?许姐姐身上有什么她可以图的?
最奇怪的是,她为什么通过秦教导员来接近我许姐姐……”
王芙蓉更不明白了,一头的雾水,然后看着许诺问,“许医生,你现在要对外宣称秦岗同志无药可救吗?
军人不能说谎,这……怕是……”
许诺却笑,“王医生,你当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们不需要刻意的说什么,就看她怎么做吧。”
王芙蓉自认为自己活了三十多年,什么都看透了,看明白了,结果在这个许诺的面前,她好像……挺没用的。
许诺看到了王芙蓉眼里的自我怀疑,她笑,“我们想知道这个许兰在打什么主意,不得请君入瓮。”
王芙蓉想啊,怎么这么奇怪。
她只是一个医生而已,怎么需要想那么多的问题。
她摆摆手,“你需要我做什么,就说一声吧。我年纪大了,这脑子不好使了。”
沈铃霖接过话,“王医生,什么年纪大了,我看你顶多比许姐姐大五六岁而已。”
王芙蓉知道许诺今年才19。大她五六岁,才二十多,那是有些太年轻了。
女同志嘛,谁都喜欢被夸奖年纪。
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那就是我懒,反正你们有什么安排,和我说一声,就成。”
许诺倒是没有想到王芙蓉这么好相处。
也是她盛名在外。
很多人都以为她这个名声是吹嘘出来的吧。
许诺现在对许兰有了一个初步的怀疑,但是她没有说出来,还需要验证。
许诺这边处理好了秦岗,就和沈铃霖一起回了家属大院。
只是没有想到她回了没一会儿,许兰也回来了,手里提了一堆的东西,“许医生,首长已经答应让我来照顾你。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我就帮你洗洗衣服,做做饭,做完,我就走,我不会碍着你的。”
王梅很看不惯许兰的作派,嘀咕:“你咋就喜欢咋地主老财那一套。小诺虽然有身孕,但是她也会自己做饭,她厨艺好着了!
你拿着你的东西,滚!滚得越远越好!你这种人,谁靠近你,谁倒霉!”
许诺咳一声,“王姐,说什么呢?让她进来吧,我最近是真的很懒,不想动,她愿意来,让她来也不错。”
沈铃霖赞同的点头,“我也不会做饭,这几天我都要留在这里,我也想吃现成的。”
王梅一脸的不理解,“我可以给你们做啊。”
“王姐,你做的,我们都吃腻了,再者你还有生意要忙,大壮还在城里学习,你也要接送吧。”
现在王梅确实大部分时间不在军区大院,都在城里。
王梅想不明白许诺在想什么,想着她总有自己的打算,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许兰见情况,立即提了东西进门,开始进厨房里忙活。
许诺和沈铃霖进了卧室里。
沈铃霖小声的问,“你是想看她接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嗯,你哥去哪里了?你有没有消息?”
沈铃霖撇嘴,“我哥去哪里,从来不和我说的。不过我知道萧团长任务完成了,却没有回来,好像也是出任务了。
还和我哥一个任务。是吧?难不成又有……”
后面两字许诺没让她说出来。
她感觉……
许兰就是。
所以许诺抢下了沈铃霖的话头,“你有空去打听一下。”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太放心。”沈铃霖之前就觉得许兰不对,现在猜测她可能是敌特。
更不可能让许诺一个人在那里。
因为沈铃霖这几次接触的敌特,个个牛逼,那个李樱掩饰得那么好,那个什么孙浩还会用毒,差点要了她老妈的命。
万一许诺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
许诺自然不会告诉沈铃霖这个单纯的姑娘,她的手术刀已经片过好几个活人了,她说:“那明天我去医院的时候,你去打听消息。有王医生在,还有哨兵,总安全了吧。”
沈铃霖想想是这么一个理儿,她还想说什么时,许诺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脚步声极轻,慢慢地靠近。
沈铃霖都没有听到。
对方还真是不能小瞧了。
她继续说道:“铃霖,秦同志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外传。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医术这么弱。
其实我真的是尽力了,但是我神医的名声,不能丢了。”
沈铃霖先是一头雾水,后猛地反应过来,她叹一口气,“你放心吧,我不会对外说的,你也不要自责。
毕竟秦教导员伤得那么重,而且先不知道他的伤,又舟车劳顿。就是秦婶婶那里,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许诺也害怕老人家接受不了,所以明天去医院看他们的时候,给他们一些护心丸,让他们的承受力强一些。
门外的许兰听着这消息。
眉头紧皱。
秦岗真的要死了。
这个许诺也没有什么真本事。
她真的要继续留下吗?
她就感觉上面有些小题大作了,什么天才神医,孙浩栽在他们手上,不过是倒霉而已。
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倒是秦岗可惜了。
这个男人她是真的看上了,要是不死,她是愿意和他生活一辈子。
这样她也有机会接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许兰听到这里,便转到了灶屋去,没有再听。
听着脚步声渐去后。
许诺这才看着沈铃霖说:“尽快吧。”
沈铃霖到门口听了听,“她果然有两下子,靠近,我都没有察觉到。许姐姐,你不仅医术神,耳朵也超级厉害啊。”
许诺自然不会告诉她,她神的地方可多了。
沈铃霖是个话唠,话特别特别的多,八卦完这个的事情,又八卦那个的事情。
许诺这边要住在军区大院的事情,许从武带了回去。
许妈有些不放心,想去大院。
可后面王梅又带了消息过来,说是组织上派了沈铃霖过去照顾许诺,她在那边好着咧,让许妈不要担心。
许妈其实对子女也很放得开的。
就像是这两天许从德和他对象吴娟闹矛盾的事情。
她知道,他也没有过问。
许从德是个不喜欢往家里倒苦水的人,他自然也不会说。
许从武看出了许从德有心事,问了几次,许从德也没有提。
今天他休息。
吴娟也休息。
想来想去。
许从德还是决定去找吴娟。
他有自己的骄傲,那天吵架吵得有些厉害,吴娟骂他,说他配不上她,他有些生气的。
可转头想想,有些奇怪。
吴娟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她心里真这么想,一开始就不会和他处对象了。
所以感觉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所以许从德一大早就到吴娟的楼下等她。
她房间的窗户靠街,所以她在楼上能一眼看到楼下的他。
许从德也一直留意着吴娟的窗,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反而听到了什么吵闹声。
许从德仔细的听了一耳朵,却也听不清楼上在吵什么。
这边有个大妈提着篮子准备出去买菜。
许从德立即拉着那个大妈,“刘婶儿,你知道最近吴家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 这会儿家里吵得这么厉害。”
刘婶儿 眼珠子骨碌一转,上下的打量许从德,“你是小娟对象?”
许从德点头,“您认识我吗?”
刘婶儿看了看周围,神秘兮兮的把他拉到了角落里,“听说你现在是钢铁厂的小组长?”
许从德嗯一声。
知道这些老太太要套消息,不可能只答,一定也会问一堆。
刘婶儿激动的说,“你这个小伙子前途无量,但是……吴家的闺女配不上你。”
“婶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从德一头的雾水。
刘婶儿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她这才说:“吴家不只一个闺女,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有个大姐,不过已经嫁人,且……不在了。”
许从德其实还没上门拜见父母,所以吴家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刘婶儿一拍大腿,“可她大姐夫还住在他家!最近我们都看到那个男人和小娟儿一起出入。
呵,看样子小娟儿要嫁自己的姐夫了!你这个当对象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许从德瞳孔炸裂,满目的不可思议,“不可能!小娟不是这样的人!”
“小娟不是这样的人,她妈是这样的人!你不知道吧,小娟姐都死了那么久了,这个齐东升都还在吴家住着!
吴妈打的就是把小女儿嫁给齐东升的心思!这个齐东升比起你这个小组长可优秀多了,是纺织厂的副厂长!
我看小娟心里也觉得她姐夫比你更优秀吧。你们最近是不是吵架了,我猜她肯定是移情别恋了!”
刘婶儿很肯定的说。
许从德整个人都不好了,信息量太大了,一时之间把他的世界仿佛要震碎一般。
他站在原地久久都说不出来话。
刘婶儿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这是钢铁厂的家属楼,你再混一段时间,肯定也能申请到宿舍。
我家闺女也是钢铁厂的,你和我闺女试试呗!这吴娟真配不上你,小伙子!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