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拍摄本来定好十二点结束,因为白砾出了点状况,迟迟找不到状态,NG了好几次,宫小白被他拖累,拍到快一点才结束。
吊了一上午的威亚,又是在特殊时期,当绳索从身上解下来,宫小白虚得差点晕倒,大冬天后背出了一层汗。
想到宫邪还等着,宫小白勉强打起精神,笑着朝他走过去。
走路的时候才发现大腿的疼不是一点半点,是撕裂般的疼,被绳子勒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之前一直在空中吊着,全副心思都在拍戏上面,精神集中的情况下没有太大感觉,现在才恢复了痛觉神经。
比她在军营里学习攀岩还累。
两人对视的瞬间,宫邪已经阔步走来,不顾现场还有整理道具的工作人员,直接打横抱起她。
宫小白小小地惊呼了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她实在太累了,累得不想去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
她看着他冷峻的面容,低声说,“我可能不能跟你出去吃饭了……下午两点半开拍,中间就一个小时半的休息时间。”
话一出口,她就更愧疚了。
他站在片场等了她几个小时,她却不能陪他出去吃饭。
“你以为我来看你是让你陪我吃饭?”宫邪目视前方,下了台阶,望了一眼四周,“哪个房间?”
“什么?”
“你的休息室。”
宫小白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剧组给每个主演配了一间休息室,供他们中午休息使用,或者以后要拍夜戏到很晚,可以暂时在剧组留宿。
大家平时都集体住在片场附近的酒店里,主演是每人一个房间,配角们有的是两人一个房间,还有三人一个房间的。
今天是进组第一天拍戏,宫小白还没在酒店里住过,也没在片场的休息室待过,都是戴安娜告诉她的。
她提前跟宫邪商量过,为了工作方便她会住在酒店里,不忙的情况下会回家。
也是凑巧,片场附近的酒店正好是宫尚集团旗下的酒店,宫邪打了声招呼,直接给她升成总统套房,他可以随时过来陪她。
当他说出这个提议时,宫小白感动得哇哇叫。
宫邪抱着她回到休息室。
房间还算宽敞,一张简易的小床,床单被罩都是新的,床头有一个临时组装的床头柜,双人沙发配一个玻璃小茶几,还有吃饭的木桌。
最最主要的是安装了暖气片,一进屋就能被温暖的气息包围。
窗玻璃上结了层水汽,朦朦胧胧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宫邪把她放在沙发上,宫小白立刻别扭地站起来,支支吾吾说,“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她小跑进卫生间,将门反锁上。
宫邪四下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等她。
宫小白进了卫生间才发现自己没有带要用的东西,她包里有,不过包在戴安娜那里……
门打开,她探出脑袋,“我……要找安娜。”
她的包和手机都在戴安娜手里,她想打电话让她过来都不行。
宫小白没明说,宫邪也懂她要干什么,打电话给戴安娜,让她过来一趟,顺便拿来宫小白要用的东西。
宫小白伏在门框上,抿着嘴巴笑。怎么说,总裁大人嘴里说出“卫生巾”三个字,给人的震惊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安娜秘书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三分钟不到,她就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跑来。
穿着七厘米半的高跟鞋健步如飞,宫小白也是够佩服她的。在梅园拍照片那次,安娜举手发誓自己再也不穿着高跟鞋出现在室外工作场合,然而还是没能忍住。
戴安娜送来了宫小白的包,以及两份盒饭。
她先前不确定宫邪会留在片场吃饭,没有提前在酒店订餐,只能凑合着吃剧组的套餐了。她看了一下,剧组的伙食还不错,荤素搭配,还配有养生米饭。比起宫总平时的餐点是差远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宫小白接了包就躲回卫生间。
“哦对了,还有这个。”戴安娜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铁打损伤药,“领餐的时候碰见砾男神了,他让我把这个给太太。他说太太第一次吊威亚有可能受伤,把这个药倒在手心搓热了捂在受伤的地方会好很多。”
宫邪接过来,看了一眼标签,脸上没什么表情。
戴安娜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不该解释这么多,应该说孙越给她的。
以她对宫总的了解,他一定会吃醋。
看白砾人前那个冷漠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个爱心泛滥的人,居然对太太这么关照。
“宫总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戴安娜笑了笑,赶紧撤离。
——
宫小白扶着腰从卫生间出来,宫邪坐在沙发上拆开一次性的筷子,两根筷子交叉在一起磨了磨,剔掉劣质筷子上翘起的毛边儿。
不知怎么,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竟让他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大概,她本身的气质与精美的刀叉更搭。
“先吃饭,吃完饭再看看你的腿。”他递了双筷子过来,揭开她面前饭盒的盖子。
“啊?”
“啊什么啊。”宫邪掀起眼帘,催促,“吃饭。”
他怎么知道她的腿受伤了。
“走路都拐成花儿了。”宫邪解答了她的疑惑。
宫小白低下头,想到结束时她朝他走过去的画面,可能没有掩饰好。
她“哦”了声,不再说话。
素炒西兰花,番茄炒蛋,干煸豆角,红烧牛肉,正好都是她爱吃的菜,应该是戴安娜特意挑出来的。
宫邪的那一份和她的差不多,只有一个荤菜不一样,他的是烧带鱼。
两人面对面坐在小木桌旁安静地吃着饭,宫小白狼吞虎咽了几口,才有力气跟他讲话,“你最近都不忙吗?”
上次拍定妆照他就过来了,今天又过来了。
前一段时间她闲着没事陪他一起去公司,见他每天都要处理很多大大小小的事务,就算不批阅文件不开会,也要出去应酬。
“你太不让人放心了。”
宫邪没抬头,边吃边说。
宫小白一口饭噎在喉咙,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所以说,他是为了她特意腾出时间来看她?
对面的女孩愣住了,宫邪抬起头凝视她的眼睛。他说这些不是想让她愧疚,只有一个目的,“你要是乖一点,能照顾好自己,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他就这一个目的。
宫小白终于还是噎住了,手扶着桌边,吞咽了好几下。
宫邪无奈地看着她,绕到她那边去给她拍背,“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吃个饭也能噎住。”能照顾好自己才怪。
戴安娜也是个不靠谱的。宫小白说到底是她的上司,她要是坚持做什么事戴安娜也不敢不听。
见她缓和了些,宫邪才起身去倒了杯水。
“我……”宫小白憋得脸红红的,没好气地道,“我噎住了好像是因为你吧。”
宫邪:“别说话了,专心吃饭,别一会儿又噎住了。”
宫小白:“……”
吃着吃着,她又想到他刚才的话,她就是嘴硬,其实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夹了块牛肉送到他嘴边,“喏,给你加餐。”
宫邪瞥了眼她筷子尖儿的牛肉,轻笑说,“一块牛肉就想打发我?”
“那你想要什么?”
宫小白上下打量她的身材,她还穿着剧中的裙裾没有换下来,脸上的妆也没卸,粉白的莲花印记印在眉心。
察觉他的目光,她连忙捂住胸前,“你想干什么?我那个来了,你别想。”
宫邪拿着筷子的另一端,敲在她脑袋上,“赶紧吃饭,菜都要凉了。”
“哦。”
她刚吃下一块牛肉,对面男人不疾不徐地道,“先欠着,回头补上。”
补、补上?!
“咳咳咳……”宫小白捂着嘴巴咳嗽起来,刚才噎到了怨他,眼下呛到了也怨他。
她端起水杯猛灌了几口,将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
宫邪你变了!宫小白在心里大喊。
“宫小白,吃饭。”宫邪敲了敲她的脑袋,再一次提醒。
她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吃饭总是需要别人一遍又一遍提醒,只有小孩子才会精神不集中,吃饭总跑神。
他打了她一下,宫小白便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他的脚。这叫礼尚往来!
宫邪眄了她一眼,他现在发现了,她越长越小。
吃完饭,宫小白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肚皮,“完了吃太撑了,估计威亚师傅都拉不起来了。”她颓废地瘫倒。
宫邪看着她,伸手扯掉了她腰间的束带。
她一惊,挺身坐直,按住他的手,“我……我自己擦药吧。”
他们都是老夫老妻了,她当然不会因为在他面前脱衣服而害羞,就是……青天白日的,这里又是陌生的环境,她有些不自在。
“你自己脱,或者我帮你脱,只能选一个。”宫邪不给她其他的选择。
宫小白松了手。
宫邪抽掉了她腰间的束带,扔在一旁,褪掉了繁琐的古装,露出白皙笔直的一双腿,大腿勒出了一圈红红的印记,有的地方磨破了皮。
宫邪冷冷地看着,语气顿时不好了,“宫小白,十天之内,要是让我知道你再吊在空中,就等着被禁足吧。”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对她松口。
宫小白抿了抿唇,不敢反驳,她自己都没想到会伤得这么厉害。
“可是……”
“别跟我可是!”宫邪态度强硬,不容许她反驳。
宫小白老老实实闭上了嘴,恨不得让凤皇秒秒钟帮她把伤口愈合,免得惹他担心,还害的自己挨骂。
“啊!疼疼疼疼……”趁她不注意,宫邪搓热了药油,捂在她没破皮的地方。
宫小白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她怀疑他是故意的,连声招呼都不打。
宫邪抬眸看她皱在一起的五官,语气仍然是凉凉的,“疼点儿好,长记性。看你还敢不敢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明知道自己细皮嫩肉的,还不好好注意,以前就是这样,训练的时候受过不少伤。
宫小白躺平任他教训,一声不吭,也不发出痛呼。
直到他第三次把药油捂在她腿上,她终于忍不住呻吟了声,“轻点儿……”
宫邪心里怒气未消,看见她委屈兮兮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动作一再放轻,“我的话你记住了吗?”
“什么话?”
“……”
宫小白立马讨好地笑,“知道了知道了,暂时不拍吊威亚的戏。”她翘了翘脚丫子,“你再轻一点儿,我特别疼,真的。”
白砾站在休息室外,本来想问需不需要对戏,下午有一场情绪复杂的戏,提前对戏的话,导演那边比较容易过关,不用一次次NG耽误时间。
一门之隔,里面是宫小白娇软的声音,他从没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