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高宇雍被封为亲王,依照礼制,要进宫谢礼。
高宇雍刚进了宫门,就有太监传旨。皇帝在商议汛期水利防御,免了他的谢礼。也可以说,没时间见他。
木制轮椅的轮子碾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吱哑的声音。就像碾在高宇雍的心头,从来没想过,策马奔腾的六王爷,会落得如此下场。
偶尔,有迎面而来的太监和侍卫施礼,可走远了,总会回头,惋惜的看着轮椅上的六王爷高宇雍,昔日的战神。
想想往日,健步如飞走在这宫墙里,谁见到了,都拱手称呼一声“拜见,战神六王爷。”
再看看今天,虽然加封了亲王,可这腿,这是废掉了吗?还能直立走路吗?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渴望走在石板路上。
如果,没了轮椅,是不是只能爬了?
高宇雍心如死灰。
懿贵妃的宫殿,简朴又冷清,燃起的檀香,又让人心思清冷。
秉退了宫里的左右,懿贵妃早已经泪眼蒙蒙。
“雍儿。两年不见,你怎么成了这样,母妃日日为你祈福,夜夜梦到你。可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懿贵妃看着轮椅上的高宇雍,抚摸着他坚毅的脸庞,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母妃.....”坐在轮椅上的高宇雍,抱着母亲号啕大哭。这些天的委屈,不甘心,失落都喷泻而出。
在朝堂,他是六皇子。在战场,他是战神。在军队,他是将领。在府邸,他是王爷。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是雍儿,他才有软弱。
“雍儿.....”懿贵妃痛哭。这些年在后宫坚守的那份清冷和骄傲,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泪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都流干了,高宇雍在母亲怀里抽泣着。
“雍儿,别怕,母妃陪着你,我们不怕。”懿贵妃擦拭着他的眼泪。
“雍儿知道,只是母妃在这清冷的宫里,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高宇雍抽泣着。
“母妃如今是贵妃了,雍儿不要为母妃费心。”懿贵妃擦拭着眼泪。“光顾着流眼泪了,母妃给雍儿做了最爱吃的粟子点心,快尝尝。”
高宇雍不知抽泣了多久,才止住。
“母妃听说,皇上为雍儿贴了皇榜,万两黄金,寻找天下名医。”懿贵妃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母妃,没用的,你还不知道他,做个样子,收买人心罢了。”高宇雍嚼着粟子点心,如同嚼蜡。
“雍儿,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吗?”懿贵妃眼神里是苦楚,还有恳切。
“恩。”高宇雍无奈的低下了头,看着没有知觉的腿。
本来这腿还有点知觉,在雕花楼遇刺,运了功力,当天晚上,这腿就变的冰冷,针扎都没了感觉。
对了,在马车上,她好像说,她能治。说这腿是中毒了,要解毒,还要把断腿砸开。虽然感觉这说辞和法子很暴力,但是好像也是个办法。
“母妃,有一个人,可能有一点希望。我想办法,让她给诊治诊治。”高宇雍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真的?哪里的神医?”
“母妃先不要过问,有眉目了,再给母妃详说。”高宇雍沉思着。
“母妃等着雍儿的好消息。母妃会跪在佛前日日敬香,日日诵经。”懿贵妃眼里有了一丝的光和希望。
“雍儿,皇上为你赐了婚,楚老将军的女儿,她年幼的时候,母妃见过几次,很乖巧的女娃娃。可听说,现在变的痴傻,还听说她要拒婚,用了三尺白陵。你若不想要这门婚事,母妃想法子,给你退了。”懿贵妃眼神爱怜又坚决。
“母妃费心了,那天在雕花楼被刺杀,碰巧遇见了楚家的姑娘,心思善良,古灵精怪,或许她还能带来什么惊喜。王府也需要一个管家的,救她吧。”高宇雍嘴角弯了弯。
“雍儿中意就好。”懿贵妃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就知道,楚家姑娘应该和传言的不一样。
“母妃,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府,过两天再来看母妃。”
懿贵妃泪眼蒙蒙的送别儿子。
高宇雍回到府里,已经备好了晚膳。
思索片刻,“熊风,去书房,传熊过。”
守在将军府的暗卫,已经换班回来了,汇报了今天监视楚天然院子,所见和所闻。
众人纳闷,楚天然这是嫁还是不嫁?
“她在院子里和丫鬟小翠说什么?”高宇雍叩着桌子问。
“说,说,当瘫子王妃,有什么不好吗?”暗卫大着胆子说。
“王爷,如今市井街头都在传,将军府的嫡亲小姐楚天然要嫁给瘫子六王爷,楚天然现在的绰号是瘫子王妃。您封了亲王,她的绰号就变成了,瘫子亲妃。”熊过大着胆子说,这话也只有他敢说,顶多打三十军棍。可这传言,又不能瞒着,得让王爷知道。
高宇雍好心疼,因为他,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被满城耻笑,竟然市井都敢笑她,“瘫子王妃”。
“王爷,傍晚的时候,楚家二小姐去了嫡小姐的院子,说三皇子邀请嫡小姐明天去郊外的静山寺敬香。嫡小姐答应了。还有,嫡小姐一个人在屋子的时候,说,送给二小姐的面霜会烂脸,还说她是贱人。”
“三皇子那呢?”
“三皇子府里准备了大剂量的迷药,说明天要用。”
高宇雍食指叩着桌子,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熊风,明天我们也去静山寺敬香。你去准备,悄悄的。”
“还有,王爷,嫡小姐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会自言自语说小板,小板。嫡小姐的闺房,属下也不便去探,不知道小板是什么东西。属下可以确定不是人。”
不是人的物品,竟然还可以说话,这是神仙么?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