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着三分天下吧。”
说着话,筵席临近散场,程烬玄起身与各路达官饮离别酒。
回了府中,苏蔓野回想今日之事,忽而紧紧地抱着身边人。
他有七八分醉意,感受到她的靠近,本能地揽进怀中。
“你明知道我不是故意惹事的性子,也不问我今日到底是为了什么和她吵架。”
“有什么好问的。”他满不在意,“我只在意你有没有受委屈。”
过了好一会儿,程烬玄感觉到胸前的衣物湿透,才发觉她在哭。
他慌乱地拿手不断地擦眼尾的泪水,可惜越擦越多,越擦越止不住。
“别哭别哭,你若是觉得委屈,明日一早,我进宫为你讨公道。”
“不是这件事。”苏蔓野吸了一下鼻子,捂着脸不让他碰。
“那是什么事?”
“我想起从前了。”
“从前?什么事?”
四年前。
七月初七,戌时一刻,尚书府邸。
城墙外,人群攒动,打更人扯着嗓子喊,乞巧烟火,戌时二刻,城北处准点燃放。
城墙内,寂静无声,苏蔓野蒙着面,在黑暗中快步行走。
戌时二刻,最后的机会。
今日府中休沐,北门无人看守。
她抬眼去看远处微亮的院门,扯紧捂着口鼻的黑布继续赶路。
很快,很快就能走到北门,只要出了门,一切都会豁达起来。
突然,一道极轻的哀哭声打破寂静,继而是男子低重的笑骂。
两道话音自假山后传出,接着闪过轻微水声和女声低吟。
那时她听到了声音,只停顿一瞬,将自己藏得在更黑暗处。
从廊亭边沿绕行假山,快速走过。
快要绕过拐角,抵达光亮,这长廊上不知被谁放了一把竹扫帚,此刻正横倒在地上。
“咔嗞”一声,她直直地踩个正着。
“谁在那里!”假山后突然传出一声怒斥。
她反应极快,连回头都不曾,夹紧行囊就开始往前极快地跑去。
耳侧是呼啸的风声、脚步声。
门外的光亮近在眼前。
只要跳出去,就不会有人再抓住她了。
一、二、三……
“啪!”一声脆响打在她的右肩,紧紧拽住她的行囊。
耳侧响起苏展风阴沉沉的问话,“跑这么慢,等死吗?”
霎那间,脉搏心跳全停,手脚冰冷,连汗都是冷的。
她极慢极慢地转过头去,看见身后那个高大的人影。
他衣衫不整,表情阴鸷,看见黑影的脸那一瞬间瞳孔收缩,眉头紧皱,“苏……”
他突然反应过来,伸过手粗鲁地将黑影的口鼻处黑布扯掉。
目光向下,苏展风认出了她,不是苏清鸢。
他紧皱的眉头骤然舒展,甚至露出个狡黠的笑意,“苏蔓野,你好大的胆子。”
“怎么,上次还没被打够?”
他将自己凌乱的衣裳拨上去,狠狠地推她一把,“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敢偷看老子?”
苏蔓野牙齿发颤,试图和他讲道理。
“你放我走,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们各不相欠,今日之事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嗤。”他不屑地翻个白眼,“老子不过是玩了个女人,你可惨咯,敢逃婚,你猜你爹会不会打死你?这亏本买卖,你当老子傻啊?”
他哈哈大笑,扭着胳膊把她揪到正院。
府里的小厮将她的双手反绞,逼迫她跪在祠堂外的院子里。
苏岩喊来家里所有的丫鬟小厮,他们站在院外,好奇地往里望,只能看见一道身影颓唐地跪着。
“她是不是又要跑?”
苏岩声音低沉,直接跳过苏蔓野,去问那个把她扭送过来的男人。
本还嗡嗡作响的众人安静下来,苏蔓野心中早已盘算好,待他承认,将他强迫府中婢女一事全盘托出。
二人对峙,她有胜算。
时间流淌,不知过去多久,他突然笑起来,“不是。”
“她偷东西,被我抓到。”
众人愣怔一刻,连苏蔓野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