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三三，平平无奇的小点数。
“哎……”程烬玄一点儿惊讶也没有，往后一仰，语气失落，脸上却是笑着的，对着她的方向弯着眼睛：“好像，得麻烦夫人来赎我了。”
苏蔓野张口就道：“赎什么……”
她话音未落，看见身边那重重叠叠的牙牌山。
“我才不换。”她正在气头上，伸手去摸手里的象牙牌，“谁让你赌！”
苏蔓野说着话就要走，刚走出两步，回头看程烬玄低着头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
上眼睑耷下去，表情受伤。
她走到屋门，在拐角处见那世家公子兴高采烈地拿着他的平安玉，不住地往上呵气，擦拭，势要把原主人的气息抹去一般。
有人与他一起庆贺，他便一手拿着金环，一手握着玉，笑开了花。
只有程烬玄像只受伤的小狗一样缩在角落。
走出几步，苏蔓野匆匆回到桌前，“砰”地一声把身边的牙牌山推倒。
“一叠赌码，够不够换这块玉？”她冷着脸问。
“啊这个……”那个公子哥犹豫片刻，爽快地把玉交到她手里，“不够啊，不够……”
“我全给你！”苏蔓野将所有的象牙牌推到他面前。
那公子哥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贪婪地把玉一扔，整个人伏在象牙牌上，“一块玉，值得了几个钱，牌啊牌！”
苏蔓野的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平安玉，触感温润，质地温和。
回身，她恶狠狠地对着受伤小狗开口：“快走。”
程烬玄见她拿回自己的玉，跟在她身旁，二人极快地出了这黑赌坊。
苏蔓野正在气头上，一扭头，发现程烬玄竟然眯着眼睛在笑，“我都让你赌钱，怎么还下玉？”
“得让人心服口服。”
“什么心服口服，我看你就是个烂赌鬼！”
他仍然笑得心满意足，一点儿也没被骂后的不忿。
苏蔓野越看越觉得有鬼，眯起眼睛，一脸质询：“程烬玄，你是不是笃定我会赎回你的玉？”
那人笑得像只小狐狸：“不是不是，误会我了。”
“你敢发誓没有，否则一辈子不举吗？”
程烬玄：“……”
“赶快发誓。”
他补上：“其实……也不是没想过。”
一下戳破他的谎话，苏蔓野上前揪着他的脸：“好啊，你就是想着反正不亏，想要骗人家未过门的黄花大闺女是不是？”
“说什么呢。”程烬玄伸手将她扶着，“我只想骗你。”
“啊？”
“不是不是，我说……”程烬玄噎半晌，笑着道：“完了，还没编出来。”
今日他似乎心情很好，怎么挨骂也不还嘴，反倒主动伸手去牵她，被打红手背也执意要牵。
“程烬玄，你是不是知道会输？”
他这回答得倒坦然：“知道啊。”
“真的？”她问。
“我瞧见老米和庄家做手脚，动作慢得很，两个蠢货。”
苏蔓野吃惊：“那你还赌？”
“为何不赌？”他笑问，“我又不想要他未婚妻，输了就输了。”
“可你的玉。”
“你一定会帮我赎回来啊。”他忽然歪着头，笑着看她，“不是吗？”
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直冲脑门，苏蔓野伸手就佯作把他的玉扔出去。
程烬玄仍旧气定神闲，抿着唇角笑。
就算气得脑仁疼，她还是舍不得把玉真的扔了。
“你的平安玉，还你，千万拿好，莫要给你娘知道你这么荒唐。”
“不是你帮我赎回来的吗？”
“嗯？”
“那就是你的东西了，收着吧。”
苏蔓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追问：“送给我？”
“是我把它弄丢，你赎回，自然是你的，谈何送不送。”
程烬玄不再执着这个问题，反倒兴致很好地哼着歌儿。
苏蔓野嘟嘟囔囔地收好他的玉，“看来倒也不是很贵，那一叠码约莫也就不到一百个，一百两买你的命，很划算。”
“我哪儿有那么便宜？”程烬玄不满地挑眉追问。
“顶天也就一百多张象牙牌，还有些木牌、纸牌，不值钱的。”
“一张象牙牌是一百两，木牌五十两，纸牌十两。”程烬玄一字一句地与她解释，“三十多个世家公子的家当，里头少说有一万两。”
“什么？”
“三五百两的事儿，能让那官家子把自己媳妇儿都抵押给我么？”
苏蔓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