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使他战栗片刻，偏还不畏痛地笑着：“不是现在，你还太小，我再等几年。”
“我就发现，你人虽风流，好像也不坏。”
苏蔓野不舍再打下去，撇着嘴，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带笑意。
这一笑，倒是将他心里的郁结之气给笑得散了。
分明他伏趴着，没有见到她的脸，可是莫名其妙就能想起她笑起来的样子。
其实她长得很勾人，成亲那夜，他看得心里怦怦乱跳，可惜没有说出口。
“不去了。”程烬玄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我就是让你知道知道，我不是一无是处。”
“我知道啊，你手工活做得真好。”
她想起前几日夜里，二人本是睡得好好的，后半夜雨声渐起，敲打得窗棂滴答滴答作响。
本就睡得迷迷糊糊，一吵闹便很快地清醒过来，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程烬玄睡眠也浅，她只翻三四次身便把他吵醒。
伸手将她的脑袋按住，声音含糊不清：“怎么了？”
“雨声太大。”她微微叹气，“前几天还想跟管事说说，我们的窗子早就要修。”
程烬玄这才睁开眼睛，眼神混沌：“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穿鞋走到书案下，拿出刻刀，带着油纸伞出去。
苏蔓野听见窗边叮叮当当的，不消半炷香，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
程烬玄自屋外走进来，袖子有些水汽，静静地站在窗边，等全身干透才睡回去。
“以后，不要靠近他了。”苏蔓野最后给程烬玄缠了一圈纱布，听见他的说话声。
“为什么？”
“他不简单。”
他查了许久才传回的消息，这魏清尘，归顺摄政王麾下，本就不是善茬。
“我念他是你朋友，不计较他的一切挑衅，但若是他胆敢再进一步……”
程烬玄牵住她的手，“你别怪我。”
宫中宴请，夜色晚，唯留小辈互相阿谀。
“小少爷。”疏风在他的耳侧道，“这位就是苏二小姐的堂哥，苏展风。”
苏展风趾高气昂地看着众人：“等我承了爵，你们这些追随我的，个个有赏！”
魏清尘主动去与苏展风碰杯，却并不喝下去。
他醉醺醺地指着他的鼻尖问：“怎么，你瞧不起本少爷？”
“怎么会。”魏清尘文雅地笑着，“只是我听说，尚书大人有个女儿出嫁去程家，尚书大人无儿子，难保不会看重女婿……”
“哈，那个姓程的废物？”
苏展风大手一挥，“他连自己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他什么？抢我爵位？他也配？”
“可是我听闻苏家的小姐厉害得很。”魏清尘煽风点火道。
“她？真是笑死人，在我手上挨打呢！你信不信我现在叫她过来扶我，她得乖乖听话？”
魏清尘摇摇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那可是程家……”
苏展风气焰骤起：“那个姓程的算什么东西！过几日就是苏家家宴，我倒要看看他知道自己戴了绿帽，还有没有脸皮来苏家！”
见自己目的达到，他默默退至一旁。
苏展风还勾着他的脖颈，说起当年害堂妹苏蔓野挨打一事。
魏清尘表情漠然，临走时，他往苏展风的酒盏中洒了一整包断子散。
效果强劲，药石无医。
“疏风，跟苏展风的书童说，他主子唤他去向苏二小姐传令，说是让她来接喝醉的堂哥。”
“小少爷？夜深了，苏二小姐与程公子待在一起，不会来的。”
“去吧，就当我再送苏展风一个大礼。”
已经睡下的程苏两夫妻被这个消息吵醒的时候，显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鉴于苏展风一向离谱，苏蔓野倒也没有太惊讶。
程烬玄问她，她也便回答，将他从前干的腌臜事一五一十说了。
以至于苏展风在回帐篷的路上，黑灯瞎火的被人狠揍一顿，掉了四颗牙这事儿，由于实在太丢人，苏家不敢声张，也就再也找不到凶手了。
“你干嘛亲自去打他，手上又添伤口。”
给程烬玄上药时，她忍不住嘟囔。
“大舅哥，不亲自打，感觉有点不尊敬。”
他往后一扬，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这是念在临走前，你一直交代我不要下狠手的份上。”
程烬玄的斜襟被苏展风扯下一个口子，苏蔓野担心被人发现，用歪歪扭扭的针脚给他补上。
越补越糟，最后把自己也给补笑了，在缺口边努力缝上一个玄字。
——————
得钱又得闲的纨绔们聚在一起无非是寻欢和赌钱。
一年难得聚在一处，自然是要赌个昏天黑地。
就在城郊附近的乡下庄子寻个黑赌庄，这些公子哥儿们挤在一处玩乐。
周围嘈杂，闹声笑声不断，空中弥漫着一股烈酒夹着难闻的气味。
摩肩接踵的人群不断把她往前推，越过重重人墙，看见不远处坐着的程烬玄。
他倚在矮案旁，一只手里拿着象牙牌，一只手撑着下巴，气质懒散，一派悠闲。
一看就是个常赌的。
见人走到跟前，才懒懒地抬眼一看，望见是她，脸上便挂上了笑意，挑挑眉头，“来上一把？”
苏蔓野本是得程大夫人的令，来将他带回去的，他倒是半点也不觉得哪儿不对。
他与她说着话，与他同桌的三个公子哥儿闻声转过头去，揶揄笑问：“哎，这位是？”
“不会是……？”
“程兄又勾搭哪家的小娘子了？”
“哟，这次这个，生得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