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与帝制的战斗，持续长达数个小时。
以两败俱伤的局面暂时落幕。
多别琳气喘吁吁躺着，小麦色隐有肌肉轮廓的健康曲线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汗水，眼神疲惫且迷离。
“我代表我的种族，恳请你留下来。”她说道。
奇妙的是，这位雄心勃勃的女皇陛下，此时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被征服，还是被激起了对来去如风的天外男子的征服欲。
她十分渴盼自己与对方之间能拥有更多的时间。
楚河完事儿就穿裤子的动作，尽显男权对女子霸权的极大蔑视，再美的异域女皇，在贤者圣人眼中也是索然无味。
“留不下来的。”
“你要知道，你的宿命是带领族人不断前行，我的宿命，是孤独地在星辰间颠沛流离，各有甘苦。倘若让你放弃一切跟我走，你会欣然离开你的故土吗？”
他故作忧伤的说道。
多别琳沉默了良久，悠悠叹息：“我懂你，的确，我们始终不能反抗命运的安排。”
楚河心里头偷偷松了一口气，要是对方答应，那可完犊子了。
还好女皇不是恋爱脑。
不过，不是恋爱脑并不意味着不通人性，不会被纯真美好的爱情打动。
“愿我的爱，如阳光一样包裹着你，而又予以你光辉灿烂的自由。”
楚河背对着浑身酸软的女皇，口吻相当深情。
多别琳果然吃这一套，兀自陷入忧伤，好一阵，才逐渐缓过劲来，自由愁绪与歉疚：“我为我提出的条件向你道歉，你我之间的感情，不应该被我私自掺揉进半点功利，是我的错。”
楚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无声走出小房间。
内心则在一个劲地向几百年前已逝的那位大诗人祷告，祈求原谅。
泰戈尔要是知道自己的诗，被某个渣男这么用来霍霍外星女皇，大约要气得从坟里蹦出来。
……
女皇离开后不到十分钟，上人留下的工具，便成堆成箱的送进了楚河跟武悦的临时居所。
谈不上应有尽有，可能是高精尖的精密物件不易保存，可能是当时迁徙的上人们，尚未达到新一代星海技术的基础门槛。
总之，这些工具勉强足够楚河完成对飞燕的改造，不太理想就是了。
“你们去做了什么？”
少语的黑刃五号毕竟是憋不住了。
悄悄话过后的私会，让人很难不浮想联翩。
“我把她拖进去走了一顿！”
楚河的回答不假思索。
武悦沉默看着他，没比划手语也没打字，表情已经将心思展示得很直白——你唬鬼呢？你要诉诸暴力，人家还特意命令卫兵警戒周边，为你创造一个良好且安心的打人环境？
楚河一边挑选着工具，一边神态自然地解释道：“我警告了她，如果不想失去皇位，就别试图激怒我。她怕了，所以之后她会比以前更尊敬我们，嗨，女人就是这样，贱骨头，你对她绅士一点她就蹬鼻子上脸，就是要好好收拾，让她……”
说到这里，楚河尴尬地抬头看了一眼，想起这位也是个女人，不过武悦对此倒是并不在意，仍然以将信将疑的眼神注视着他。
“她的条件是，要我们去劝矢娜投降，我不想那么做。”
楚河采花心虚，只得再把谎言编织得严谨些，于是夹入了一部分真实。
武悦再次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
楚河从战机底部露出脸来，稍稍严肃道：“因为我并不能确认，她们的选择究竟哪个更正确，从绝对的客观角度来看，矢娜的观念过于陈旧保守，然而大集权制度看似大势所趋，在星海史上也不是没有过一败涂地的先例。”
武悦终于在多次沉默后，准确的使用手语给出一段更为复杂的问题：“你嘴上说着不能参和途中这些星球的斗争，可你对M42星云那颗行星，给出了非常强烈的左右，到这里却又有所不同了。是因为你对赤国的矢娜女孩，怀有不同看法吗？”
楚河认真解释道：“M42的环境，比这里潜在的威胁多多了，两颗着名超巨星在星系内，几百年后灭顶之灾几乎必然如期而至，祂们需要自救。这里不同，混吃等死若能安然无恙，历史进程慢一些倒也无妨，反正，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已经是个开始养老的文明。”
黑刃五号小可爱面露思索。
诚然，她觉得楚河说的有道理，但又未必是正确。在她那颗冰雪聪明的小脑袋瓜里，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大概从未思考过关于某个族群盛衰存亡这类又大又不贴近生活的问题。
现在她需要想了。
于是整个午后，她都坐在不远处，时而眼带笑意看看对着青鸟飞燕发呆的楚河，更多的时候，则在脑海中兀自做着旁人不知的脑细胞活动。
“你思考得怎么样？”
入夜，楚河已经做完了一些小部分的拼接，看向武悦，后者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仰望着天空的满月。
月光下看美人，越看越俊俏。
恬淡的小脸只是坐在那，便让人感到心静。
“这里的月亮，没有M42那颗行星上看到的漂亮。”
半晌，武悦通过交流器发来一段文字。
确实如此，那颗双卫星的有生行星，星海中大概少有能与之媲美月色的，特别是其中一颗卫星大约是月球体积的三倍，月地距离还要稍近一些，会是诗人眼中无与伦比的浪漫。
但是，小姑娘搁这儿思考了半天的文明与历史，怎么就思考到月亮上去了呢？
楚河试图理解她的思路，发现很是无能为力。
女人的心思，可比制造精妙的战机要复杂了太多。
“楚河阁下，真的……是你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多了一道人影，披着很严实的外衣，形似斗篷。
摘下帽檐，一双红莹莹的眼眸倒映着皎洁月光，异域风景的俏丽容颜带着依稀的疲倦。
堂堂女皇却以这样的姿态再次出现。
“矢娜女皇？”
楚河多少涌出些诧异。
此处是正儿八经的蓝国境内，两国交战，一国之君就这么来到敌国，不得不说胆子是真滴大！
抑或，她的出现，可能是多别琳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