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罪行累累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抓住灵泽的衣襟说：“人？你说那卖货的是人？不是恶妖吗？”
“他做了伪装，但骗不过我。黑雪没什么经验，所以没看透。”
听到这个回答，我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窜，我难以形容这种感受，就好像有阴风顺着后衣领灌进去。
灵泽握住了我的手：“害怕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我赶紧摇头，但完全说不出来话。
不是逞强，我并不是怕面对妖魔鬼怪，而是……
“那边的老爷夫人要不要过来看看？这里既有能伺候人的奴隶也有能美容的食材。”
那卖货人边喊边朝这边招手，雾气中仿佛重叠着无数影子，慢动作般挥舞。恍惚间仿佛站在那的是只大蜈蚣精。
灵泽眼神看向我，我知道他意思，使劲点了点头。
他见我真的不打算离开，就没有再坚持，而是慢悠悠走到摊位前。我紧跟身旁，在靠近的一瞬间看清楚那卖货人的模样。
长相普通，瘦高的身材，四肢极为细长，比例失调看得怪难受的。他斜带个眼罩，穿着说不出质地的皮围裙跟长裤。
“老爷夫人瞧瞧，这只怎么样？”卖货人拍了拍铁笼，脸上洋溢着假笑。
在他身旁共有七八个大大小小的铁笼子，里面全是黑黢黢的身影，佝偻蜷缩着，须发披散重重阴影遮住脸庞表情，只看到直勾勾的眼神瞪过来。
铁笼前有张长桌，摆着只大铁锅，里面咕嘟咕嘟煮沸的响动，一个头顶长肉瘤的小人儿正颤巍巍地举起菜刀。
卖货人感觉到它的迟疑，转头怒吼：“快点！不然就把你那些崽儿都扔进去！”
肉瘤小人儿一哆嗦，闭着眼举刀剁下自己带着蹼状物的手，再哆嗦着扔进铁锅里。
卖货人转过脸，他大概是看到我脸色不好，特意解释：“这是肉参精，要在这种状态下炖煮才能有奇效，尤其是手爪部分。放心，不会掺进去杂质的。”
我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神色，但想必不成功，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浑身绷得僵硬。之前那种寒气已经转变成头皮发麻。
在刚才这一刹那，我也理清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是怕妖魔鬼怪，而是当我知道这个作恶的家伙是人，这个残忍得迫使其他生灵自残的畜生是个人，跟我同种族，一想到这就倍感心惊肉跳！
鬼魅或者妖精作祟，他们本就不是人，拥有异心并不稀奇。可一个人居然这么恶毒，能不叫我头皮发麻吗？
灵泽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慵懒的戏谑口吻：“肉参精我不感兴趣，还有没有更好的货色？”
“您想要什么样的？只要说得出来的我这都有，即便没现货也能约定日子交货。”
“我要冰蚕。”
“哎呀，客人老爷您要是早点来，倒是有一只，还是稀罕货化成人形的！只是不巧，不久前那东西逃跑了！”卖货人懊恼不已：“真是气死了，抓到这样一只可不容易，亏死了！”
灵泽笑着应和：“是啊，冰蚕可有剧毒，又活动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我八百多年也难得见上几次。”
我怀疑他这几句话是出自真心。
“那客人老爷好品味，您可是想增强妖力的？我这还有别的替补，您先瞧瞧。”
“这样吧，我想在这订只景螟蛉，听说你可是整个鬼市里最有本事的，不会弄不到吧？”
“当然能，只是这东西也很棘手，时间跟价钱上……”
灵泽随手扔出去个钱袋子砸在长桌上，袋口一松漏出来几枚古钱币。不是铜钱，而是纯金打造的。
卖货人眼睛锃亮，伸手就摸过去，结果还没碰到就被灵泽的银鞭卷住一扯。
“别急，告诉我你的名字。”
“嘿，您这不都打听过了吗？”卖货人龇牙咧嘴要糊弄过去。灵泽眸光一沉，嘴角薄如刀刃勾至耳根，蛇信喷吐：“你的真名，说！”
卖货人一愣，随即讨好地笑道：“客人老爷既然想知道，那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叫积石。”
“你叫积石？”灵泽好像没听清，反问一声。
“是。”卖货人答应。
银鞭收了回来，灵泽恢复平素清风俊美的模样：“定金拿好了，事成之后三倍。时间最多五日，并且只要活的且不能有伤，不然我就只能找禹城胡家主来评公道了。”
积石一听，惊愕地反问：“您认识禹城胡族？”
“我是胡家的门客，这些日子正得宠呢，你可别想敷衍。不然胡家主不会饶你的。”
灵泽的话惹得我想笑，赶紧低下头。
我的妈呀，虽然后半句是真的，但前边……我偷偷抬眼看积石，他已经露出恍然大悟以及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猜，他可能顺便还误会了胡九的某些取向问题。
他大概觉得，这蛇妖玩得花啊，又是胡家的宠儿还自己找了个女伴，心有点野呀！
要忍住笑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我使劲憋了半天才勉强维持住嘴唇不抖。而当我的目光落到捂住断手瑟瑟发抖的肉参精身上时，瞬间就不想笑了。
顺着它羸弱的身影望去，铁笼缠绕着红绳跟符纸，在惨白赤红当中，一个个被囚禁的黑影，没有光的眼神直视着前方，没有希望亦没有渴求。已经被折磨得只剩最后一口气。
从摊位前离开，我闷闷不乐，心情沉重。
“难过了？”灵泽柔声细语。
我点点头：“尤其你告诉我他还是个人……我当然知道人有好有坏，甚至有时候坏起来更可怕。但毕竟之前很多事都没亲眼见。”
“那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告诉我，我最讨厌被隐瞒，尤其讨厌被亲近的人隐瞒。”
“……”灵泽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那铁笼里不光有妖魅鬼怪，还有人类幼童。”
“！！”我瞪大眼睛，不敢确认。
缓了几秒，我才颤抖着问出来：“人贩子？”
灵泽点了下头。
我只觉得这人比南宫羽他们还可恶，已经失去做人的根本，没有资格被称呼为人！就是坨恬不知耻的人形肉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