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恶有恶报
在欧阳道长离开前，我同他说道：“你去看看黑蝎子情况，免得还有啥意外，也好通气一下。”
“嗯，我知道。”
“对了，跟灵泽说一声，我这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了。”
我觉得自己就是很正常地交代一句，欧阳道长看我的眼神却有些不一般：“你们夫妇俩就分开这么会儿时间都得相互通报位置吗？”
我刚想反驳，欧阳道长已经一扭身出去了。
这不是我担着祀物娘子的职责嘛，结果我把他晾一边了，告诉一声不为过吧？怎么这些人心思都这么怪，啥事都往恋爱方面拐！
可惜欧阳道长跑得快，我没抓住他好好“质问”，也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玄荼手持一支香走到孟青青跟前，口中念念有词。我撤到阵外边守着，顺便帮玄荼将红豆饭上撒香灰。
这红豆饭是玄荼从附近“借”来的，不知道谁家这么“幸运”被抽选到亲眼欣赏一饭碗离奇消失的戏码。
孟青青偷偷瞟了我一眼，发现我没有离开，还在屋里就镇定不少。搭在膝盖上的手攥紧，看得出来额头上都在冒汗。
玄荼的声音逐渐高亢，手中的香也发生变化，飘出来的烟雾泛起幽幽蓝色。他绕着孟青青慢慢走了一圈又一圈，足足有六圈。
最后一圈后他走到孟青青跟前，单膝跪下，将手中的香递过去。青青愣了下，抬头看看我，我连忙点头。
孟青青怯怯地接过香，幽蓝烟雾顿时将她笼罩，隐约有什么飞鸟在雾中飞翔。
我走上前，将那碗红豆饭奉上。这是早就说好的仪式流程。
玄荼先接过来，只是放到面前闻了闻就又递给孟青青。后者接过来怔了怔，盯着那碗饭不动弹。
提前曾说过，孟青青要吃一口这个饭，表示与新护仙成为一体，不分离。
我猜孟青青可能是想起以前吃死人饭时的零碎记忆，再加上这饭掺着香灰确实难以下口。
但仪式已经到这节骨眼了，也不能就僵这不动到地老天荒啊！
就在我想着要如何劝说时，玄荼开口说道：“你不想我不勉强你，这样也是可以的。”他将一把匕首往前递：“用它刺入我胸口，我会成为你护仙，只是没有神智而已。”
孟青青手缩回来，终于抬头瞟了玄荼一眼，然后快速摇摇头。之后就像是下了极大决心，她手抓了口红豆饭往嘴里一塞。
呃，我很想说，旁边放着筷子的……
这时候出声打断实在破坏气氛，我还是就站旁边看吧。
孟青青噎住了，不住地咳嗽。玄荼一招手，立即递上杯热茶，还贴心地拍了拍她背：“难为你了，仪式这就结束了。”
声音温柔得比夜莺还好动听。
突然间我就觉得自己锃光发亮的，像个电灯泡。
孟青青情绪比之前稳定了些，可能是发现确实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发生。而玄荼与面目狰狞相差甚远，也具有一定安抚性。
我扶着她回到里屋休息，要走得等灵泽那边结束。这期间孟青青也没事可做，倒不如好好养精蓄锐。她这身子骨现在虚得很。
我将灵泽给她配的安稳魂魄的药拿给她，这东西泡进热水中就瞬间融化，散发出淡淡香气。
孟青青乖乖喝下，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笼罩在她眉宇间的阴晦稍稍减轻了些，脸色都红润了点。
我陪着她聊了会儿天，没说几句她就沉沉睡去。
玄荼站在外屋，看见我出来轻声问：“她睡了？”
“嗯，睡得很快很香，估计是突然一下放松下来。”
“让她好好睡吧，以后我不会让她再遭遇半点伤害。”玄荼神色凝重而坚定。
我看得出他是认真的。
这边顺利解决，我赶紧出屋到院里。
结果出来这一看我就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只见灵泽跪坐在石榴树下，衣袍如雪，长长的黑发蜿蜒铺展在衣襟以及身后，层层叠叠。他身下蔓延出一片片诡异图腾，深紫与雪白交织。
那图腾是蛇影穿梭在丛丛紫色曼陀罗花当中，鬼魅与邪美融合得令人心醉。
我真不知道他这么大阵仗，惊讶了好几秒。花信风在灵泽侧面，半跪着低垂着头，像是虔诚的侍奉者。
欧阳道长则离得比较远，他见到我出来后慢慢走过来，低声说明情况：“正在进行第二步，将罪人的灵魂抽出来称重。”
“？啥？”我一愣：“这还论斤卖啊咋的？”
“那当然不是，是称其罪孽。”
欧阳道长说着扬起下巴往前抬了抬，我转头望去，这才看见灵泽前方悬在空中的杆秤，泛着银光的秤盘有人头那么大，上面站着只灰皮硕鼠。
那老鼠真的个大，比我手掌还大，货真价实的贼眉鼠眼，胡须乱抖。
它在秤盘上来回打转，似乎想下去。
灵泽抬手轻轻一点，秤盘立即转起圈来，速度还越来越快。灰皮老鼠蹲在上面急得吱吱乱叫。
叫着叫着它连同秤盘猛地往下一坠，灰老鼠直直接被摔得皮肉绽开，又从这血丝糊拉当中绽放出一株百合。
只是那百合通体漆黑，叶茎边缘有着焚烧残缺的痕迹。
这是什么？
我看得傻愣愣的，没见过，万分新奇。
灵泽这时候开口了：“罪途如恶鼠，奸猾偷窃诱淫罪，上不敬父母下不爱姐弟兄妹，对人刻薄迫害，数次伤及性命。”
他说着抬手一扬，袍袖飞展，秤盘上血肉之中的黑百合刹那间灰飞烟灭。
一声尖叫冲天而起，我毫无防备震得耳朵疼。
循声一看叫唤的是丁家老二，他脖子恢复如初，但人整个佝偻着，脸上全无血色。
叫了两声后他就闭嘴，身子一歪向旁边倒去。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但圆瞪呆滞的眼睛透着死人般的寂静。
“他的魂魄已经先他肉体一步领罚，所以在阳寿彻底结束前，他就是个活死人。”欧阳道长在旁边解释：“等肉体死后，与魂魄合一处下畜生道。”
我惊讶不已：“灵泽他连轮回的事都能管？”
“那倒不是，只不过祝由仙师审罪那就是通报地府，记录在案的罪人是跑不掉的。要么在地府赎罪要么投畜生道饿鬼道。”
欧阳道长说着眼中露出些许惊叹：“竟然看到活的祝由仙师，这辈子值了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