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上香问祝
我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些道听途说的小故事，以此佐证眼下的仙家大人脾气臭，架子大，稍有不慎就会被吊起来毒打。
宋哥真的相信了，原本之前是崇拜，现在更添敬畏，连连朝我使眼色。怕自己呼吸频率不对惹得大仙发脾气。
灵泽无奈地瞥了我一眼，却没有阻止或者生气的表现，语气平淡道：“上香，问祝。”
引导事客完成这些本来是我的工作，但我之前没接触过，所以花信风先代替了我。他过来向宋哥说道：“请将红纸压在龛前，上香献花，然后回答问题。”
宋哥连连点头，照着说的所做，压好红纸后点香拜了拜，又将自己带来的那束……红玫瑰供在龛前。
我忍着没笑出来，宋哥大概跑去花店买花，又不敢说明用途，于是被店员硬塞了束玫瑰。
要说灵泽绝对配得上红玫瑰，只不过这节骨眼上，由事客手里而来……总有种莫名的喜感。
花信风跟我感受应该一样，看得出来他嘴角抽搐了几下，然后尽量平静地说：“请你发誓，等会儿回答仙君问题绝不欺瞒，绝不坑害无辜。”
宋哥照做，对天发誓。
花信风拿来纸墨笔砚，然后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立即会意，伸手跟他的手夹住根毛笔。虽然很像请笔仙但并不是。
我悄悄瞥了眼灵泽，他向着这边抬起手，隔空笔尖就开始在纸上移动。纸页上很快出现一行字：诉说之事前因后果。
宋哥盯着那行字很是局促，我猜到原因，主动念出来并且解释意思：“就是将事情前后原因过程都说清楚。”
宋哥松了口气，缓了缓便开始诉说。
孟青青被丁家老爹抓走关起来后，丁家就热闹了。青青是个极有主意，十分倔强的女孩子，她不肯屈服命运，也不知道哪来的精力天天在丁家闹。
虽说丁家在七里村比较有势力，但平常没少得罪，欺负村民。人们本来就巴不得看丁家热闹，现在孟青青将这么大一话柄递到面前，全村都在八卦说风凉话。
丁家这哪受得了，对外教训大嘴巴村民，对内则打算磨一磨孟青青的脾气。
“我也是听老杜说的，老杜他们住在丁家隔壁，所以知道得比别人多一些。他说丁家人像栓狗一样把青青拴起来，稍微抵抗就鞭子抽打，打得人嗷嗷叫。”
宋哥说着脸色现出愤怒与痛苦之色。
任何但凡还有一点点良知的人，听到这种非人待遇都不会完全无动于衷的。
“后来发展到只要不高兴就拿孟青青撒气，动不动就打一顿，还常不给她饭吃，吃也是让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就这样孟青青也没放弃，仍是不肯屈服。”
宋哥长长感叹一声，不知是佩服青青的毅力还是为她的遭遇感到痛惜。
村里对孟青青给予同情的人并非没有，只是畏惧丁家的势力而选择默不作声。七里村偏远落后能跑的年轻人早就跑光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又或者惧怕外面花花世界的怂包。
村子虽穷，但这些年上头批下来的救助款其实很多，架不住都进了某些人的腰包。而丁家因为跟村中干部有关联，自然是沾了不少光。
在这种闭塞又压抑的环境里，遵循老规矩成了主流。很少有人会反抗，因为通常没有好结果。
孟青青是个不服输的例子，奈何她有个渣爹，不顾她意愿给她订婚，还没成未婚夫就死了，她也落到丁家受苦。
我心中有疑惑，那孟青青身边不是有鬼鬼怪怪的东西吗？如果是护着她的，难道不会出来反抗？还是说需要什么触发条件？
这时候不好直接发问，我只能忍耐。
宋哥还在诉说着，丁家虽然不把孟青青当人看，但就算活活打死也值不了几个钱。再转手卖掉又没合适的人选，而且现在扫奸除恶行动越来越频繁，丁家也不敢做得太过。
思来想去，丁家决定让老二一家带着孟青青去大城市打工，说是赚够十万就给她自由。这当然只是安抚人的幌子罢了。
至于关于孟青青的流言，宋哥说村里一直传他克死亲娘，出生的时候天象异变，这就是不祥之兆。
村里自那之后也确实不太安稳，莫名其妙还死过几个人，于是这都被按在了孟青青头上。最初也有人不信的，但跟她相处的大媳妇小姑娘后来都被吓得不轻。
因为她身边总是会出现毒虫蛇蚂，简直像是追随着它们女王一样。只要有人对青青发脾气，第二天轻则被咬伤，重则得大病一场。
久而久之，人们对那流言是深信不疑。
也就是丁家老三天生残废，实在娶不上媳妇儿 ，而孟青青又长得漂亮，这才闹出这档子事。
宋哥叹气：“这孩子命苦啊，我爹说，其实那些被伤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是想欺负青青才遭了罪。但村里从来不提这些，只说青青是不祥毒妇。”
我很气愤，脱口而出：“太过分了，为什么之前不报警？”
“村里讲人情，也怕得罪，警察来了做调查，很多人都不说实话。之前丁家人也进过局子，可过段时间就出来了，后果……”
宋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我也猜到了。
后果自然是很多人遭报复，而孟青青的处境更糟糕，于是人们被迫麻木，不再反抗。
我心里难受，而手中的笔又动了。
纸上出现第二行字：真相不可隐藏！
宋哥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面露痛苦地捂住胸口，然后鼻子里开始淌血。他吓了一大跳，胡乱擦着并且试图跪拜。
花信风嫌弃地盯着已经滴上许多鼻血的地面，提醒道：“把你该说的都说了，已经警告过你不要隐瞒！”
宋哥颤巍巍地回答：“我，我没有要隐瞒意思，大仙在上，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有什么就说什么，宋哥你不必有顾虑。”我鼓励道。
宋哥露出满脸苦笑，混合着血迹十分狼狈。阿黄叼着毛巾过来，宋哥看见活生生的黄皮子人立而起，吐口人言：“在我们柳仙大人面前好好说话，不然吃了你！”
说实话，黄鼠狼的模样体型绝对算不上凶猛，但它能开口说人话，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老实巴交的宋哥浑身颤抖。
他承受力还算不错，没吓得昏厥过去，接过毛巾颤巍巍地擦了擦，这才哆哆嗦嗦地继续往下说。
“其实，唉！都是造孽啊！其实最初青青出生时，有相师说青青是玉女命，金贵所以克母，以后很难养活，不过有一点好，就是……”
宋哥吞吞吐吐半天，一咬牙下决定说出来：“就是能保村里风水好，只要将她养在罐子里，当祭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