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越来越高,但童心却一直站在烈日下,一想到马上要跟刘驻见面,她就开始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一紧张她就觉得浑身发冷,即使在烈日下暴晒,她的手心仍然在冒冷汗。
挂断电话半个小时以后,刘驻赶到了西关大桥码头,他赶到时看到童心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码头边望着水面。
刘驻走到童心身后轻轻喊了她一声:“童心!”
童心居然一点也没听到刘驻的脚步声,他就已经站在她身后了,这让童心有点懊恼:“我怎么没感觉到他已经来了呢?!我和他应该有心灵感应或量子纠缠的呀!”童心心里这样想着,转头直愣愣地盯着刘驻。
刘驻穿着便装,白色短袖t恤和灰色运动裤,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在烈日下,他的皮肤泛着金光。
童心望着刘驻的脸,她又失神了……
刘驻眉头微皱,她先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童心的大脑还没恢复思考能力,嘴上竟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对不起。”
听到童心说的这句对不起,刘驻没有任何反应,他仍然眉头微皱看着童心。
童心听到自己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她的大脑才恢复思考能力,她做了两次深呼吸之后,对刘驻说:“昨天在医院里,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当时脑袋糊涂了,我被吓坏了,静蕾刚接起来电话,她的手机就爆炸了!她就倒在我面前,半边脸都被炸得不成样子……静蕾的手机爆炸之前,她正在说天正公司整个查案过程是你和段瑞的阴谋,她还说不管你对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是想利用我完成你的计划!我当时被气糊涂了!”
刘驻的眉头稍微舒展,他转头看向宽阔的河面若有所思,他看着河面问童心:“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童心看着刘驻的侧面,她心旌摇荡,她鼓足勇气问出了一个极其幼稚但她必须问的问题:“安静蕾说的是真的吗?”
童心希望刘驻回答“不是”,但刘驻的回答却是:“你想想,我为什么要做那一切,我的动机是什么?要是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动机,安静蕾那些推论就都不能成立!”
童心觉得刘驻这个回答很耳熟,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在医院里,在手术室门口,刘驻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句话。
“你的动机,你和段瑞合作是为了捣毁天正公司这个非法做人体实验的犯罪团伙;段瑞跟你合作是为了把段正天切脑上传!
汪洋告诉我,段瑞不是段正天的亲生儿子!
段瑞做这一切都是在报仇,他发明一个变态的虐杀游戏,把虐待过他的人全都切脑上传,再把他们的意识扔进游戏里反复虐杀,再让段正天以为这个游戏能为天正公司挣到大钱,最后再把段正天切脑上传。
段瑞最后一次把我的意识上传进电脑里,进入游戏里时,他把他自己的意识也上传进了电脑里,和我进入了同一个游戏场景,那个游戏就是一个单纯的杀人游戏,他说为了让我成为游戏里的护卫,我必须能毫不犹豫地杀死游戏里的猎物,也就是杀死被切脑上传的那些人,其实段瑞就是想变着法的虐杀那五个人:两个人贩子刘茹、何东,段瑞小时候的保姆兰采莲,他上小学时的心理老师吕青,原夏小雨福利院的院长赵维安,这五个人都是段瑞的仇人,或者说虐待过他的人!但是想把段正天切脑上传可没那么容易,他只能跟你合作,一步一步引段正天上钩。
还有,天正公司脑机对接实验室的孙甲和张一失踪了,天正公司实验室里的所有数据都不见了,就连监控视频都被彻底删除了。孙甲和张一也是和你们一伙的,就是他们俩把段正天切脑上传的,是不是?”
刘驻高高扬起下巴,眯眼望着水面,好像他非常蔑视眼前的一切一样。
童心也发现自己确实是反复无常,刚见到刘驻时,她为怀疑刘驻而道歉,现在又指控刘驻就是阴谋的策划人。但这就是她内心感受的真实写照,她既希望刘驻是无辜的,又觉得安静蕾的推论有道理。
刘驻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有证据吗?”
童心对他大喊道:“我没有证据!我希望我永远也没有证据!我希望你告诉我,那些都是安静蕾胡思乱想,是我瞎编杜撰!你告诉我呀!”
刘驻转头看着童心,他一脸平静,低声说:“童心,你刚才说那个故事确实有它的合理性,但是你信不信,我还能编出十个不同版本的故事,都有它们的合理性,有合理性不代表那就是事实,除非你有证据。”
童心的思绪陷入了混乱,她想了几秒钟之后,问:“那你告诉我你的前未婚妻孟帆为什么往你的办公桌里放炸弹?如果你是清白的,她为什么那么对你?”
刘驻叹了一口气说:“孟帆那么做究竟是为什么,谁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那么做跟天正公司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安静蕾的手机为什么会突然间爆炸呢?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吗?”
“安静蕾的手机爆炸原因已经查出来了。是她的手机电池爆炸了。”刘驻无奈地给童心解释道。
童心的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强烈的愿望,她想相信刘驻说的话,她鼻子一酸,眼泪冲进眼眶随即夺眶而出。
童心胡乱抹掉眼泪问:“天正公司的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夏小雨福利院康健楼地下室的实验室确实是天正公司的实验室,段瑞在用福利院里的智障儿童做实验,但是,这些也都是推断,因为,那两个实验室电脑中的数据也全都不见了。福利院里的卢院长一直在管理这两个实验室,他也是段瑞的助手,可惜他现在精神错乱了。
警方怀疑,段瑞死之后,孙甲和张一开始对天正公司失去信心,或者他们两个早就想离开天正公司,段瑞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他俩怂恿段正天代替段瑞上传意识进入游戏试玩,再趁段正天被注射镇静剂时把他切脑上传,之后,他俩又把天正公司实验室里的数据全部偷走,然后,他们俩又跑到夏小雨福利院里,把那两个实验室里的数据也全都偷走了。
孙甲和张一这么做是为了脱离天正公司的控制,用这些实验数据另起炉灶。
现在警方正在通缉孙甲和张一。”
童心心想:“刘驻说的没错,这个版本听起来也挺合理的。”
一想到刘驻也许真的并没有参与什么阴谋,童心的心理舒服了很多,她问:“你还会继续调查天正公司的案子吗?”
“这个案子已经移交给了重案组。
段瑞和段正天都死了,天正公司的实验室也被查封了,虽然孙甲、张一和天正公司实验室里的数据都不见了,但是,他们两个一定会藏起来躲避警方的追捕,短时间内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请了一个月长假,想带我妈去南省,她看中了那边的一个养老院。我工作太忙,经常一两个月都不能去看她一次,她说想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住养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