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听到贺立说出这番话,她心里先是一阵紧张,这是因为她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一时间放松不下来,当她意识到贺立说的是她已经回到现实中来了,她那颗揪成一团的心立刻松懈下来,此时,她的心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应该怎么形容她现在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人生四大喜事是: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和洞房花烛夜,对于童心来说,应该再加上一件,那就是——回到现实中。
童心确定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中之后,她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吓得站在他身边的四个医生忙不迭地都去按她,都试图让她躺下。
童心可顾不了那么多,她推开几个医生也包括贺立,从轮床上蹦下来,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绿色罩衣,光着脚丫子在偌大的实验室里横冲直撞,她一边走一边好像在寻找什么,嘴里不停地嘟囔:“刘驻呢!刘驻在哪?啊?他在哪儿呢?”
这时,实验室的一扇门突然打开,三个人从这扇门里走进来,这扇门好像隐形在墙里一般,在童心看来,那几个人好像是从墙里出来的!
童心立刻站在原地盯着这几个人看,因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她见过,这个中年女人就是让她签署股权转让文件的中年女人,她指甲上涂的血红色指甲油给童心留下了心理阴影,不知为什么,童心觉得这个女人就好像是一部日本心理恐怖片儿,当时看着就吓人,看过后越想越吓人!
这女人梳着一丝不乱的老式荷叶头,头发中间镶着一张惨白的、棱角分明的小脸,这张脸最是奇怪,一看就是人到中年却连一根褶子都没有,像被熨斗熨过了一样,紧绷却没有活力。
这女人今天穿了一套暗红色修身职业裙装,合体的衣裙紧紧裹住她瘦削骨感的身体,在童心看来就好像一副浑身流血的人骨模型正向她走来。
童心本能地向后倒退几步,直到她撞到了轮床才一屁股坐在轮床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向她走来的女人,一动也不敢动!因为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倒性的气质。
她走到童心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童心的脸看了几秒钟,冷冷地说:“换衣服。”
童心抬头看着她,一时间竟被吓住了,她啥都不敢说,紧接着荷叶头女人往旁边一站,示意另外几个穿绿大褂的医生离开,几个长得高大威猛的医生在这个长得瘦瘦小小的女人面前,好像是被驯服了的猛兽一般,一言不发,乖乖走出这个大房间,这下,童心更害怕了,她心里一害怕脑子就短路,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盯着这个长得像僵尸一样的女人,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荷叶头女人身后跟着两个身穿素色职业装容貌普通的年轻女人,其中一个年轻女人不由分说上来就要给童心脱掉身上的绿色罩衣,这时童心的脑子才开始能够思考,她立刻推开年轻女人的手,说:“干什么?”
童心手劲太大,打疼了这年轻女人的手,年轻女人嘴里发出短促的嘶的一声,立刻缩回手,她恼怒地盯了童心一眼,又转头怯生生地看向荷叶头女人。
荷叶头女人站在童心身边,她的腰板始终挺得绷直,下颚微微高抬,负责升国旗的解|放|军战士都比不上她的站姿标准,她傲慢地垂着眼皮盯着童心的脸,足足盯了半分钟,才慢慢哈下腰把脸凑到童心的耳边冷冰冰地说:“要想保住你和你家里人的命,就赶紧换衣服。”
直到此时,童心才真正冷静下来,她脑子里回想起来在游戏里时的所有情景:游戏里的孩子一个个遭到残酷虐杀,直到最后只剩下可一个人时,童心拒绝继续玩下去,因为,她忍受不了可也惨死在她的面前。
童心也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我不配合段瑞继续玩游戏,一定会激怒段瑞,所以段瑞派这个女人来要把我怎么样?”想到这里,童心更害怕了,她偷眼瞟了一眼站在她身边这个僵硬冷酷的女人,她一动也不敢动,只有心理活动异常活跃:“这个女人说我要想保住我和我家里人的命,就赶紧换衣服。看来,我对天正公司还有用,他们还不会杀我,我还有机会保住我和我家里人的命!”
童心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手里捧着一摞衣服,童心迅速站起来拿过那摞衣服放在轮床上,她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拽下身上的绿色罩衣,又拿起轮床上的衣服开始换衣服。
童心一边换衣服,心里一边嘀咕:“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三个女人是不是变态,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唉,算了,看就看吧!”
童心只用了两分钟就换好了衣服,为她准备的是一条黑色露肩深微晚礼服长裙,黑色晚装上断断续续地抽着银丝,整条裙子上好像布满着运动的数据流。直到换好了衣服,童心才发现这条裙子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尺寸正正好好。
童心换裙子的整个过程中,荷叶头女人都一动不动地挺直腰板站在那里耷拉着眼皮不看童心,直到童心换完裙子,她才上下翻动眼皮打量了一下童心身上的裙子,最后,她的眼光落在童心的头上。
童心见荷叶头女人一直盯着她的头看,她心虚地抬手摸了一下头,这时,她才倒抽一口凉气,原来,她一直顶着一个大光头!
刚才,要给童心脱罩衣的年轻女人递给童心一个亚麻金色埃及艳后同款假发,问:“你自己戴上,还是我给你戴上?”
童心盯了一眼她递过来的假发,又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这个房间里连一面镜子也没有,她只能说:“你帮我戴上吧。”
年轻女人刚才挨了童心的打,这会儿明显气有点不顺,但她还是走过来,学着荷叶头女人的语气冷冰冰地说:“坐下。”
童心乖乖坐到轮床上,年轻女人动作熟练地把亚麻金色假发戴在童心的头上,接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化妆盒,动作熟练轻盈地给童心化了一个简装。
这三个女人自从走进这个房间里,就一直是态度冷漠、表情麻木,她们越是这样,童心心里就越没底,她知道,她激怒了段瑞,这可一点也不好玩!现在她必须乖乖听话。
另一个年轻女人把一双黑色细高跟敞口瓢鞋放到童心的脚下,童心低头看了一眼鞋跟儿,鞋跟只有手指头那么粗,高度却足足有七、八厘米!童心长这么大也没穿过这种高跟鞋,一来因为她长得高,净身高就有一米七四,根本不需要穿高跟鞋,更重要的是,她一直以为喜欢穿这种高跟鞋的女人都是自虐狂,穿这种高跟鞋脚不疼吗?!
童心抬眼看了一眼荷叶头女人,她的眼皮耷拉着,要不是她腰杆挺得绷直,童心还以为她睡着了。
童心又扫了一眼另外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也搭拉着眼皮面无表情,身体挺得绷直站在那里。
童心心里觉得这三个女人好笑,竟然扑哧一下笑了一声,心里忽然想起小时候玩过的一个游戏: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童心又抬眼看了这三个女人一眼,她们三个果然就像三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
她叹了一口气,把脚放到高跟鞋里,出乎她的意料,鞋子非常合脚,童心试着踩着这双高跟鞋站了起来,身边的东西赫然矮了一截,对面的三个女人立刻变成了小矮人。
童心忽然想起来谢沛沛陪她去西餐厅相亲时的情景,那时,她也穿着一条黑色裙子,也穿着一双高跟鞋,那时,她的回头率甚至比谢沛沛还高!
现实的高度使童心的心里掠过一抹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