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驻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他整整昏睡了一天。虽然,他的肚子不疼了,但是,他身上却一点劲儿也没有,他卯足劲儿用胳膊撑着上身想坐起来,他的上身刚一抬起,放在他胸口上的几张纸掉在了地上,刘驻伸手捡起那几张掉在地上的纸,又重新躺回床上。
这几张纸都是十六开的图画纸,刘驻数了一下,一共有六张纸,每张纸上都用铅笔画着一个人脸。
刘驻把每张纸上画的人脸都仔细看了一遍,这六张纸上画的人是三男两女:
第一张纸上画着的男人看上去40多岁,他脸部棱角分明、皮肤松弛、眼神阴毒,一看就不是善类;
第二张纸上画着的男人很年轻,应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他的脸不胖不瘦、长相平平,眉眼间透出一种文弱儒雅的气质,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
第三张纸上画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这个男人的小眼睛睁不开、大嘴巴闭不上,好像是个弱智;
第四张纸上画着的女人乍一看是个十分漂亮的年轻女人:削尖的瓜子脸上,长着柳叶眉、杏核眼,挺直的鼻梁下面一张嘴唇微微外翻的性感小嘴,这女人虽然漂亮,但五官却几乎没有辨识度。这种脸一看就是做过整形的,而且不是微整。这个女人的脸最大的特点既不是漂亮也不是缺少辨识度,而是冷漠!
第五张纸上画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这女人一脸的逆来顺受和愁苦之色,好像遭受过长期虐待。
还有一张纸上画着一个头长得像洋葱一样的小男孩,这个男孩看上去八、九岁的样子,他的眼神里有一些惊恐,胖乎乎的小脸上还长着几颗雀斑。
刘驻把这六张画像放在床头柜上,他一翻身坐了起来,抬头看看墙上挂的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刘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他又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确定现在就是晚上十点钟。
这时,他才听见房间外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站起来走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间门向客厅里看去……
童心跟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一起坐在餐桌边,童心身穿一套白色网球服,头上还戴着那个亚麻金色埃及艳后同款假发,她的五官全都聚到了一块儿,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坐在她身边的小男孩儿上身靠在餐桌上,用一只手撑着脑袋,他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没精打采地问:“二姨,你到底会不会呀?”
童心盯着手里的小学数学课本,郁闷地叨咕:“顺流速度等于水流速度加上风速,逆流速度等于、等于、啊!等于什么?别着急别着急,让我看一看后面有没有这个公式,逆流速度等于,啊,对!逆流速度等于水流速度减去风速!哎呀妈呀,可算搞定了!”
小男孩眼皮打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二姨我困了,我想睡觉。”
童心为难地对小男孩说:“你妈说你作业写不完,不让你睡觉。”
小男孩耍赖道:“二姨,我脑袋不转啦,我做不了题了,我要睡觉!”
童心抬起头来看墙上挂的钟,想看看几点了,却看见刘驻正站在马凡房间门口看着他们,
童心赶紧把餐桌上的文具和书本塞进书包里递给小男孩,说:“去吧,睡觉去吧,睡觉去吧。”
小男孩根本不去接书包,他转身走进另一个房间里关上房门。
童心一溜小跑跑到马凡房间门口,有点惊喜地看着刘驻说:“你醒啦,没事啦?”
刘驻点了点头,他转身回到马凡的房间里坐在床上。
刘驻看了一会儿手里那几张画像,然后,把画像往前递了一下,问:“这些是你画的?”
童心的脸一红有点紧张地说:“是,是我画的。”
“画的很好。”刘驻由衷地夸奖她。
童心有点难为情,说:“我最喜欢画画,第二喜欢跆拳道。你喜欢什么?”
刘驻看着手里的画,说:“我喜欢滑轮滑。”
童心刚要开口,刘驻抢过话头说:“你画的这几个人是谁?”
童心收敛笑容,说:“这六个人就是我的意识被上传进电脑里以后,在游戏里碰到的人,他们应该都是被切脑上传的人,还有两个人是甄晓燕和王可。”
刘驻并不知道童心绘画的功力有多深,他有点怀疑地看着童心,问:“你会画画?”
童心做别的事儿不敢说有信心,但是跆拳道和画画,她对自己是有自信的,她点点头说:“对!我在井里碰到的那六个人就长这个样子,另外两个人是王可和甄晓燕,他们两个人的画像我没画。”
刘驻本来虚弱无力,但是一提到案子他立刻精神百倍,他问:“游戏里就这些人吗?”
童心想了想,说:“还有村民,我记得他们穿的什么,他们穿着黑布衣服和裤子,头上缠着黑头巾,但是他们的长相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他们长得都很瘦小,脸长得好像一个样。”
刘驻把手里的六幅画像卷起来,他站起来对童心正色说:“我们现在就走,回西关去!”
童心立刻慌神了,她支支吾吾地说:“太晚了,明天再走吧!还有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刘驻走到童心面前平静而坚决地说:“我们现在就得走!静蕾在黑西服的操作系统里植入了病毒,她暂时能控制黑西服,但是不知道能控制多久!”
童心当然知道天正公司非法做人体实验的案子事关多条人命,但是,她实在太想参加她妹妹的婚礼了,但是,她又没法说出口,只能堵着房间门愁眉苦脸。
她见刘驻一直盯着她看,只好做最后挣扎:“你一天都没吃饭了,先吃点饭再走把?”
刘驻晃了晃脑袋,他昏睡了一天又饿着肚子,确实有点儿头昏脑胀,但是以他的经验,童心给他的那两片药里,有一片一定是安定类药物,否则他不会睡这么久!他可不敢再吃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了。
刘驻平静温和地说:“我们现在就得走。”
童心低着头不说话。
刘驻低声问:“外面还有谁?”
童心低头抠指甲,赌气不吱声。
刘驻把童心轻轻拽开,他打开门把头探出门外听声音,客厅里传来几个人的对话声,应该是电视里的声音,刘驻拽着童心走进客厅,客厅里果然没有人,刘驻长出一口气,他也害怕遇到童心的家人,他还得编出一个把童心带走的借口。
刘驻拽着一言不发的童心顺利离开童心家,两人来到她家单元门口,一路畅通无阻。
童心家楼前只有一个一米高的草坪灯亮着昏黄色的灯光,它孤零零地站在一大丛黑乎乎的矮树中间。
这个小区住的大概都是老年人,刚刚不到11点,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熄灯睡觉,整个小区陷在一片寂静和黑暗里!
刘驻警觉地观察了一圈四周的情况,发现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以后,他拨通安静蕾的电话,电话拨通后刚响了一声,安静蕾就接起电话,
刘驻的眼睛不停观察四周的情况,他对着电话低声说:“静蕾,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安静蕾沉稳的声音从刘驻的电话里传出来:“我这边正常,你和童心在哪儿?”
刘驻立即低声说:“我们从童心家出来了,现在就过去找你,我们现在就回西关。”
童心一边低头抠手指头,一边听刘驻和安静蕾的对话,她听见刘驻说的话,她知道她是真的要离开家了,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她家的窗户,心里一堵,眼泪又流了下来。
童心低声恳求刘驻:“我,我能不能回去把我那件金色礼服拿着?”
刘驻刚要冲童心瞪眼睛,发现她正在哭,刘驻咬了咬牙说:“给你一分钟时间。”
其实童心只是试试,她没想到刘驻真会同意她回去取礼服,她略一迟疑赶紧转身就跑,刘驻却一把拽住了她,
童心着急道:“就一分钟,我拿了衣服咱就走!”
刘驻盯着童心的胳膊,说:“你的胳膊一直在抖?”
童心看向自己的胳膊,这时她才发现她那个植入跟踪器的胳膊正在抖动,她抬头惊恐地盯住刘驻,说:“跟踪器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