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梅,婷儿,快收拾好东西,我们连夜逃回江南。”欧阳志走进客栈就对唐西梅、唐婷喊道。
“哥哥,你没夺回王位吗?”唐婷急忙问道。
欧阳志苦笑了一下,道:“我哪有实力夺回王位,能保住这条性命已然不错了。”
唐西梅也是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已经失败了,那么我们赶紧走吧。
”
说完,三人匆匆忙忙地离开客栈,准备离开京城。
就在此时,突然有数名侍卫冲入了客栈,将欧阳志、唐西梅、唐婷给团团包围住。
“你们干什么?”欧阳志瞪着众人,冷声呵斥道。
“我等奉命将你拿下。”
其中一名侍卫冷声说道。
欧阳志也不答话,他一掌劈向了一名侍卫,那名侍卫猝不及防之下,被欧阳志的掌力击中胸膛,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客栈内的墙壁上,然后摔落下来,昏迷不醒,其他侍卫也是纷纷乱了阵脚。
欧阳志趁机冲了出去,和唐西梅、唐婷朝着外面跑去。
欧阳志将唐婷、唐西梅送入马车,自己跨在马背上,扯动缰绳,驱使着马匹,扬长而去。
话说唐国义跌落山崖之后便与唐欣伟分散了,在一阵阵呼喊声中,唐国义渐渐苏醒了过来。
“小伙子,小伙子......”一阵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传来。
唐国义缓缓地抬起头,只见一名须眉皆白的老者正扶着他,焦急而又担忧地叫唤着他。
“老人家,您是?”唐国义微微睁开了双眼,看着老者,疑惑地问道。
“我昨日在白骨岗砍柴时见你晕倒在地,身上鲜血淋漓,就将你带回了家中。”老者微笑着说道。
“啊?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唐国义感激涕零地看着老者,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他记得是在客栈一战后,自己与唐欣伟在逃亡途中体力不支,双双坠落山崖,那唐欣伟呢?
“老人家,你在看见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的兄弟?同我一起跌落山崖的。”唐国义连忙问道,语气之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很抱歉,并没有见到除你之外的第二人。”老者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
听了老者的话,唐国义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小伙子,你还是先在我这静心养伤吧,等到伤好了再去找你的朋友,他应该也会平安无事的。”老者劝慰着唐国义。
“多谢老人家。”唐国义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说,老人家,谢谢你的收留和照顾。”
老者微笑地拍了拍唐国义的肩膀,突然一个中年大叔闯进了老者的家中,对老者大吼道:“刘老头,许多村民都已经迁走了,我今日也要走了,你还不走吗?”
老者看了那名中年大叔一眼,微微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路上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的运气不错,我一定能平安抵达长安的。”那名中年大汉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那名中年大汉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刘老头看着远去的中年大汉的背影,眼眶不由得红润了起来,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滚。
“老人家,您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唐国义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不解地看着眼前老者,问道。
“我们这个小镇一直有个传言,已亥年必将爆发一场灾难,先是全镇的草树开始枯竭,然后瘟疫开始蔓延,最后天降洪水,围绕着我们小镇的所有大山都会崩塌,直到彻底淹没这个小镇。”老者说着,泪水已然流淌了下来。
唐国义惊呆了,他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预言,他怔怔地看着老者,喃喃地说道::“但这传言未必就能灵验呀,老人家,也许这是那些闲着没事的人乱编的。”
“不,不,不......”
老者连连摆手,道:“你有所不知,这种预言千年以来一直在镇上流传,从来没有断过,而今年便是已亥年,果不其然,全镇的草木花树都以枯竭凋零,肖战上不少人也感染了突如其来的瘟疫。所以很多家中有些钱财的人都已迁往其他地方了。”
唐国义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些传言中的漏洞。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她的衣服脏兮兮的,手指头和脸蛋上沾满了泥土,看起来十分狼狈,但是她的眼眸之中却带着坚毅之色,一双大眼睛盯着老者,道:“爷爷,我不想走,我要陪着你。”
老者闻言,微微叹了口气,道:“乖,明日就跟着于叔离开炎镇,去一个很繁荣的地方生活。”
那小女孩闻言,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她扑到老者怀里,哭泣道:“爷爷,我不想走,我不要离开爷爷。”
老者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柔声道:“乖孩子,你已经长大了,爷爷不能让你继续跟着爷爷受苦。”
唐国义在旁边看着,也不禁为这个小镇的遭遇感觉到悲哀。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陪着爷爷。”小女孩依旧用小拳头捶打着老者的胸膛,大声喊叫着,她似乎不愿意离开老者。
“乖孩子,别闹了,爷爷已经没有办法保护你了,爷爷要留下来守护着我们养育了我们祖辈上千年的净土。”老者温柔地抚摸着小女孩的额头,道。
“老人家,你为什么不肯与他们一起迁走?”唐国义看着老者,问道。
“因为这个小镇就是我的根,是我的故土,叶落到底要归根,我已经是垂暮之年了,也没多少日子了,即便死也要埋葬在这片被大山环绕的炎镇中。”老者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唐国义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老者,毕竟这里已然成为了瘟疫的发源地,而且瘟疫还在迅速扩散,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老人家,你可否告诉我您的姓名,我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您。“唐国义沉默许久后,看着老者,恳求道。
“老朽没有名字,就唤做刘老头,我的孙女叫做刘思吟。”老者道。
唐国义的目光在刘思吟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才点了点头,道:“晚辈姓唐名国义字忠武,老人家,现在除了您以外,这个小镇还要多少人还留在这里?”
“只剩下了几十户人家,大多都是像我一样的老弱病残之人或就是贫苦之人,即便离开了这里,在这乱世也无法活命。”
老者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想,那些离开了的人有很多最后的归宿仍旧是死亡,他们没有钱财,在这人命贱于草的世道也终会成为冻死骨或饿死在山林街道之间,而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则选择顺其自然,比起死于这个乱世,倒不如天灾地祸来得痛快一些,我们这样活着,还能够多看一眼这个养育我们的土壤,至少这片土壤上还留着我们的血液,不是吗?”
老者的一番话,深深触动了唐国义,让他的内心深处有种莫名的震撼,他感慨道:“人既然生于天地之间,如像我一样四处漂泊,到死都没有一寸功绩,却不如一块泥土来得珍贵,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诞生在人世间,却都没轰轰烈烈过便又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离开,仿佛从未来过,这真是令人唏嘘呀。”
“是啊!这真是一个悲剧!”老者点了点头,说道。
唐国义深吸一口气,然后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幽幽地说道:“老人家,我有一句话想对您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你有什么话尽管说,老夫都洗耳恭听。”老者慈爱地看着唐国义,说道。
唐国义想了想,缓缓地开口说道:“与其顺其自然,何不逆天而行?天要发瘟疫,我们就想尽一切办法去治疗,天要降大水,我们就修堤坝,屯高墙,这些都是我们能去做的事情,只是我们这些人太弱小了,我们不敢冒险,只能任由自己慢慢地腐烂,化作一堆黄沙。”
“这......”老者愣住了,一双浑浊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小伙子,我也曾像你一样年少气盛,想要去改变这个世界,可惜天命攸归,人力不可强求。”
老者看着唐国义的神色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继续说道:“人类本来就渺小,而我们却妄图去改变整个世界,我们就像蝼蚁,不堪重负,最终还是化为尘土。”
老者说完后,还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唐国义,似乎在等待着唐国义的回答。
唐国义的嘴唇蠕动了许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老者的目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唐国义,他的神情显得非常期待。
过了许久,唐国义猛地抬起了头,双眼炯炯有神,充满了骄傲的神色。
“那就用我的弱冠之年来陪伴您度过余生吧,让我们一起见证生命凋零前的绽放。”唐国义突然仰望着天空说道。
老者看着唐国义,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没有再说话。
唐国义本来也是像老者一样遵循天命的,直到他遇见了王贤,那个一直在与天命所对抗,一直不肯委之天命的兄长。
他的生命又何尝不是一种绽放呢?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守护着身后的唐国义、欧阳志四位兄弟以及他的心上人。
唐国义卧在了床上,再一次对生命产生了由衷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