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他怎么样了?”
王贤扯着医馆中大夫的袖子,焦急地询问道,他担心榻上的唐国义已经生命垂危。
“还好你们送来的及时,他已经并无大碍,只是这钱你们谁来付一下?”大夫苦涩一笑,摇摇头。
王贤焦急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光芒。“大人,听到唐国义并无大碍,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又发觉自己身上分文未有,陷入尴尬的他转身看向唐欣伟、欧阳志。可他两人也没带钱,就这样,三人面面相觑,陷入了窘境。
袁文轩似乎看出了三人的窘境,便自行拿出了十两银子交给大夫,对大夫说:“您看这够吗?如果不够,我再去拿些,请务必治好这个小兄弟。”
大夫看着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连忙点头道:“足够了,足够了。先让他在我这休息两日便可康复了。”
袁文轩欣慰地点了点头,而他身边的王贤则充满了感激,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却能自掏腰包救治唐国义。
“谢谢!”王贤对袁文轩说出了这句话,袁文轩只是淡淡一笑,丝毫没有因为救治唐国义而洋洋得意,他的举止吐露出王者之气,让王贤感到既感激又害怕。
对于这样的人,王贤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潜龙”。
而袁文轩亦没有小看王贤,因为王贤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稠密,让他也不得不生畏。
“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袁某请几位兄弟到客栈里喝几杯吧。”袁文轩被王贤的眼神所感到惶恐,他虽然不知道王贤的眼神透露着的是疑惑还是怀疑,但是他知道,王贤不是挚友便会是宿敌,他很快便压制住了自己忐忑的表情,开口说道:“各位兄弟意下如何?“王贤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正有此意。欧阳志于是就想到去唐金美的“三碗不过岗”客栈,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就去唐金美的客栈吧,也能帮她做做生意。”随即,几个人便去了客栈。欧阳浩宇不知道从哪里也跟了上来,而唐婷在同几人找到了唐国义之后,就早早回到了客栈,等几人回来。“袁兄,请。”王贤低头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走到最前面了,这是极为不礼貌的,于是他就挥手示意袁文轩走前面。到了客栈之后,唐金美很麻溜的从柜台上前招待几人,对袁文轩道:“这几位都是我熟人,这顿我请了。”袁文轩摇了摇头,道:“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我不喜欢占人便宜。”他拿出了五两银子,提前支付了酒钱。唐金美见袁文轩执意要给钱,也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唐婷将王贤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们咋和他们几个走到一起了?”王贤抿着嘴耸了耸肩,道:“结识几个江湖兄弟何尝不好?”唐婷淡淡地说道:“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凶,我怕不是什么好人。”
“哎呀呀,怎么可能?好了,不说了,我跟他们喝酒去了。”王贤说完这句话,就没搭理唐婷了,走到了那几个大老爷们身边。唐婷也跟了上来,王贤一看她跟了上来,脸色一下子很难看呢,盯着唐婷那带着委屈的眼睛说道:“我们大男人喝酒谈论,你一个娘们儿来凑合干嘛?去去去,跟唐金美上柜台坐着。”唐婷被王贤这么一指责,顿时气炸了,恶狠狠地瞪眼看着他。“哼,那你以后不要理我。“唐婷委屈地对王贤说道,王贤这时嘿嘿一笑,还对他吐了吐舌头,也不哄她,就在袁文轩身边坐下了。
“那是令妻吗?你还是去哄哄她吧。“袁文轩看着还在嬉皮笑脸的王贤说道。王贤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唐婷地说道:“女人嘛,都这样,不用管她,我们喝我们的。”
其实王贤是担忧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喝醉了会对唐婷动手动脚,毕竟刚认识,他也不能保证袁文轩几人的品行。当然,这是他多虑了。
袁文轩回头环顾屈瑞兆和那位身形魁梧的大汉道:“你们先去陪世子和欣伟、浩宇兄弟痛饮几杯,我与王贤兄弟单独谈谈。”“好!“他俩也不推辞,屈瑞兆更是很豪爽地扶着欧阳志、欧阳浩宇坐下饮酒了。
袁文轩携着王贤找了处安静无人的地方坐下了,王贤有些疑惑,为什么袁文轩偏偏拉着他一人单独饮酒,难不成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想了一会,他还是随口说道:“袁兄,有何高论?“
“依你之见,你认为天下大乱的根源是什么?”王贤听袁文轩发问后,身体一颤,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袁文轩乃燕北上将、四品大官,竟然和自己一个市井小民讨论天下事,而且袁文轩背景也很强,不仅有袁家,虽不似河东唐家、燕北欧阳家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礼,但也算是一个大士族,而且更有欧阳亥狛的提携,袁文轩的官职提升可谓是平步青云。反观王贤,将近二十却一事无成,甚至耕田锄地都不如别人,两人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王贤虽碌碌无为,却也胸怀大志,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认为天下大乱的根源在于人心涣散,百姓疾苦不堪所致,欲结束乱世,必先安抚民心,只有百姓安居了,天下方可太平。”袁文轩听到王贤的见解,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平静地说道:“不然,天下大乱的根源在于统治者太过懦弱,只有统治者变得森严雄威,才能镇住诸侯,镇住作乱的贼寇。所以一个人的力量并不仅仅是大的,而是异常强大,只有力量才能够支撑这个大局。“
王贤闻言,脸色大变,显得有些慌乱,让他不曾想到的是袁文轩不仅与他政治见解不一,而且从他的话语里可以看出他的野心巨大。
王贤脸上表情变得极为复杂,他沉声说道:“中原黄日涛作乱,各地藩镇割据,北有燕北亥狛,东有河东春山,西有西凉入侵,南有贼寇抢掠,百姓无不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四处流离失所、战火连天,但愿乱世早日结束。”
袁文轩淡淡一笑,道:“乱世又何尝不是一种好事?”王贤有些骇然,皱着眉头说道:“百姓苦不堪言,为何是种好事?袁文轩的眉头开始高高抬起,眼神也渐渐变得嚣张。“夏五百年止于商、商六百年止于周、周八百年止于秦汉,由是三国两晋南北朝,再到隋文帝一统华夏后被唐所取代,而如今,又是乱世改朝换代之际,亦是英雄辈出之时,何人不想做个曹操刘备之人在乱世中青史留名?如果没有乱世的话,你,只能做个田野村夫,没有出头之日,而我,也只能做个四品将军,埋没在青史之中,正是乱世给予了我们书写历史的机会!”
袁文轩一语惊人,王贤猛的一震,手一哆嗦,酒杯中的酒撒了一地。
王贤默默地又倒了一杯酒,淡淡地说道:“比起青史留名,我更愿意百姓能够安康。”袁文轩露出了一丝不满,王贤察觉之后,收起了自己与袁文轩不同的见解,只是说了一句很平庸的话:“王贤虽不才,但愿以天下兴亡于己任,结束乱世,光复大唐。”
袁文轩本来对王贤产生了一丝敌意,但听王贤说了句世人都会说的话,就放下了心中的顾忌,点了点头道:“我也同你一样,结束乱世亦是我心中所想,不过想要结束乱世,必须用武力与霸道,否则百姓不畏惧,诸侯不敬重,统治也不久矣。”
王贤极力闪躲袁文轩那冷冷的目光,因为两人分歧点太大了,袁文轩主张的“霸政”是王贤所主张的“仁政”极为相对的,王贤始终坚信,只要百姓安居乐业了,战火便会停息,而袁文轩则坚信,只要百姓都畏惧统治者了,天下就能太平。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直等到唐欣伟、欧阳志、欧阳浩宇与屈瑞兆喝完酒之后来找到他们。
“这屈瑞兆真是个世间鬼才,和他交谈能明白很多道理。”欧阳志笑嘻嘻和王贤说道,“还有那个魁梧的大汉名叫蒋崇俊,我和他谈论武艺,他对答如流,可见他也是个武功高手。”
王贤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只是望着袁文轩三人远去的背影发愣。欧阳志见王贤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便问道:“你和袁文轩交谈的怎么样?真希望以后能与他们并肩作战。”
王贤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谈谈地说道:“可惜了,我们与他终究不是同路人。”
晚霞的阳光与月光交汇着,将客栈外的枫叶照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