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几人与天舒营残存下来的伤兵聚拢,在统领的带领下来到了盟军驻扎地。
眼前的一幕让王贤的双手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盟军此时的高台上,藩王们正在饮酒作乐,全然不顾在营外浴血奋战的将士,王贤此时面部的血迹还没有干涸,眼眶已经红肿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坐在最中间的那人,传闻中年少有为的盟军盟主魏王李浩东。
这一刻,他的心如死灰般绝望,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刚刚跟随他牺牲在战场上的将士的场景,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他们真正地在履行士兵的责任。他的眼泪无声地落下,心中的愤懑、悲痛和悔恨交织在一起。
王贤看着台上尊贵的藩王们,突然觉得自己的渺小,如同一条卑微的虫子一样卑贱。
哪有什么战争?只不过是这些当权者的游戏而已,他们这些士卒,不过只是一枚枚棋子,不,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几十万大军中的一个代数,而代数又何其之小?在他们死后,连个记录都没留下,甚至都没有留下这些将士的尸体。
王贤咬了咬嘴唇,黯然神伤的目光忽然落到了高台上一个女子的出现。
那不正是他所心心念念的唐婷吗?
王贤神情复杂地望着高台,唐婷一身朴素的白衣,她坐在那里,仿佛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般,娇艳欲滴,她的容貌并不惊艳,可在她那种恬静安详的神情下,挂着一丝淡笑,竟透着一股令人难以言喻的魅力。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唐婷的身上,她的皮肤散发着微微的光泽,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令人心生向往。她微微侧着头,细长的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仿佛天使的翅膀,轻轻地拥抱着她。
而王贤却感到自己仿佛被一阵寒风笼罩,心中忽然涌起一抹希冀,或许......
欧阳浩宇也注意到了,急忙摇了摇王贤,试图提醒他,唐欣伟、欧阳志、唐国义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王贤身上。他们深知王贤心中的情感纠葛,此刻的他一定处于极度的挣扎之中。
王贤猛然惊醒过来,脸色有些发青,忧郁的神色挂满脸庞。
这个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却以这种方式与他重逢。唐婷似乎毫不知情,她笑容满面,与盟军的藩王们交谈着,丝毫没有察觉到王贤的存在。
王贤紧握着拳头,指甲掐进肉中,疼痛使他清醒了几分。
他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痛苦,一方面,他希望能够与唐婷重逢,希望能够向她表达自己的感情;另一方面,他又害怕以士卒的身份再次面对唐婷,唐婷的生活已经回到正轨了,自己不过就是她冀王公主微服私访的一个过客。
他矛盾地望着唐婷,心中的情感纠葛难以言喻。他知道,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都会对自己和唐婷产生深远的影响。
在高台上,唐婷与李浩东交谈着,微风轻拂过她的衣裙,她的笑容温暖如阳光,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静默无声,目光注视着王贤,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唐婷就在他们眼前,只需要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就能让她看见自己。
然而,王贤心中的一步似乎比登天还要艰难,唐婷如今身份尊贵,是冀王公主,而他只是一个普通士卒,两人之间的阶级差距注定了他们无法跨越。
王贤深吸一口气,将悲伤和苦涩的情感压制住,他只是静静地凝望台上的唐婷,眼中透露出一抹深深的爱慕,但他将这份感情深深隐藏在内心深处。
唐欣伟见他没有回应,再次叫了他几声,王贤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
唐婷在父亲的指示下,为众多藩王倒酒,她的恬静气质吸引了李浩东频频侧目。他看着唐婷,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然后端起酒杯向她走去。
王贤的心脏猛地收缩,眼睛紧紧盯着李浩东的动作。
唐婷端着酒杯,向李浩东浅浅一笑,而李浩东则端起酒杯,向唐婷敬酒。“以此杯替我向冀王的军队慰问。”
唐婷笑着与李浩东碰杯,然后轻轻品尝了一口酒。李浩东望着她,眼中的笑意更加浓郁,他转头对身旁的藩王们说:“敬杜康之神力,佑我大唐!”众人一同举杯,齐饮而尽,唐婷则是浅尝辄止。
唐婷望着众人,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她缓缓站起身,向众人躬身致谢,然后一挥袖子,翩然起舞。她舞姿婀娜,如行云流水,宛如一只自由飞翔的白鸟,在这片纷乱的世界中展现出她独特的优雅和灵动。
唐婷的身段曼妙优美,纤腰款摆间,一袭白裙宛若九天玄女临凡尘,那绝世的风华,让在座的诸位藩王眼中浮现出痴迷之色。
王贤只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一拍,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看着唐婷在众人面前展示着她的绝代芳华,就像是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别的小朋友拿走后到处炫耀,自己却无能为力,被剥夺了一切资格,沦为配角一样,心中无比沮丧。
唐婷舞完后,退回了唐春山后面。
而李浩东仍然沉浸在唐婷的舞姿中,久久未曾从梦幻般的美丽中醒来,突然一道瓷器破碎声让他回过神来
“我等将士正在浴血奋战,诸位王公却在此地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一道粗壮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个人。
这人就是燕北上将袁文轩,此时的他披头散发,满脸土灰,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袁文轩是燕北的将领,能力也不差。李浩东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对于袁文轩这番兴师问罪的话语颇感不爽,但碍于对方是燕王欧阳亥狛最亲近的将军,他又不好发作。
洛阳城外刚刚那场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但他们却依然要保持着战斗状态,李浩东听信陈敬瑄的话,与冲天军罢兵言和,消息未能及时传达,使得许多军营陷入苦战,不得支援。
“袁将军,这么说来,你是打了打胜仗回来?“李浩东淡淡地说道。
“看来诸公在此饮酒作乐缘由是打了胜仗。“袁文轩冷笑着说,他看着周围的众多藩王,眼中带着鄙夷的神情。
“呵呵!“李浩东冷笑一声,说道:“袁将军是否认为以我盟军三十万兵马用蛮力便可击败黄巢七十万大军?”
袁文轩用手做了一个五的手势,李浩东疑惑地问道:“五十万大军?“
袁文轩的眼中流露出讥讽的笑意,他大声说道:“我只需有五万兵马,便可大破冲天军,生擒黄巢。“
“五万?!”在座的藩王们纷纷哈哈大笑了,他们都知道冲天军是什么概念,那可足足有七十万大军,放眼天下,就连朝廷都征集不到这么多人马,没想到,竟然被袁文轩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袁将军未免也太大言不惭了吧。”李浩东嘲弄道。
“诸位在此把酒言欢岂不更加惭愧?”袁文轩大笑,“我只有五千兵马,尚能与冲天军血战到底,诸位各自拥兵数万,合计三十四万,却在此抱头缩项,某耻于与尔等为伍!”
袁文轩说罢,扭头就走,其余众位藩王面面相觑,欧阳亥狛叫住了袁文轩。
欧阳亥轩的年龄并不大,只有三十岁左右,可他身穿铠甲,手执钢刀,威武非凡,他的眼睛阴冷至极,目光如电,让人望之生畏。
“文轩,休得胡闹,快向诸君赔礼道歉。“欧阳亥轩沉声喝斥道。
袁文轩一脸愤恨地瞪了李浩东一眼,随后走到欧阳亥轩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说道:“末将鲁莽。“
欧阳亥狛还想继续说什么,袁文轩也不给他面子,直接拱手离开。
李浩东用拳头愤怒地砸了一下帅案,他的目光冰冷,扫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敢和他对视,纷纷避开。
袁文轩走下台来,目光刚好与王贤撞上,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芒,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向王贤走来。
王贤连忙低下了头,他不想让这个四品上将认出自己这个小小百夫长。
袁文轩看出了王贤的心思,两人心照不宣,袁文轩径直离开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