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栖梧是外人,不便干预此事,却又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乔苏苏被丢进江中,一时间左右为难,便悄悄躲在了树丛后面,伺机而动。
只见沈武的父母,迎上前去,沈武的母亲眼睛含泪道:“苏苏,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克死了阿武,等你下了阴曹地府,我会多烧纸钱给你的!”
在火光的映照下,乔苏苏脸色苍白,正和一袭红衣形成鲜明对比。她满脸悲愤,“呸”了一口道:“阿娘,你真糊涂,不是我命不好,克死了阿武,是你和阿爹中了这些奸人的道儿!他们想要霸占我,我抵死不从。他们怕有一天阿武立了军功回来,可以统领一方、凌驾于他们之上,所以才肯罢休。如今他们得知阿武死了,自然要把怨恨都发泄在我身上!什么克死了阿武,当初你们要不是看我命格好,又怎会选我给阿武做童养媳?”
她此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阿武的爹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答。
族长却咳嗽一声,道:“依照族规,膝下没有子女的未亡人应该给丈夫殉葬。乔苏苏,你不忠不贞,不想陪着阿武才编造出如此借口!你阿爹已经签下了意向书,就是要你给阿武陪葬,我劝你不要再胡言乱语、枉自挣扎!”
乔苏苏道:“阿武自幼从军,我一直照顾他爹娘,哪里不忠了?我守身如玉,哪里不贞了?你们的意思是,我只有服从你们、任你们玩弄,才算忠贞吗?”
她伶牙俐齿,此言一出,人群哗然,议论纷纷。族长摆手制止道:“族规就是族规,哪能凭她几句抹黑,就乱了凤凰城千年的秩序!”
沈武父亲凑上前去,问道:“族长,我已遵照你的旨意,将那送信来的姓雷的迷晕了,该如何处理他?”
雷栖梧心中叫苦:“原来我不是太累了,也不是醉酒,而是被他们迷晕的!这些人忘恩负义、残忍异常,将沈武的未婚妻沉江之后,下一步不知要拿我怎样?”
族长道:“他与阿武素不相识,却肯替阿武跋山涉水,替阿武送信,还给你大洋,一定别有隐情、非奸即盗!不是阿武的死与他有关,就是冲着这女人而来。我们先将这女人沉江,然后再把他关起来逼问,一定替阿武讨个公道!”
沈武的父亲行礼道:“族长说得是,他还在我家顶楼熟睡,并无人看着。我怕他会醒转,要不我们赶紧沉了苏苏,我好和阿武她娘回去看守此人!”
族长点头道:“也罢,准备将乔苏苏沉江!”
沈武的父亲跪向江边,道:“苍天在上,江神在下,阿武,阿爹知道你喜欢苏苏,所以让她去阴间陪你,你一路走好!那个姓雷的医生亲口承认没来得及及时医治你,也算是半个杀你的凶手,我也让他给你偿命。你踏踏实实地离开吧!早日投胎托生!”
雷栖梧听他们如此说来,大怒,心道:这帮穷凶极恶之徒,我千里给他送信,他却要将我害死。沈武的未婚妻原来是这样一位心灵手巧的好姑娘,他们占不到便宜,却要将人家沉江。情况危急,这么多人,我逃也逃不掉,倒不如试试能不能救那位姑娘!
那两个抬猪笼的大汉,已经猪笼运动了江边,正要把猪笼推入江中!
雷栖梧从草丛中跳出来,大喊:“沈老爹,沈武被歹人所杀,临死前还惦记着他的未婚妻,你却要将乔姑娘沉江,又怎对得起沈武的在天之灵?沈武一直把我当恩人,你却要关我害我,岂不是陷你儿子于不仁不义?”
他此话一出,人群躁动,显然也有动摇之人。
族长阴沉着脸道:“你为沈武报信,难道还安什么好心了?是冲着乔苏苏来的吧?大家不要相信一个外族人,说不定沈武就是被这奸夫**串通害死的!”
乔苏苏道:“你胡说八道!我一直在城中,大门不出,怎能与外人串通?”
雷栖梧道:“我真后悔来此送信,不仅害了自己姓名,还害了沈武的未婚妻子。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沈武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族长气得浑身发抖,怒道:“把他抓住!”
十几条大汉团团将雷栖梧围住,雷栖梧身手十分敏捷,躲过了几次袭击,但是寡不敌众,还是被众人抓住!
族长道:“我看也不用审问他了,他对阿武见死不救在先,对乔苏苏觊觎在后,直接将这对奸夫**沉江便可!去,再拿一只猪笼来!”
便有大汉将猪笼送到,另两人将雷栖梧塞进猪笼,也把他推到了江边!
乔苏苏双目含泪道:“雷先生,你就不该来。或是当时醒了,就悄悄离开多好!为何要跟着来,白白赔上性命?”
雷栖梧死到临头,自然豪壮一把,道:“能遇到你,我不悔!只可惜我没本事救下你!”
沈武他爹气道:“死到临头,你还强辩,说你二人不是奸夫**?”
雷栖梧道:“当然不是,只不过你们这些败类不懂而已!”
沈武他爹气得语塞,道:“你......”
族长道:“老沈,不要和他们废话!沉江!”
看到紧张之处,欧阳云生忘记了自己与雷栖梧的深仇大恨,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救他和乔苏苏,但是浑身乏力,似乎又动弹不得。
四名大汉分别将装着雷栖梧和乔苏苏的猪笼运到了船上,船只摇到江中,有人在猪笼上系了巨石,只听噗通两声,两只猪笼沉入江底。
雷栖梧水性虽好,但是苦于被囚在猪笼之中,手脚动弹不得。渐渐的,他的头顶被冰凉的江水淹没,渐渐沉入黑色的虚无,他双眼不能再视物,也看不到乔苏苏在哪里,想喊出声来,又被江水呛到,胸口憋闷!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想:这里是凤凰城,我叫雷栖梧,死在这里,也真是应了凤栖于梧的古语,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想着想着,便失去知觉!
欧阳云生冲到江边,想去救他二人,想跳下江去之时却脚底发软,周身乏力,再也前进不了半步。陆陆续续散去的凤凰城众人似乎也没人瞧见他。
一个声音问道:“之后怎样了?”正是雷栖梧在质问欧阳云生。
欧阳云生便非常听话地奋力朝茫茫江水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