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你、你坐在这儿在干嘛,为什么还不打开门?”就在秦昭一脸标准的幸灾乐祸样子看着门外那个男人跪在那儿磕头时,叶倾铃的声音从椅子后面传来,声音带着不满和些许的愤怒。
秦昭在白天是给了一个让叶倾铃眼前一亮刮目相看的印象,但这绝不是可以让她在发现他眼睁睁的看着门外路上的汽车着火、车主在苦苦哀求时无动于衷的理由。别人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不援手也就罢了,偏偏还好整以暇的搬把椅子在一边看热闹!简直是道德败坏到家了。
“叶总,”听到叶倾铃的声音后,秦昭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戴上了卑微的面具:“他这辆车深夜中无缘无故的燃烧,旁边那么多的别墅却偏偏跑咱家来求救,难道您不认为其中有什么猫腻?”
咱家大门口?
这句话依着秦昭的思维来说的确没有错,秦家别墅是他的家,而叶倾铃又是他的未婚妻,本来他这样说也无可厚非。但他是真的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秦昭在叶倾铃心里早在九月二十九号那天就已经“死了”,现在他是公司保安宋玉的身份。所以这句‘咱家大门口’的话还是让叶倾铃不由得一愣。
谁和你是咱家呀。本想反驳秦昭话中的病句,可门前那个跪着的男人用力磕头发出的砰砰声让她再也没空计较这些。都说救人都如救火了,何况眼前是真的起了那么大火?
“把门快打开,帮他抓紧救火。”叶倾铃眼见外面的火势越来越猛,急急的拿出老总和秦家家住的双重架子来命令秦昭。
你懂得什么呀?这个男人虽然磕头磕的挺响的,可你没有注意他的额头根本没有半点破了的模样?何况火都烧了那么大一会儿了,怎么就只有他一个人?谁家跑长途的司机只有一个?而且送货还能送到别墅区来……李默羽的骗人手法也太拙劣了,也就是哄哄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子罢了。秦昭用眼角瞥了一眼磕头的男人,就知道这个人肯定练过类似于铁头功之类的硬功夫,头磕的那么响,额头却连油皮都没有蹭掉一点。
眼看着秦昭还在墨迹。叶倾铃是真的生气了,转身对荆红雪伸出手:“荆红,给我钥匙。”我不是指挥不动你吗?那我让别人开门总可以了吧?
虽然荆红雪也对秦昭为什么见火不救而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经过白天的事后,她就对秦昭起了一种盲目的信任。这时候看他丝毫没有要伸手的样子,心里也开始对这场无缘无故烧在家门口的大火起了疑心:“叶总,我们、我们是不是……”她本想说我们是是不是再等等,等问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再决定是不是开门帮人救火。
“嗨,还等什么呀?再等的话这汽车也该爆炸了。荆红,你这是干嘛?怎么能和他一个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保安一样见死不救呢?”叶倾铃没想到荆红雪也不同意就这样开门帮人,心中一着急,口气就有点生硬了。
没想到叶倾铃在情急之下会这样说自己,荆红雪脸一红。虽然是在深夜,可秦昭还是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有隐隐的泪光存在。
叶倾铃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是眼盯着外面的大火,犹自伸出手催促:“快点快点呀……哎,我说你先别在这儿跪着了,赶紧闪开门口,别耽误开门运水。”后面这句话是对着跪在地上磕头的那个男人说的。
想当年西游记里面的唐僧可能就是这样一副滥好人心肠了,自己被假象骗得团团转不说,还有着绝对权威来下命令,只等吃了大亏后才明白过来。眼见荆红雪被叶倾铃催着要去开门,秦昭只能和孙猴子那样无奈的摇头叹气一声:“荆部长,我来开门。”说着把挡在门中央的椅子搬起,拿出钥匙开了那把大锁。
“谢谢了啊,谢谢……”见门被打开,跪在地上的男人腾地一下爬起来就要往院子里跑。
“你着什么急呀,”秦昭身子一闪挡在他面前,低低的说:“把火扑灭抓紧滚蛋,还有,回去后告诉你从后院进来的那些同伙,这儿找不到你们想要的东西。要是以后敢再来闹事,逮住一个我都给你们砸断腿。”
男人一愕,大张着的嘴巴张了几张,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但他眼里的惊讶却更证实了秦昭所想是正确的。这个男人既然能够有类似于铁头功这类的硬功,伸手也该错不了哪儿去,但在秦昭那带着不屑笑容的双眼注视下,还是感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做贼心虚?不会吧,以前做过比这个还要过份的事,也没有这种不舒服。
“宋玉,别在那儿浪费时间了,你们和我一起找东西救火。”见门被打开,叶倾铃低喊了一声转身往放有洗衣机的房间跑去。荆红雪和李默羽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想到外表淡定的叶总会这样沉不住气。
“记住我说的话。”秦昭慢慢的放开那个男人的衣领,嘿嘿的冷笑着警告了他一句,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见荆红雪李默羽两个人在叶倾铃的连声催促下,已经从洗衣机房里面扯出了一根透明橡胶水管。
动作还真够快的。秦昭心里暗赞了一声的同时也感到很好笑。要是一会儿叶倾铃发现二楼的卧室被人家给翻腾的没个样后,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保持这极大的热情?
表面上,那个男人对秦昭的警告报以茫然的一呆后,接着就擦着他身子跑进了院中。
在一楼客厅门前左首,有一个长约两米的玻璃大鱼缸,本来这鱼缸是放在客厅里沙发旁的,原先里面也养着七八尾挺好看的热带鱼,可自从秦某人回家后,把不知道从哪儿养成爱往鱼缸里面弹烟灰的习惯也带了回来。天知道那些在秦家安然无恙悠游自在生活了好几年的热带鱼们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会在今生遇见了有这么一个好习惯的秦昭。无声的反抗无效后,前仆后继的走向了回归天国之路。第一批热带鱼牺牲后,秦天河也没有少骂秦昭暴殄天物,可见他还是改不了往鱼缸里弹烟灰谋害刚买回来可的怜鱼儿毛病后,也只好在骂了几句不懂得欣赏美丽的败家子后,打住了继续买回鱼来养的念头。
一个没有鱼的大鱼缸在客厅里是很让人看着不舒服的,所以秦天河就把它移到了院中的客房窗户下面,任由它空着也比当个好几年都不用倒一回烟灰的烟灰缸要好的多。
直到等荆红雪入住秦家,发现了这个空空如也的大鱼缸后,也曾好奇的问宋萍峡为什么不弄进客厅养几尾观赏鱼的这个问题。在宋萍峡给她解释过其中的‘奥秘’后,她对秦昭的这种好习惯虽然不说是深恶痛绝,但也感觉这人是不是有点变态。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缠着秦昭去劳山旅游的时候,在山上的小溪中摸了十七八个大田螺,又用那辆价值不菲的大奔车拉回了几大袋子泥土,就利用这个空闲的鱼缸当作了养田螺的绝佳之地。
秦昭对荆红雪这种小儿女般的爱好是报之轻蔑的一笑,只不过从那之后,不管是他有意还是无意的在往鱼缸里面弹烟灰,那些田螺依然每天用吸盘在鱼缸透明的玻璃上散步,活得悠然自得的。因为很久没有换水的原因,那些田螺上都长满了青苔,从外面望去,长着长长青苔的田螺在水中,像极了一只只绿色的小鹦鹉。
现在,当开车的男人跑进了院子后,四处打量了一下,首先就发现了这个足足能乘几立方水的大鱼缸。见院子一角放着个洗车用的铁盆,就跑过去拿了起来。可能是没有注意到叶倾铃她们几个已经把胶皮水管给拉出来了,或许是他异想天开的想这个鱼缸里会不会有老板想要的东西,反正他就拿着那个铁盆伸进了鱼缸中,一只手还趁机在里面摸啊摸的……
一直跟在他身后冷眼看着他的秦昭,见他一进院子就拿着铁盆跑向鱼缸并把手伸了进去,两眼一眯杀气顿现的同时,心里也纳闷他是怎么知道玉扳指是藏在放在鱼缸里一个田螺的空壳中的。
在秦昭前往日本的前夜,为了确保玉扳指不被屑小所趁,在夜深人静荆红雪睡熟的时候,他就很残忍的请一只大个田螺洗了个热水澡……等那个死不瞑目的田螺把藏在壳中的身子无奈的暴露在秦某人面前后,秦某人就把玉扳指放在它生活了好几年的‘家中’并用淤泥封住了口,放在了鱼缸一角。
秦昭把玉扳指塞进田螺里再藏进鱼缸的行为虽然称不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这也算是一个挺聪明的办法了。他算定,就算是有人趁着自己不回家偷进秦家,也不会想到玉扳指就在一个鱼缸内把身子埋在半截泥里的田螺中。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鱼缸。不知道是自己太笨了还是这个男人太聪明了,反正就在他把手伸进鱼缸的时候,秦昭手里就攥上了一根八号钢钉,只等他捞出那个藏在泥中半截身子的田螺,就用钢钉扎进他的后脑……对于举手投足之间就取人性命,秦昭可从来没有后悔和犹豫过。有时候,国家培养他们这些人,在给予了他们无限的惊人本领外,同时还取走了他们作为一个正常人所具备的怜悯之心。
其实,秦昭是多虑了,这个男人虽然也算是受过很多年的特种训练,但的确没想到他们苦心索求的玉扳指会在一个不起眼的鱼缸里面,他之所以往里伸手,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防掉鱼缸中水的阀门。当前他的任务是让秦家所有的人都配合他生动的演出一起救火制造混乱,那样,从后院翻进来的同伙就可以趁乱从窗户内爬进屋里寻找玉扳指了。
“喂!你想干什么!?”荆红雪拖着胶皮管子跟在叶倾铃身后跑出洗衣机房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个男人在鱼缸里乱摸,当下出声阻止:“那里面才多少水?再说这个鱼缸是没有阀门的。”
哦,男人哦了一声,讪讪的笑了笑直起身来一回头,就被默不作声站在他身后的秦昭下了一跳:“你、你……”
“我什么呀?难道在我家里我不能看着你点?你要是浑水摸鱼的偷走点东西,那我这个保镖岂不是要失职了?”秦昭把手里的钢钉慢慢的放回口袋,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家伙只是想放水而已,我还以为你看透了老子费尽心血才为玉扳指找到的好地方呢。
“我只是想放点水救火而已。”男人急匆匆的说了句,错过秦昭的身子就往门口跑去。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他弯腰把手伸进鱼缸的时候,竟然感觉后脑勺嗖嗖的发凉。
秦家别墅有自己的水井,在合上闸后,胶皮管子里面的水就像是一条水龙,张牙舞爪的由男人拿着往同样张牙舞爪是火焰上扑去。一冷一热在相遇后,发出呲呲的响声腾起一团团水气。车上可能的确如男人所说的那样拉的是衣服,尽管火焰被水所压制,不过火势太大而水管太细,在明火被水浇灭的地方,还是会有浓烟不停的在车厢中冒起,发出一股刺鼻是衣料被焚味。
看着叶倾铃紧张的注视着车子,秦昭心里暗暗好笑,知道她是在为这个男人担心。
“你下了不少本钱吧?这车衣服虽然不能说是名牌货,但加上这辆汽车也得有个十几万了。”秦昭倒背着双手问站在一旁的李默羽:“后面进来了多少人啊?小心别拿错了家里其余的东西,要不然我可替叶总和你要赔偿的。”
在秦昭问话的时候,居住在这个别墅区的业主也被惊醒了,三三两两的走出了门,看到这么大火后,那些男性公民一个个的都发挥了好市民救死扶伤本色,七手八脚的帮着男人把尚在冒着烟的衣服从车上往下拨拉。趁着院外乱糟糟的,李默羽也根本不必刻意压低声音,吃吃的笑笑说:“这才几个钱,还不够我保养一个小白脸的。”又回头看了看秦家别墅主楼,她很是惹秦昭反感的学着外国人耸了耸肩膀,淡淡的说:“你放心好了,别说我早就嘱咐好他们了,除了玉扳指外,谁要是敢手贱乱拿东西,我就砍掉他的手,左手拿的砍左手,右手拿的砍右手,要是用嘴巴拿的就割舌头。除此之外,就算是把秦家别墅拆了都不要紧,只要能找到玉扳指。”
我那些好看的光盘和有助于缓解心情的书籍都会被那些家伙给搜出来吧?但愿他们在搜查完了后再放回原处……其实也没这个必要了,叶倾铃和荆红雪肯定早就看到了。但这有什么呢?自个玩自个又不犯法还省钱……谁让你们整天缠着我却不让我出去找妞了?
见秦昭沉默不语,李默羽还以为他这是在担心经济损失,往前走了一步和他并肩而站:“别担心,姐姐我虽然不怎么富有,但还是有买这种别墅几十座的能力,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赔偿的……我这样做是看在你面子上,别人我才不管那么多。”
“现谢谢你看在我面子的份上,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要是闹得太过了,我也的确不好意思的和别人交代。你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来秦家,而我是受人之托。虽然咱俩是对立的,可我真不想为了你这种没用的动作就得罪一个连中央大员都不敢惹的女人。”不等李默羽说什么,秦昭又掏出一颗烟点燃:“其实,以你这么聪明的人,也该知道既然白天的戏被我看穿了,为什么还要晚上在弄一出。明明知道这也是徒劳,但还是傻乎乎的这样做,难道你不想好好的睡一觉吗?”
这时候,外面车上的货物都被人帮着卸了下来,衣服也在众人的帮助下都摊在了路面上,浓烟逐渐消散,而那个开车的男人正在一脸心疼的不停的和周围的人道谢。李默羽笑着摇摇头说:“白天没有在叶总她们身上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是在我意料之中,虽然明知道晚上再来这么一出也是白搭,但要是不试一下,我肯定会睡不着觉的。”
嗯,秦昭点点头没说什么,见叶倾铃在门外对他招手示意他把水管拖回家,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走吧,你造孽却让我出力,按说这活你得自己干才对。”
“小气男人……”李默羽撇撇嘴嘟囔了一句,但一看连叶倾铃都在那儿想伸手干,她就算是再不想动那根满是黑灰的水管也不行了,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宋玉,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在眼见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呢?难道你不知道见死不救是一件挺残忍的事吗?”等秦昭把门关好,几个人来到洗衣机房放胶皮管子顺带着洗手的时候,叶倾铃不满的指责秦昭说:“虽然我很感激你今天白天所做的一切,但你这样面对别人有难还麻木不仁感到很……很……”很什么,她没有说,可在场的人都可以通过秦昭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听出,叶倾铃是说他很无情,很没有……人性。
“叶总,如果你等会上去看看你的卧室后还继续这样说我的话,那我无话可说。”秦昭知道叶倾铃这是对他刚才在面对别人需要帮助时的无动于衷时生气了,这才在活一干完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教育他以后要做个有爱心的好人了。明明知道以叶倾铃的眼神肯定看不出李默羽玩的这些猫腻指责但他还是心里有些生气。于是就又想起了那个被一个和尚冤枉很多次、又很多次泪流满面的求他别怪为师的角色。说完这句话,不顾叶倾铃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更不顾荆红雪的欲言又止,只是冷冷的盯了李默羽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甩着手上的水滴走出了屋子。
“你、你……难道我说的还错了吗?还让我去看卧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不是因为白天秦昭答应姜处长来秦家履行一个别人都不愿意来的看家护院职责,要不是因为中午秦昭就像是一个坐着宝马的帅哥那样替她解了民工闹事事件,相信叶倾铃会因为他的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会直接拿出大总裁的架子把他给轰到街上去的,哪怕是夜深人静鸡不叫狗不咬……也得轰出去,这种人的素质太低下了,不但不接受批评,还敢给老板个没脸看!天底下哪儿有这样嚣张的保镖呀?何况还长的这么丑……
“叶总,也许这里面有什么事情也说不定,我们还是听他的话,上房间看看吧,”荆红雪一把拽住叶倾铃的衣袖,咬着嘴唇若有所思的说:“也许他看出了一些什么,是我们误会了他才让他生气的。”
“切!”叶倾铃长长的切了一声:“荆红,你不用为他解释什么,我看他白天在得到我们的认可后,就有点骄傲自大了,总想和人显示他多有远见一样,深更半夜的,我们屋里会有什么事?”说着也不顾淑女形象的在身上反手擦了擦,犹自不满的说:“你看看他刚才的态度,这算什么嘛。”
“叶总,也许他考虑的有道理,以前我就听说过类似的事,故意借机生事把主人引出去,然后再从后面进屋偷东西。”李默羽这时候不得不为秦昭说点话了,只有她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要是这时候再也不按照事情的真相做出点什么来的话,也许就会让叶倾铃认为她这个保镖不但面对白天那种事情时没用,而且还根本没有一个保安的见解深,那她很有可能就得下岗了。
“你是说调虎离山之计吗?”听李默羽也这么说,叶倾铃呆了呆,用一句成语总结一下她所说的可能性:“我看你们是多想了吧。”
你算什么老虎?在李默羽心里轻笑了一声叶倾铃的这个比喻后,看着她又满不服气的说了句那就上去看看后当先走出房门往客厅走去。
片刻之后,一声被手捂着嘴发出的惊呼尖叫就从二楼传了出来,而那时候,秦昭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