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穆阳媳妇和他岳父的描述,穆青大概听明白了。
穆阳岳父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又借了一部分钱,买了一辆出租车,给他大舅哥。
穆阳的大舅哥一个人开出租毕竟精力不够,就叫上穆阳两人,一个人白天开,一个人开晚上,两人轮换。
说好,赚钱先还穆阳岳父借的钱,还完以后,大家再一起商量,怎么把岳父当时买车自己掏的钱还上。
两人都要养家,所以在还钱阶段,确定好两人每天从自己赚的钱中,先拿出一样的份额,交给穆阳岳父,剩下的钱再拿回家。
现在借的钱还的差不多了,两人今天都没出车,约好一起来家里吃个饭。商量下一步,怎么把穆阳岳父买车时自己掏的钱还上。
本来一开始挺愉快的,两人都表示还按原来的份额出钱,直到还清岳父自己的钱。
岳父也很开明,跟他俩说,不用那么多了,原来要还借的钱,着急一些,所以确定的份额就会多一点。
现在自己的钱,可以每天确定一个少一点份额,慢慢还就可以,这样他们各自也都可以宽裕一些,日子也就好过一点。
两人都表示还按原来的份额,尽快还清原来的本金,今后就是自己赚的了,穆青岳父也就没再坚持。
席间,大家一边吃饭喝酒,一边闲聊,岳母无意中对大舅哥说:“你看人家穆阳,确定好的事情,一定坚持做下去。”
“你可好,确定的份额还要你爸每天追着你要,每次都交不够。”
“不行你们就都少交一点,保证每天都交够,别再等你爸天天催了。”
大舅哥可能是喝了一点酒,说话就没过脑子,话似开玩笑:“我是儿子,穆阳是女婿。”
“我每天少交一点,穆阳多交一点也是天经地义。将来你们的钱,还不是都得留给我,不可能留给女婿吧?”
听到这话,穆阳有些不乐意,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穆阳媳妇却不干了,站起来:“哥,你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别说。”
“你每天少交一点,或是不交,你们家里好过了,我们呢?相当于我们替爸在还债吧?你没想过我们家的困难吧?”
“再说了,替爸妈分忧是应该的,我们不能也替你分忧吧?你少交,不就是相当于我们在扎紧裤腰带养你们吗?”
“另外,凭什么将来爸妈的钱就都要留给你?我也是家庭成员,凭什么没有我的份儿?”
穆阳这时一直都没说话,一直在自己低着头喝闷酒。
大舅哥看着自己的妹妹:“你不知道自己已经嫁出去了吗?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知道吗?”
“还想跟我争财产,你配吗?”
“再说了,这车本来就是爸给我买的,根本就没你们的份儿。”
让穆阳来一起开车,就是为了尽早把钱还上,你们不多出力,谁多出力?”
“你们可以不干,我把车租给别人,一样可以拿车份儿,一样可以让别人出力帮我还钱,不知道吗?”
大舅哥这话刚说完,穆阳岳父就感觉不对了,赶紧制止大舅哥:“你喝多了,别再说了!”
这时穆阳已经喝了很多酒,听完大舅哥的话,先把一大杯白酒一饮而尽,然后冲大舅哥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我就只是一个给你打工的呗?”
大舅哥应该是喝多了,没有感觉到穆阳的不一样,拍了拍穆阳的肩膀:“哎!你的理解很到位,就是打工的。”
穆阳又继续问:“这么长时间了,你能让我这个打工仔知道你一共少交了多少钱吗?”
大舅哥醉眼朦胧,竟有些得意地说:“没细算过,一万块钱应该有了吧,你好好打你的工得了,问这些有什么用?”
穆阳没说话,走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指着大舅哥:“你把这一万块钱吐出来,否则我现在就劈了你!”
一看这架势,岳父赶紧抓住穆阳拿刀的手腕,大声呵斥,让他把刀放下。
这时大舅哥抻着自己的衣领,露出脖子,用手拍了拍:“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来,你杀了我,往这砍!”
穆阳这时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努力挣脱岳父抓住的手腕,就想砍向大舅哥。
岳母也赶忙上来劝阻,挣扎过程中,无意中菜刀划到岳母的额头,鲜血直流。
早在穆阳拿菜刀时,穆阳媳妇就给穆青打了电话。
这时岳父看着一旁看傻了的穆阳媳妇:“快报警!”穆阳媳妇马上报了警。
这时大舅哥看到母亲头上流下来的鲜血,酒也吓醒了一半。
赶忙把母亲扶着坐下,穆阳也不再挣扎,但仍然拿着菜刀。
穆阳媳妇赶忙拿出急救箱给母亲包扎。
包扎的差不多了,见母亲没事,大舅哥就指着穆阳破口大骂,穆阳再一次拿刀准备劈了大舅哥。
没过多久,警察赶到,首先夺下穆阳手中的菜刀,把他劝到楼下。
穆阳这时已经酒精上头,根本不顾警察的劝阻,执意要再上楼,杀了大舅哥,穆青就看到刚来时楼下的一幕。
这种家庭纠纷,属民事纠纷,不在公安机关的受理范围。
一一零接到报警时,只是听说有人拿菜刀要杀人,才出警的。制止了穆阳以后,警察警告不许再惹事,就回去了。
穆青连拉带拽,把穆阳带回他自己的家。这时的穆阳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到家以后,倒头便睡。
穆阳媳妇也抱着小侄子很快赶回来。两人合力把穆阳的一身脏衣服脱下来,抱他躺好。
穆青就跟穆阳媳妇说:“弟妹,别再跟你哥哥计较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一家亲戚为此伤了和气,不值当的。”
穆阳媳妇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哎!这么多年我哥这人总是这样,占便宜没够,总是算计。”
“也能看出来我爸妈偏向儿子,这我们能理解,可是他们从来都不考虑我们的难处。”
“穆阳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跑出租,赚的钱大部分都拿去还债了,只剩下一点钱我们过日子用。”
“心里想着,再紧一段时间,债还完了,也能好过一点,可我哥这样算计,就没头了。”
“今天出这样的事儿,恐怕以后也不能一起开车了。”
穆青试探性地问:“要不你们还回厂里去上班?估计你们应该还没有被除名。”
穆阳媳妇看了一眼穆青:“行,等穆阳醒了我们再一起商量一下。”
“今天谢谢你,大哥!你也快回去吧,这么晚了,估计嫂子该着急了。”
穆青看的出来,穆阳媳妇也很无奈,没再多说什么。
穆青骑车回到自家楼下时,见到父亲一个人,坐在楼下的路灯下。
穆青走过去坐在父亲身旁,扭头看了看父亲:“怎么坐在这里?没上去?”
父亲说:“这么晚了,你妈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来接你妈。听说你去了穆阳那儿,就想着等你回来问问情况。”
“他们娘儿仨都睡着了,怕打扰她们,我就下来,坐在这儿等你。”
这些年,穆青能感觉到父亲比以前消瘦很多,胃口也不如从前,好像越来越虚弱。
穆青跟父亲讲过很多次,让他去医院做个体检,他总是答应,但从来都没有去过。
穆青把今晚去穆阳那里的经过,大体跟父亲讲了一遍,父亲听完后,看上去很平静,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