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北海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问道:“他们把您从小次墟请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典春衣收回目光,轻轻笑了笑,道:“他们都说你脑子不好使,我看不见得,这不是挺好使的吗?”
彭北海摇摇头,欲言又止道:“我还以为……”
典春衣见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很看好他,比你们所有人都看好,但是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就像当初的江淹一样,有时候锋芒毕露不是一件好事,他现在身上不宜汇聚太多目光。”
彭北海默默地点点头,一老一少聊着天往校区的方向走去。
“听说你到现在也没有去看过你爷爷?”
彭北海摇摇头。
典春衣叹了口气 ,道:“我本来不想劝你,但昨天去富州的时候,我顺路去了金川监狱一趟,老彭,时日无多了。”
彭北海身体一僵,顿住脚步,差点晃倒。
典春衣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但为国捐躯是你父母和兄长的夙愿,如果要说痛,老彭在凶犁土丘亲自下那道命令的时候,比你要痛千百倍。”
“他们是你的父母兄长,但同时也是他的亲骨肉。”
典春衣拍了拍双目通红的青年,轻声道:“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去见见他吧,就算你这辈子都不想原谅他,但至少不要让以后的自己后悔。”
彭北海的双脚好像被焊进了泥里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豆大的珠子从眼眶中滚出,固执的青年却紧咬着牙关,任由自己崩溃。
典春衣叹了口气,默默地离开。
“典老。”
青年有些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帮我。”
典春衣头也没回,甚至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像是没听到一样。
“谁也帮不了你,想要报仇,只有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
老人的背影消失在林中。
青年的眼眶彻底决堤。
他想要蹲下来,默默地抱着膝盖哭一场。
蹲到一半,他又站了起来。
青年默默地擦干眼泪。
背后长矛轻吟。
余晖温暖,却被寒光灼伤。
……
操场上只剩下两人一狗,背后还有一座孤独的雕像。
梅奇把玩着手中的充能剑柄,有些舍不得。
“奇哥,我饿了。”
乌龙蹲在雕像下面,抱着肚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旁边的龙种也附和地叫了两声。
明明下午一两点才吃的饭,现在也才六点过,这两个吃货像是已经饿了两三天一样。
梅奇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先去吃吧,不用等我了。”
乌龙闻言却毫不犹豫地摇摇头,道:“那不行,咱们是战友,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饿肚子。”
“对吧,小龙?”
龙种本来有些心动,但见乌龙一脸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表情看着它,竟然呜咽一声,默默地找了个位置趴下。
梅奇则无语道:“你怎么又给它起了个外号?平头哥不好听吗?”
乌龙嘿嘿一笑,对龙种的表现很满意,闻言解释道:“彭教官说它才一岁,我们连里的老军头说乱辈分是会折寿的,我可不能咒它。我叫大龙,它就叫小龙好了,比龙种好听多了。”
听他这么说,梅奇忽然觉得自己叫人家平头哥确实有点过分,人家还只是一个一岁的宝宝呢,点头同意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以后就叫它小龙吧。”
乌龙咧嘴一笑,陪着梅奇等了一会儿,有点无聊,就溜到一边逗狗去了。
“小龙小龙小龙……”
龙种有点嫌弃他,一副不想搭理的表情。
梅奇觉得这一人一狗的画面莫名有些和谐,嘴角不由带上了一抹慈祥的微笑。
“他们在谈恋爱吗?”
八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带着眼镜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梅奇旁边,吓了他一跳。
梅奇往旁边挪了两步,有些警惕道:“同学,你哪位?”
他认出了眼前的眼镜青年,此人正是那天送陈雨去宿舍时路上遇到的那个人。
他对这家伙有点警惕,毕竟从那天的表现来说,这家伙绝对是有点腹黑的。
眼睛青年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有魅力的笑容,伸出手道:“我叫程默,前程的程,黑犬默,嗑瓜子不?”
他伸出的手里握着一把瓜子。
很中夏式的瓜子社交。
梅奇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对方的瓜子,礼貌道:“我叫梅奇,梅雨的梅,奇迹的奇。”
程默见他接受了自己的瓜子,嘿嘿一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往他旁边凑了凑,跟做贼似的,低声道:“怎么样?军训很累吧?”
梅奇不知道他想干嘛,纳闷儿道:“还行吧,你有事吗?”
程默笑嘻嘻地道:“没事啊,就随便聊聊,你看过你们学院的排行榜吗?”
梅奇点点头。
程默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梅奇有些好奇道:“什么?”
程默伸出食指和拇指,搓了搓,一副市侩的样子:“10学分。”
梅奇直接收回好奇的目光,把瓜子放进他的衣兜里,准备起身走开。
“别介啊,”程默急了,连忙拉住他的衣角,道:“可以讲价嘛,咱们好商量。”
梅奇摇摇头:“不感兴趣。”
程默眼珠子一转,道:“关于排行榜前三的奖励,你不想知道吗?”
梅奇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能进前三?”
“额,”程默被噎了一下,虽然自诩巧嘴,但也实在没办法睁眼说瞎话,只能一副被你赚到了的表情,沮丧道:“好吧,那我免费告诉你吧。”
梅奇这才重新蹲下,以闲聊八卦的口吻道:“说说看,我长长见识。”
程默像是在说什么大秘密一样,凑到梅奇耳边小声道:“前三名可以直接进入教授超研课题团队,还有很多学分奖励。听说今年为了激励学生成长,学校还出台了斗魁计划,前十的学生都可以自选学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