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上山岗,那座地标塔犹如一座庞然大物矗立在几百米外,塔上的鲜红旗帜犹如殷血浇筑一般,在山风中鼓荡不休。
地标塔底部是一座池子,池子四周以黑色的岩石围绕,池中银浪翻滚,已经抵达目的地的六人一犬将自己“种”在银色的液体中。
彭北海正站在池边等待,手中的计时器只剩下不到五分钟。
梅奇只看了一眼,便开始全力冲刺。
他榨干体内最后一丝能量,浑身肌肉紧绷,双臂摆动幅度陡然加大,仰着头,挺着胸,以拼尽全力的姿态向地标塔下的池子冲去。
正在他身前不到十米的宰娜布面色一变,没想到这家伙好胜心这么强,非要超过自己,再想加速时已经晚了。
两人并肩往前跑,几乎是同一时刻冲进地标塔中。
彭北海眼中火光一闪,身后长矛如蛟龙探出,在两人身上一缠,将两人身上的冲刺惯性卸去,哗啦一声掀进银色池水中。
梅奇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浑身被某种感受不到温度的液体所包裹,他挣扎着在池中站稳,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虽然没有踏实,但池中的液体却产生了很强的浮力,让他想往下沉都沉不下去。
他跟其他人一样,像是被人“种”在了池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而浑身则被银色液体所包裹,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毛孔中涌入,通过 四肢百骸向神经中枢传递。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熟悉来自于他的身体,就像这具身体曾经在同样的环境中生存过一样,与银色液体相处起来毫不生涩,几乎融为一体。
而陌生则是来自他的意识,他对这种感觉毫无印象,但却又并不反感,甚至打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渴望,贪婪地吸收着从银色液体中涌入身体里的能量。
他闭着眼睛,周身的疲乏在银色液体的包裹下逐渐被驱散,每个关节和穴位都好像被按摩专家按揉过一样,舒坦的感觉从身体每一个角落涌来。
身体放空,意识弥散,像是回到了胎儿时候……
而此时彭北海的声音好像是从天边传来。
“这里就是丙字望断池,池中的液体叫做仿先天液,也叫先天羊水,拥有洗髓通体的功效,你们处于其中,会产生回归母胎的感觉,但千万不要贪恋这种感觉,否则待会儿有得你们难受的。”
又有一声水花声响起后,彭北海宣布了第一项训练的结果。
“现在,我宣布长跑时间结束,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抵达终点的人今天无法获取学分,也失去了今天的沐液机会。另外,无法完成任务达到三次,我会认为你无法适应一队军训强度,将会把你遣送至军训二队,希望众位谨记。”
刷拉——
大门关闭的声音从四面传来,梅奇透过眼睑感觉周围的光线暗了许多,同时周围也安静了许多。
显然,那几位还没有抵达的学生估计是进不来了。
“接下来第二个项目和第三个项目同时进行。”
彭北海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冷涩。
“你们需要在这座池子中待够三个小时,期间不得离开池子,但如果实在受不了,可以选择离开池子,只要你们打得过我。”
说完这句话,彭北海便闭上了嘴巴,站在池边面无表情地望着池子中的众人。
梅奇知道这家伙不会无的放矢,虽然现在自己感觉很舒服,但听他话里的意思,待会儿恐怕会发生什么变数,心下不由开始警惕起来。
他静静地感受着身周液体的变化,这些名字叫做先天羊水的银色液体虽然状似液体,但其实与一般的液体其实有很大的区别。
首先它并不粘人,虽然它将梅奇紧紧地包裹住,但却像是水珠和荷叶面绝缘一样,完全没有那种处于水中的湿润感。
其次就是它很丝滑,像是果冻一般,同时又散发着某种无法形容的香气,让人身心愉悦。
最后就是它的流动性质,这东西与其叫做液体,不如叫做流体,它们会自发地在池中流动,产生轻微的挤压感,也是梅奇所感觉到的那种按摩感的来源。
细细感受了一会儿,除了舒服之外没有其它任何感觉,梅奇却依然不敢放松,他极力保持着清醒,一旦开始昏昏欲睡,就直接心狠手辣地掐自己大腿。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两个小时,期间周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梅奇怀疑彭北海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的池液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最先进入池子中的斩懿哗啦一声跃出液面,向岸上翻去。
砰!
身影在黑暗中一闪,彭北海的脚印在了斩懿的胸口上,哗啦一声将他踹回了池子中。
斩懿落入池子中后,似乎刚才离开池子的那两个呼吸间给了他一定的缓和余地,没有再继续尝试离开池子,而是咬着牙继续泡在先天羊水中。
而此时梅奇也终于感觉不对劲了,身周的先天羊水似乎在升温,但丛斩懿的反应来看,这些先天羊水实际上应该并没有发生变化,而是自己的身体耐受出现了问题。
否则以那家伙的实力,不可能连这点热感都受不了。
因为他一直让自己保持着清醒,所以在感觉发生变化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开始暗自思考策略。
而最先抵达的羽生良夜、白玉兰等人此时也终于忍受不住,纷纷开始往岸上翻,包括那头獒犬,也呜呜叫着往岸上爬。
但这些人和犬都不是彭北海的一合之敌,还没站稳,便被彭北海一脚踹了下去。
一时间银花四溅,扑通声此起彼伏。
梅奇双脚在液体中摆动,向距离彭北海最远的方向游去。
四周光线晦暗,只能看到彭北海的身影在岸边一动不动。
梅奇来到池液边缘,止住身形,默默地等待着。
终于,最先重新落入池中的斩懿忍受能力再次来到极限,他双脚在池液中借力一踩,以众人中最轻易的方式跃上了岸边,像是会轻功一样。
但即使他上岸的姿势再潇洒,落入池中的姿势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