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嘴唇,哪里还不明白梅奇把她先支开的意思,按照她的性子,虽然知道自己之前对曹沫说的那些话有些过分,但话说了也就说了,要让她道歉,根本不可能,此时看到梅奇替自己道歉的样子,她心里感动异常,又有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滋生。
“姐?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陈武扭头时梅奇已经直起了身子,因此并没有看到他鞠躬的那一幕,对于陈雨的眼红有些担心,怎么好好的又要哭了?
活了快二十几年,陈武拢共都没见她掉过几次眼泪,结果今天倒好,这都是第二次了。
陈雨哼了一声,撅着嘴道:“关你屁事,我眼睛进沙子了不行啊?”
陈武摊摊手,得,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这顿骂真是活该。
前面的柳自春此时忽然回头道:“丫头,你喜欢梅奇?”
陈雨被这个突然袭击弄得防不胜防,脸色腾地一下变得刷红,瞠目结舌又支支吾吾地道:“你你,柳,柳,柳老师你乱说!谁喜欢他了!”
柳自春嘻嘻一笑,完全没有当老师的样子,不过她却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反而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读过《骆驼祥子》吗?”
陈雨心跳像小鹿乱撞一样,生怕不远处的梅奇听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还在跟曹沫说话,没发现这里的异常,这才松了口气,脸红稍退道:“读过,不过是好久之前了,老师你想问什么?”
柳自春歪着脑袋微笑着问道:“那你记不记得里面有这样一句话……”
陈雨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不由问道:“哪句话?”
柳自春嘿嘿一笑,故意大声吟诵道:“人间的真话本来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片话~”
“柳老师!你……”
“哈哈哈哈哈或……”
梅奇不知道此时陈雨已经被柳自春调戏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跟曹沫诚心诚意地道完歉后,见对方也真的接受了,这才松了口气。
“我这个眼睛的毛病啊,我自己也知道,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只不过你那个女朋友的脾气还是要改改,哪有人这样往别人心窝里捅刀子的,”曹沫摆了摆手,当时说那些话是因为气急了,毕竟你质疑我的眼睛可以,但是不能质疑我的能力,现在想想自己也有些幼稚,竟然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一般见识,因此刚才见梅奇真心给自己道歉,便顺势和解了这段恩怨,这会儿说起陈雨,反而给对方说起了好话:“不过话说回来,有个这么护着你的女朋友,虽然脾气急了点,但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啊。”
梅奇见他误会了,说不清楚是不好解释还是不想解释,反正就是没解释,还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您放心,她这个脾气,以后我一定会慢慢调教她的,对了,关于这个检测报告,我有些看不懂,能耽搁您两分钟时间……”
面对梅奇那种一口一个“您”的请教攻势,平时又有些好为人师的曹沫当即就拿起检测报告一项一项地给梅奇解释起来,两人就站在哨站门口谈论,直到梅奇注意到那位陪同研究员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太好看,这才悻然作罢。
“曹老师,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让这位研究员久等了也不好,改天我亲自上门请教,今天就不耽搁您回家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梅奇的称呼已经从曹医生变成曹老师了,柳自春如果知道梅奇嘴里的老师二字如此不值钱,恐怕会忍不住赏他两个大逼兜。
曹沫倒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在梅奇的提醒下才想起还有个研究员在等着自己,连忙和对方道了两声歉,这才和梅奇匆匆作别。
而梅奇想问的也基本上问清楚了,最近这大半个月天天听梅新海接电话,在这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子的影响下,不免也学会了几分说话的艺术,曹沫这种学术型的医生哪里有什么心眼子?还不是问什么说什么。
送走了曹沫,梅奇这才起身往柳自春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虞山东哨的位置在虞山东部,但却并不在山里,而是在市政一条街,旁边就是法院和市政府,据说这里只是哨站行政服务中心,而真正的哨站则属于保密机构,除了内部人员,没人知道在哪里。
梅奇走了没几步,便见路边停着一辆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黑色轿车,陈雨正从车窗探出脑袋朝他招手。
梅奇本来打算和两兄妹在后排座位上挤一下,却在柳自春的示意下坐在了副驾驶上。
刚一上车,柳自春便说道:“把手给我。”
梅奇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后座上的陈雨。
陈雨脸色微红,凶巴巴地道:“看我干嘛?”
柳自春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过他的手,道:“老娘当你娘都差不多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握住梅奇的手腕,一股凉意犹如蛇行一般向梅奇的手臂盘旋:“闭上眼睛,跟着它走。”
梅奇来不及多想,连忙闭上了眼睛,因为他感觉自己身周的环境突然变得有些虚幻,再睁着眼睛就要眩晕过去。
闭上眼睛后,眩晕感消失,他按照柳自春的提示仔细感受着那道凉意。
凉意此时已经越过了他的肩膀,沿着颈骨向上盘旋,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他的眉心处。
它在梅奇的眉心处盘旋了一会儿,就在梅奇有些疑惑这是要干嘛的时候,一股刺痛感从眉心处升起,接着就像是多米诺骨牌倒塌了一样,轻微的破碎声一声一声地从自己的四肢百骸中响起,就像是有数不清的手在给他做全身按摩,难以言喻的酸爽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汇聚在一起,让他差点呻吟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