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是早已经做好的,只等莺莺招呼一声就可以送上来了。四道菜,香酥茄夹,酸汤牛肉,蓑衣黄瓜,还有一碟雪菜笋丝。当面具人看到那道雪菜笋丝的时候,似乎有些发愣。莺莺说,“先生,是不是这些菜不和你的胃口,不如再点几个你喜欢的菜色吧!”
“不,不是,”面具人收回思绪说,“这道雪菜笋丝是我小时候在家中常吃的,闻到这个味道,有些伤感罢了。”莺莺顺手用筷子夹了些笋丝放在面具人前面的小碟中,“是啊,有些味道就像刻进灵魂深处了一样,怎么也不会忘掉。”面具人道,“没想到姑娘能说出这番话来,那想必姑娘的哥哥,一定也是知书达礼之人吧?”
“别提我那个哥哥了,”莺莺说,“他性子鲁莽,说话又直,粗人一个而已。在衙门里当差时间久了,办事也横了起来。”面具人说,“衙差想要让人信服,自然要拿出威风来。听说最近有一桩大案,说是新选出来的花魁杀了一个大善人,不知道姑娘可听说了?”
莺莺故意皱眉道,“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哥哥说了,这案子人证物证具在,很快就能结案。等上面的老爷批下来,那花魁就要秋后问斩了!”
“是这样啊!”面具人似乎松了口气,“姑娘,我这里有一道符,你将它放在枕下,不出三天,你丈夫就会回来的,切记,一定要放在枕下。”说完,面具人放下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符纸,起什么要走。莺莺连忙道,“先生,我还没给卦资呢!”
面具人摇摇头说,“我和姑娘投缘,卦资就免了吧,若还能相见,姑娘请我喝杯茶即可!”他转身离去,不带丝毫的迟疑。
见那面具人走了,良飞尘第一个从二楼跑了下来,“怎么样,他刚才给了你什么东西?”莺莺把面具人留下的符纸拿了出来,“喏,就是这个!”良飞尘乍看之举的这符纸眼熟,等他展开之后才发现,这和放在孙半城枕下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他竟然明目张胆的就要害人!”良飞尘气愤至极,顺手要把那符纸扔了,随后赶来的燕合宜却拦住了他,“别急着扔,看来他已经起了疑心,所以才要用这个方法试探。”良飞尘说,“他要试探什么?”燕合宜说,“自然是试探莺莺姑娘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一定会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自然也会把这符纸放在枕下,三日之后身亡。如果她从一开始说的就是假话,那这符纸也会被扔掉,三日之后人自然是好好的。”
“好歹毒的心思!”宜春说,“如此一来,他不会走远,一定会在附近监视咱们,那莺莺就不能再继续住在醉宵楼里了。”良飞尘立刻表示反对,“反正已经知道他就是那个想要害孙半城的人了,有了这个符,我就可以让老张去抓人了,还费那么大的力气做什么?”
燕合宜知道,此时又是勾起他好奇心的时候,“我记得白听霜说过,孙半城此人表面上好善乐施,但背后却恶事做尽,所以才有不少人都想杀了他。只是我想,这个面具人和孙半城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良老板,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莺莺忽然问他,“燕公子,我不明白,为什么凡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他错了就是错了,原因还重要吗?”燕合宜耐心的说,“我这样打个比方,住了多年的邻居忽然起了争执,然后一个杀了另外一个,你觉得是谁错了?”
“当然是杀人的那个了!”莺莺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燕合宜说,“杀人自然是错了,可是如果杀人的那个受了被杀的那个多年的气,被杀的那个还曾经偷过他家的鸡和羊,杀人之所以会动手,也是因为被杀的对他大打出手,他不得已才还手,失手把他杀了呢?”
“这,这样好像有点儿复杂。”莺莺说,“不过仔细想想,那个被杀的也是有错的。”良飞尘一拍脑门儿说,“我明白了,所以我们要弄清楚面具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杀掉孙半城。我明白了,夏山,我记得你家就住在附近,莺莺过去打扰几日,没关系吧?”
夏山笑着说,“老板,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家的房子本来就是老板你买给我的,况且我一个人住,实在是浪费了。我会让人打扫干净,莺莺姑娘尽管住过去。”
莺莺要住过去,圆圆自然也要跟去。宜春不放心的说,“她们两个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我想还是我和她们一起去吧。”常文星说,“她们都是姑娘家,会不会太危险了?”燕合宜说,“自然我们也要跟过去,在附近找个房子住下。”
说起来夏山实在很能干,只用了一个下午的功夫,就把房子收拾了出来,并在对面租了一个院子,让燕合宜等人搬过去。夏山家的院子是个三合院,正房无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因为夏山不经常回家,家中虽然干净,却少了些人气。
为了让这里看起来真的像有人生活一样,宜春和莺莺竟然自己买了菜和肉来准备晚饭。对面的院子里,燕合宜、良飞尘和常文星三个人搬了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对面的厨房冒起炊烟,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你说她们真的能做出晚饭来吗?”
良飞尘说,“宜姑娘我是不担心,但是莺莺一定不会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以后我的日子可难过了。”常文星忽然指着对面冒出的烟说,“你们快看,冒黑烟了,她们是不是……”
话音未落,燕合宜和良飞尘就已经跑了过去。偌大的厨房里满是黑烟,宜春和莺莺两个人被呛的咳出眼泪来,他们一人一个把两人拉出来,好半天,宜春才笑着说,“莺莺竟然把湿柴放了进去,所以才会冒出黑烟!”莺莺抹着脸上的污渍说,“你不提醒还来笑我,我真的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