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急着下结论,”燕合宜说,“你也说过,这件事颇为蹊跷,或许赵姑娘是被人逼迫,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杀了人。衙门里你有没有熟人,能否通融一下,让咱们见一见赵姑娘?”良飞尘说,“我倒认得一个人,只是他脾气怪,用银钱是买不通的,得有一样特别的东西,夏山,你过来!”
他在夏山耳边咕哝了几句,夏山答应一声去办。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拎着一个熏的表皮红润油亮的猪头回来了。良飞尘道,“就是这东西了,走,咱们这就去衙门!”
丰都的衙门在最热闹的解释上,门口没有差人衙役值守,也是一大特色。燕合宜说,“咱们就这么走进去,不会有人拦住咱们吗?”良飞尘冲他努努嘴说,“那你就试试吧!”燕合宜走到衙门的台阶下,里面立刻有人呵斥道,“什么人,胆敢擅闯衙门,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半个吃剩的苹果飞了出来,带着凌厉的劲风。燕合宜伸手接住,只觉得手心儿一阵火辣辣的疼。他知道,对方也是名高手。随着说话声,里面走出来一个身高七尺有余,膀大腰圆一副络腮胡子的衙差来。
良飞尘一见他,就提着猪头迎了上去,“老张,看我给你送什么好东西来了!”老张一见是他,又看到他手里的猪头,立刻咧嘴笑了出来,“良老板,你怎么来了,嘿,这猪头熏的地道,我喜欢,走,咱们喝两杯去!”
“稍等,稍等,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燕合宜!”良飞尘指了指一旁的燕合宜,老张撇了他一眼说,“又是个小白脸儿,哼!”良飞尘没有和他计较,反而笑道,“你可别小看了他,鬼主意多着呢,合宜,走!”
三人走进衙门,就见其他的衙役不是喝酒打牌,就是在廊下打盹儿。良飞尘说,“别看丰都这个地方人多热闹,却没有敢闹事的。所以衙门实在清闲,老张也只能喝酒度日,打发时间了。”
在给衙役休息的厢房中,老张竟然找出一把菜刀来,三下五除二把良飞尘带来的猪头切成薄片,那手艺,不会比醉宵楼里的大厨差。燕合宜赞叹道,“好刀法,没有十年的功夫,是练不成这手艺的!”老张转头看向他说,“没想到你还懂这个,也算我的知己了,坐,坐这儿!”
没想到一句话,就让老张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燕合宜心想,此人也是个好爽的性子,可以交个朋友。三人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三杯酒过后,老张问良飞尘,“你带着猪头来,是有事儿要我办吧?”良飞尘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昨天选出来的花魁,那位赵姑娘,是不是关在你们这儿?”
老张一指他说,“怎么,你也看上那小妮子了?”良飞尘道,“别闹,我昨天才回来,也是帮我的朋友打听打听。”老张痛快的说,“没错,人刚送来,关在女监了。”
“我想见见她!”良飞尘直截了当的说,老张眉头都没皱一下,“没问题,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你也知道,事关重大,她杀的那个孙老爷家要使银子,一定要她偿命,这件事啊,我劝你别插手,太乱!”
燕合宜问,“那花魁昨天进了城隍庙,之后是去了孙老爷家吗?”老张说,“说来也奇怪,那位赵姑娘自己说,进了城隍庙之后,自己就昏昏沉沉的,一觉醒来就睡在孙老爷旁边,手里还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我看,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她杀了人还要狡辩,要不就是她被人陷害了!”
在衙门口这么多年,这种事老张见的多了,也不觉得奇怪。良飞尘说,“带我们先全看看吧,一个姑娘家出了这种事,肯定吓的不轻!”
女监里只有赵愉心一个人,老张让人打开牢门,放燕合宜和良飞尘进去。见有人来了,赵愉心抬起头,此刻的她还穿着昨日那身花魁的衣裳,头上的发钗歪斜,鬓角松散,脸上妆容也花了,一个人缩在墙角的稻草上,双眼无神。
“赵姑娘,你,你认得我吗?”良飞尘不敢靠的太近,站在牢门口问道。赵愉心看了看他,轻轻的点点头说,“我认得,昨天和那位公子还有文星在一处,我记得的。”良飞尘大喜过望,“是啊是啊,我是文星的朋友,醉宵楼的老板良飞尘。赵姑娘,我们来一趟不容易,文星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一会儿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赵愉心扶着墙站起来,冲两人深施一礼道,“愉心知道二位公子是来帮我的,但这件事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请你们转告文星,这辈子我和他有缘无分,下辈子投胎转世,我也要做他的妻子。”
“赵姑娘,你若不在了,常文星一定会随你而去。不瞒你说,昨天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动了轻生的念头。”燕合宜说,“不管多难,我们都要试一试。”赵愉心眼中含泪,“多谢公子,那就请问吧!”
良飞尘知道自己那两下子,捅了捅燕合宜说,“你问吧。”燕合宜道,“赵姑娘,你是怎么选上花魁的?听说羽儿姑娘就是在花魁大选时出事的,她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赵愉心打量他两眼,语气更加恭敬,“只一夜的功夫,公子就查到了这么多事情,看来我的冤情可以洗清了。公子猜的不错,我之所以能脱颖而出,得选花魁,是有人故意为之。说起来,琴棋书画我样样不如人,唯一好些的,只是一副空皮囊罢了。羽儿姑娘出事那天,我发现了一件事,或许能帮的上公子。”
她说,那天羽儿姑娘白天到庙中还愿,天色渐黑的时候才回来。从她一进门,脸色就不大对了。羽儿姑娘年方十九,正是青春年华,可那天的羽儿姑娘脸色蜡黄,嘴唇发紫,似乎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