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车仁贵原本不是车家大院的主人,是车老爷子的养子,因为车老爷子唯一的儿子车仁举被人举报,后被处理,车仁贵才顺理成章地成为车家大院的继承人,车家的旁系亲属不可能没有想法——车家肯定有一些旁系亲属,连在车家做事的佣人都有想法,更何况车家的旁系亲属呢?
上次,顾所长在闲谈之中,曾经提到过两个人——他们曾经在车家大院做过事情,他们好像对车仁贵微词颇多。当时,赵子蒙在笔记本里面做了备忘,一个叫金翠萍,住在将军庙赵举人巷358号;一个叫娄阿四,住在瞻园路走马街78号。
第二天傍晚,赵子蒙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封一鸣打来的,看到封一鸣的手机号码,赵子蒙的心情有些激动。
封一鸣告诉赵子蒙,车氏兄弟和死者的DM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车氏兄弟的DMA和死者的DMA完全吻合和重叠。结论是,被测试的三个样本之间有血缘关系。
死者就是车仁贵。
赵子蒙一行回到157号的时候,车氏兄妹三人已经在157号等候多时,车华庭的妹妹名叫车华美,车老大接到赵子蒙的电话以后就让车华庭把车华美叫回来了,车华庭还有一个二哥,名叫车华城,他在外地工作,车老大决定暂时不告诉他。
兄妹三人听完赵子蒙的结论之后,脸色苍白,神情凝重,许久说不出话来。
兄妹三人有如此反应,是有原因的。听了车华美和车老大的对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
“要不是咱娘经常乐善好施,每天吃斋念佛,咱们兄妹恐怕不会这么安生。”车华美道。
“是啊!母亲吃斋念佛,乐善好施就是为我们车家赎罪啊!”车老大感概道。
“他作恶多端,罪孽深重,这是他自找的。”车华美对自己的父亲微词颇多,“别人家的父亲行善积德——想着法给儿女们长脸,他只知道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小时候,咱们不知遭人多少白眼。”
赵子蒙把车老大兄妹俩的对话内容听到心里面去了:“据你们所知,你们的父亲车仁贵做过哪些恶呢?”
“他染指的女人有很多,但我们知道的就只有林凤艳、他还祸害过好几个女人,但我们知道的只有霍斯燕和潘广美。”车老大若有所思道。
“你们的母亲应该知道一些情况吧!”
“我母亲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天大部分时间和木鱼、佛珠相伴,她知道的情况不及我们多——她很早就不过问父亲的事情了。”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商量后决定:调查从林凤艳、霍斯燕和潘广美开始。
到林凤艳家去的人,有赵子蒙、令狐云飞、林狄、顾所长和车华庭。
林凤艳家住在七星门西街346号。
346号是一个服装店,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正在店堂里面拖地,旁边还有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子在整理衣架上的衣服。
林凤艳果然有几分姿色——是属于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女人。
“这个小女孩是林凤艳的女儿。”顾所长低声道。
顾所长说明来意之后,林凤艳跟女儿交代几句之后,将四个人领到后院一间屋子里面坐下。
同志们来找林凤艳的主要目的是通过她了解车仁贵的风流史,车老大说,车仁贵在和林凤艳勾搭在一起的时候,她的丈夫因为得肝病死了好几年了,所以,车仁贵和林凤艳勾搭在一起,不损害任何人的利益,既然不损害任何人的利益,自然也就不会有仇杀之说了。
关于车仁贵‘离家出走’前的情况,林凤艳的说法和车老大的说法是一致的,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车老大的答案是从林凤艳口中得来的:在车仁贵失踪前一天,车仁贵答应给林凤艳一笔钱进货,说好第二天早上就送给她的。可林凤艳在店铺里面一直望到天黑,都没有见到车仁贵的身影,第三天早上,她等来了车仁贵的大儿子车老大。
“据我们所知,和车仁贵瓜葛的女人有不少,他和哪些女人瓜葛,你知道吗?”
“我父亲是和不少女人有瓜葛,这不假。但他不说,谁能知道呢?女人之所以本分,那是因为男人的迷惑还不够,只要到那个份上,女人可能不顾一切,女人就怕——”车华庭道。
“十个女的九个肯,就怕男人嘴不稳。”林凤艳道。
“车华庭,你接着说下去。女人就怕什么?”
“女人就怕男人嘴巴不严实,占了女人的便宜,还到处去炫耀——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五个人还不完全明白林凤艳的话。但听了下面的话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车仁贵不是这种人,他的嘴巴很严实,不错,他确实****,和不少女人有瓜葛,但他从不往外说,树要皮,人要脸,女人更加要脸面。”
林凤艳接着道:“车仁贵虽然风流,但他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还会体贴人——他最懂女人的心思,他把女人的脸面看的比自己的脸面还要重要,这就是很多人都知道他和不少女人有瓜葛,但却不知道那些女人谁姓名谁的原因。”
由此可见,车仁贵在对付女人上很有一套。
林凤艳的言下之意是:车仁贵非常讨女人喜欢。
林凤艳说的并非都是一些不着边际,不咸不淡的话,当顾所长提到车任贵死在157号砖墙夹缝中的时候——当林凤艳知道从157号抬出去的那具尸骸就是车仁贵的时候,她沉默良久,然后向同志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顾所长,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凤艳总算能严肃认真地面对赵子蒙的问题了。
“你请讲。”
“我说的不一定对,你们斟酌着看,如果我说错了,你们千万不要怪罪我啊!”
“你说吧!”赵子蒙道。
“有一回,车仁贵在我这里过夜,我帮他脱衣服的时候,无意中碰到口袋里面一样东西,拿在手上挺沉的,夜里面,我起来解手的时候,翻了一下他的口袋,沉甸甸的东西原来是一把金锁,金锁的正反两面都有字。一面是‘一生平安’,一面是‘吉祥如意’。只有小孩子才戴这种东西。我估计车仁贵已经有私生子了,那个金锁应该是送给私生子的。”
“会不会是车仁贵卖给自己的孙子的呢?”顾所长道。
“不会——绝对不会。”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车仁贵最小的孙子——包括外孙子,都读初中了,那种金锁是送给小小孩的。”
“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孩子是谁?”
“我不敢肯定。”
“说说看。”
“说来也巧,我的表妹孩子喜子过周岁的时候,我在喜子的脖子上看到了那把金锁,我表妹到二十八岁才嫁人,结婚四年,不曾生过孩子,听说访到了名医,用了秘方,后来就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
“这种金锁在首饰店应该能买到,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顾所长道。
“那不是从金器店买的金锁,那是一个老古董。”
老古董是不可能有两样的。
“车华庭,你见过这样的金锁吗?”赵子蒙转身望着车华庭道。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金锁。”
“你们可以去问问车仁贵的老婆,她应该知道金锁的事情。”
赵子蒙在笔记本上做了备忘以后,然后道:“你的表妹叫什么名字?”
“叫兰远菊。”
“她在什么地方工作?”
“在区文化馆当图书管理员。”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一九八五年——就是车仁贵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兰远菊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他是干什么的?”
“兰远菊的男人做过牢。”
“所犯何罪?”
“逼死人命。”
“逼死人命?”
“对,他男人叫陈天硕,专门放高利贷,他的高利贷利息高,只要粘上,想甩都甩不掉。人家一时拿不出钱来,他就找了一帮人逼债,结果逼死了人命——逼得人家老婆跳了湖。”
车仁贵勾引陈天硕的老婆,给并陈天硕戴绿帽子,还给陈天硕生了一个野种,这应该算是一种奇耻大辱。
但姓马的肯定不是陈天硕。
林凤艳接下来的话,把陈天硕和案子的距离拉近了:“陈天硕有一个妹妹,比他哥哥还邪乎。”
“此话怎么讲?”
“陈天硕的妹妹十四岁就辍学去了深圳,听说是做那种事情的?几年后又去了上海。”
“上海。”谈话的内容终于提到上海了——这算不算是一种联系呢?赵子蒙希望是。
从李大娘和赵师傅提供的情况来看,姓马的老婆如果不是一个阔太太的话,那她就一定是干那种营生的。
“陈天硕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见陈天娇。”
“多大年龄?”
“比她哥哥小三岁,陈天硕今年三十一岁,陈天娇今年是二十八岁。”
一九八六年,姓马的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姓马的老婆如果比姓马的小两三岁的话,五年以前,年龄在二十三四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