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三姝,白纤羽踏上回家的马车。
车外,下着细雨,浅草没过马蹄。
阿三阿四撑着油纸伞,半新半旧的竹芒鞋踩踏在泥泞的路上,在下雨天费力拉着不愿走路的白马。
白纤羽探出身子,道:“阿三,阿四,小白还不愿走路吗?”
“看你们拉车麻烦,不如就让我和鸳鸯撑伞走路吧!”
“说到这也都怪我,之前没下雨时和朋友在宿舍聊天聊太久了!”
“若是我和她们简单聊聊就出来找你们,也不至于会遇到这种麻烦事了。”
阿三阿四还没回答,鸳鸯小管家婆就先道:“小姐,这怎么能怨你呢!”
“那有奴才贪图省事方便影响小姐的道理,小姐这么说实在是太折煞他们了。”
“至于小姐想打伞走路,这可不行。白府距离学堂三公里远,寻常走路都要两刻钟。小姐若是用这种小油纸伞回家一定会淋雨的。白家寨的泥水路不好走,说不定有什么毒虫水蛭花蛇之类的藏在水里。就算没有,小姐你身子这么金贵,受寒了怎么办。”
鸳鸯撑着油纸伞跳下了车,道:“鸳鸯命贱,淋点雨没关系,小姐你是万万不能的!”
阿三阿四亦在推车的过程中抽出空隙,道:“就是,就是,鸳鸯姑娘说得对。小姐,你就在车上坐着吧!”
“不用担心的,我俩力气很大,拉车而已,轻轻松松!”
白纤羽看着好笑,摇了摇头,持伞敲了敲鸳鸯的小脑袋,生气道:“在你们几人眼中,你家小姐我就这么娇气吗?”
说到这,白纤羽粗鲁撸起袖子,接地气道:“漓水我又不是没下去摸鱼过。就算寒潭,我也是去游过泳的。区区雨水,都快被你们说成洪水猛兽了!”
“我就问你们,让不让我下去!”
三人仍是不许。
白纤羽脸一黑,对鸳鸯喝道:“鸳鸯,你莫要忘了三月初的诗会,我两可是偷偷淋雨跑去的。那时候你拉着我玩的多疯,现在说我身子骨弱,淋雨会受寒,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不会,不会!”
鸳鸯俏生生的跟在马车旁,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嬉笑道:“小姐,此一时彼一时哩。现在,你可是咱们白府的宝贝疙瘩,若是因为我们疏忽生病了,老爷怕是要扒了我们的皮!”
阿三道:“就是就是。小姐,你就放心吧,这遭瘟的马我赶赶就好了,你就耐心的再等一会吧。要是让老爷知道我们为了省力让你在雨天撑伞步行回家,鸳鸯姑娘最多被骂一顿,我们兄弟估计都要被扒一层皮啊。你就大发慈悲,安静的坐在马车上吧!”
“就是,就是!”
阿四道:“小姐,这马一看就是之前下雨时被我们绑在路边独自淋雨发脾气了。我对它性子清楚的很。安抚一下就好了,放心!小姐,你不是刚领蛊虫了吗?要不您先摆弄摆弄蛊虫,我们马上就好!”
鸳鸯亦道:“就是,小姐还是再等等吧!如果您实在嫌慢怕耽误事的话,奴婢这就淋雨跑回家叫钟叔他们安排轿子把您接回去,绝对不会耽误你事的。”
白纤羽好说歹说都没用,只好道:“唉,换以前,那用这么麻烦!”
无奈的揉了揉额头,白纤羽着实拿这几个家伙没办法。
自从开窍结束,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就突飞猛进的提升,都要被家里的这些婢女奴才当做小祖宗供着了。
除了在学堂和倚晴江山楼。
基本上在那里都有人跟着,即便去千寻瀑秘境,都是其他人帮忙撑船。
白纤羽和白妙才说过几次,但每次都被白妙才拒绝。
说什么乙等资质身份不同往日,小心无大错,在成就二转蛊师前,必须保护的严严实实,避免被有心人暗算早夭。
“好吧,你们赢了!”白纤羽坐回马车,不过车帘却没有放下,道:“我也不用另外抬轿子了,你们就拉吧!”
“要的,要的!”
见白纤羽同意,鸳鸯嘻嘻笑道:“紫鹃姐说了,做丫鬟的,一定要呵护好小姐。如果您撑伞回去,她估计就要揪我耳朵了。”
“哈哈!”阿三亦笑道:“对我们两个来说,钟叔也一样。”
听到三人语气中满满的求生欲,白纤羽无奈道:“我在马车上歇一歇,你们也不用太着急了。”
见白纤羽回到马车,鸳鸯和阿三阿四的表情都放松了少许。
其实他们也不想搞成这样的,奈何白纤羽现在在白府的重视程度太高了。
也幸好白纤羽体谅他们,想到这,他们拉马越发用力了。
“唉!”白纤羽摇了摇头,坐回座位。
若是寻常时候,白纤羽必要搜肠刮肚,找一首趁景的诗拾缀出来念叨念叨打发时间。但现在,白纤羽的心神已经放在手中的这块溪流蛊上了。
“小姐,这就是蛊虫吗?”
帘子没关,鸳鸯很容易就看到了溪流蛊。
“嗯!”
白纤羽点头,伸出手,将溪流蛊递给车外的鸳鸯细看。
鸳鸯忍不住用纤细的小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这只蛊虫,道:“看起来就像一块好看的白石头,完全想象不到它竟然是一只蛊。”
白纤羽收回蛊虫,细细打量着手上的这块普通石头,感受着属于水道蛊虫的独特气息,道:“它叫溪流蛊,等我炼化了,就能让你看看它的厉害了。”
“那小姐为什么现在不炼呢?”
白纤羽摇了摇头,道:“不是时候!马车也不是炼化蛊虫的好地点。”
白纤羽是想快点炼蛊。
不过对于第一个炼化蛊虫的头名奖励,白纤羽并不抱希望。
同班的白祈和白伤疏在入学前就已经炼化一只本命蛊了。
在学堂上课的这几天,他们已经炼化了第二只酒虫。
凭借酒虫提炼出来的苍绿真元,白纤羽不可能竞争的过他们。
白纤羽失去了竞争的理由,也就没有这么急了,打算做足准备稳妥将它炼化。
白纤羽手捧着溪流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鸳鸯说着话。
忽然,白纤羽秀眉微皱,小巧玲珑的玉鼻耸动了两下,道:“什么酒,好香啊!”
鸳鸯皱眉细闻,嘴角一丝水涎也渐渐泌出。作为白纤羽的贴身丫鬟,这小别致也是很懂酒的。
不过这一次,最先认出酒名的既不是白纤羽也不是鸳鸯,而是阿四。
阿四道:“小姐,这是咱们悦来坊的桂花酿,据说是这两天新开发出来的甜酒!最近这段时间你都不怎么管酒楼了,因此不知道此事。”
“竟是我们家的!”
白纤羽眼睛一亮,道:“好!鸳鸯,你先去拿一坛来!”
“是,小姐!”鸳鸯立马兴奋了。
她也犯酒瘾了,此刻得到白纤羽的御赐口令,立刻扔下油纸伞,风风火火的就向悦来坊跑去。
看着在雨中健步如飞的小鸳鸯,白纤羽眼中满满都是怨念。
“死鸳鸯,臭鸳鸯,你淋雨就可以,小姐我就不行,做人实在不能太鸳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