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良生第一次想给这个憨憨一下。
无奈,他只能在叶曦和别有深意的笑容之下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抬手俯身行礼,“平阳郡主。”
“听闻许公子离开长公主府后,本郡主一直有心寻找,不成想竟在这里遇到,这大概便是缘分吧?”
一身藕粉色衣裙,衬得陆幼菱人比花娇,美眸带笑,语调温软,别有一番韵味。
叶曦和听到陆幼菱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心里早已笑得满地打滚,表面却还只能强忍,着实辛苦。
许良生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着实不知道怎么接话。
“既然有缘遇到,不如许公子陪本郡主到府上一聚?我府上近来了扬州的厨子,许公子是扬州人,应该也很想念家乡的美食吧?”
陆幼菱笑盈盈地搭话,并不因为许良生的冷淡而有所介怀,她应当是早已习惯了。
“多谢郡主盛情,只是草民还有要事,恐怕不能答应。”
他也没解释有何要事,干巴巴的话语是怕对方听不出来话里的拒绝之意。
可陆幼菱就像是真的没听出来。
她脸上笑意不减分毫,迈着莲步往前走了几步,在许良生面前站定,随后缓缓抬手,白嫩的柔夷在青年衣领上整了整,语调娇软,“许公子衣领乱了。”
许良生:“……”
他浑身僵硬,下意识用余光瞥了一眼叶曦和身旁的禄玉,却发现那小子没心没肺,盯着他二人一脸吃瓜的表情和他身旁的叶曦和如出一辙。
许良生气不打一处来。
陆幼菱眼尖地瞧见了他的眼神,顺着看过去,看到了那个讨厌的道姑。
她心里不由泛起了些涟漪。什么情况?莫非许良生对这个道姑有意?
她主观上是不怎么愿意相信的,毕竟这个道姑长得这般平平无奇。
“许公子有事便去忙罢,改日本宫亲自去府上拜访。”
她淡淡说道,随后目光转向叶曦和,“道长,原来你和许公子也认识?不知道此前一直护着道长的那位公子去了何处?怎么没见他?”
她轻飘飘的话语里,有意给叶曦和戴一个勾三搭四的帽子。
叶曦和“啧”了一声,故意道:“是啊,郡主有所不知,贫道幼时和许郎乃是青梅竹马,一个寨子的,直到后来许郎被那大晋的长公主抢去,贫道心灰意冷,便也入了道观。
今日偶然遇着,方才正在商议幼时定下的婚约。本来贫道想着多年未见,婚约便不做数了,不想许郎竟是个深情的,硬要履行与幼时婚约,贫道正苦恼呢。”
她语气做作地说完,又忽然娇羞一笑,“至于南大哥……南大哥是个体贴人的,知贫道遇见了故人,便特意给我们说体己话的空间。”
许良生:“……”
禄玉:“……”
陆幼菱面色阴晴不定,将将维持着优雅得体的笑容,实际上藏在袖中的帕子几乎要绞烂了。
她怎么从没听说许公子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她强撑着笑,看向许良生,语气温温柔柔,“许公子,她说的是真的吗?”
许良生顿了片刻,便毫无负担地道:“草民如今已是白身,自然要给未婚妻一个交代。”
以他的性子,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然是真的不能再真。
陆幼菱恨恨地跺了跺脚,一股被羞辱的难堪涌上心头,转身就走。
这个女表子!等有机会了,看她不打烂她的嘴!
等陆幼菱走后,叶曦和才长呼出了一口气,瞥了眼许良生,“第二次帮你解围了,又欠我个人情。”
禄玉方才也看出来了那女子是对良生哥有意,只是良生哥分明很不待见那女子。
偶然听到叶曦和的话,“第二次?”他挑了挑眉。
许良生“嗯”了一下,像是默认了叶曦和的说法,只是对于禄玉的疑问并没有解释。
这小子方才的表现他还记着呢!
许良生心里忿忿地想。
“这位姑娘,里面爷请您过去。”
忽然,从碎玉楼里窜出来一个小厮,迈着碎步跑到叶曦和跟前,低着头说道。
叶曦和看了一眼碎玉楼的牌匾,又瞥了一眼假装看风景就是不看他的禄玉。
“知道了,带路吧。”她对小厮道。
鉴宝阁有三层,挨着它的碎玉楼足有七层。
叶曦和跟着小厮,一层层爬楼上去后,累得几乎想骂娘,她怀疑宣无袂是故意的!
那小厮显然是跑惯了,脸不红气不喘,“姑娘,就在最里面的雅间。”
天子一号房!
门缝被悄悄推开,一只水汪汪的眼睛刚好卡在缝隙里,扫着屋内的情况。
啧,好像没人?
虽说刚才在楼梯口骂了一顿娘,可要真正去面对宣无袂时,她又是有点心虚的。
嗐,不管了!
心一横,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她方才看了,整整一层楼,只有三个包间,足以想象每个包间占地面积有多少。
推开门之后入目是前厅,给人的感受除了宽敞还是宽敞。
上首的桌案上半摊开着一幅画,叶曦和眼尖地瞥见半掩未掩的画像上似乎是一个女子。
她走过去,指尖碰上画卷,正要展开来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叶曦和做贼心虚,吓得慌忙转身,画卷不小心被挥落在地。
在地板上顺着惯性展开了个彻底。
叶曦和:“……”
虽然余光隐约瞥见那画卷展开了,但她还是没敢明目张胆地去看那画卷上具体的东西。
“这个,我没想看,不小心碰掉的。”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男人轻嗤了一声,从内外厅的移门处迈步走了过来。
在叶曦和跟前停下。
叶曦和这才注意到他赤着上半身,只穿了裤子,身上湿漉漉的还淌着水珠,推测此前应该是在沐浴。
大正午的……他沐浴做甚?
叶曦和想着,白皙的耳尖突然诡异地红了。
而这时,在她身前停下的男人忽然俯身,叶曦和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之后,才发现他俯身并不为别的,而是去捡那幅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