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孟浪!”
这么多年来,在世人眼中,长公主放浪形骸、贪恋男色,连叶曦和自己都潜移默化地这么看自己,因此如果是今日之前,有人告诉她,她会对着一个男人骂出“孟浪”二字,她是绝对不信的。
她也不信自己素来练就的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有一日能在一个男人面前频频脸红。
宣无袂……当真是克她!
她推了推身前的男人,没推动,换来了他的挑眉和更加具有压迫性的逼近。
叶曦和眉眼微垂,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突然灵机一动,踩向他的左脚,然后快速弯身从他右臂弯的空隙里钻出去了。
提督大人疼得拧了拧眉,毕竟他对她是真的没防备,而小姑娘又是惯来心狠不知道疼人的。
叶曦和没继续抱着铺盖求宣无袂收留,她一转身,去了窄巷子宿着。
反正她是长公主,在太皇太后和她老娘从大法华寺回来之前,谁都管不了她。
自然不会干预她在哪儿过夜。
夜里。
叶曦和躺在从容六娘那里死皮赖脸蹭来的一间房里,双手枕在后脑勺下面,出神地盯着房梁。
窄巷子是烟花之地,一到晚上咿咿呀呀的声音不绝于耳,叫得人心里烦躁,辗转难眠。
叶曦和脑海中再次闪过了白日里宣无袂说“图你在床上叫的声音好听”时的画面。
她脸色一红,几乎要滴出血来,翻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羞的。
没一会儿又扒开了蒙头的被子,微微喘息。
闷的。
叶曦和觉得自己简直有病,被人用那样轻佻的语言戏谑,居然还忍不住回想一遍又一遍,想他说这句话时的每一个神态、视线扫过的角落……
锤死了,她就是个变态,还是喜欢被羞辱的那一挂。
叶曦和睁着眼睛,愈加睡不着。
她忍不住想自己白日里为什么要跑,还躲到这个旮旯地方来。
如果没有躲他,那她现在绝逼是搂着他精壮的腰身,枕着他的线条堪称一绝的手臂,腿搭在他的腿上,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一边揩油一边入睡。
越想越后悔。越想越亏。
而不是现在像个傻子一样,睁着眼默数隔壁的床摇到第几下了。
越数越烦躁,她干脆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光着脚下床,从床底下的垫子里掏出了她的小本本。
盘腿打坐……
修炼。
没一会儿,便进入了状态。
窗外,月亮看了个寂寞,很快隐藏到了云层之中。
夜色暗下去。
叶曦和一直盘腿打坐,直到东方之既白才堪堪睁开眼睛。
很好,她有感觉到她之前升了一个小段的精神力有被稳固的迹象。
一整夜未睡,却比睡了足夜还要精神,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她昨夜还仍旧酸痛的身子眼下已经基本恢复得差不多了。
有侍女敲门,给她送来了吃的喝的。
“殿下,这是六娘差奴婢给殿下送来的。”
“六娘说,这些东西一共二两银子,殿下不用着急给,先记在账上,等殿下走之前再一并给了。”
叶曦和:“……”堵在嗓子眼的感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呵呵,她不着急。
“告诉容小六,本宫记住了。”
侍女“喏”了一声,秉着呼吸,在退出去之前颤颤巍巍地补充道:“六娘还说,殿下的这间房费是十两银子一日……”
叶曦和一阵无语,但也算是意料之中,她挥了挥手,也不打算难为侍女,“知道了,退下罢。”
万般皆下品,惟有白嫖高。
叶曦和不想给钱。
但想到容小六的那摊子事,也就再次理解她了。
自我迪化的长公主殿下叹了一口气,用完早饭之后直接去了许良生处。
许良生还是整日待在他那处实验房里,听见大剌剌的推门声,他烦躁地紧了紧眉峰,抬眼望过去,便看到了叶曦和那张脸。
许良生有些诧异,毕竟这人有好些日子没来了。
他心里一喜,目光不动声色地往叶曦和身后瞟。
“你在看什么?”想着银子,心情很不美丽的叶曦和扬眉道。
直到叶曦和彻底走了进来,许良生才确定,她是一个人来的。
……
“没什么。”瞥过眼,不再看她,语气淡得很。
叶曦和没放在心上,毕竟许良生一直都这样。
“上次的面具被人发现了。”她开口道。
许良生皱眉,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我做的东西,怎么可能被人看出来?”
叶曦和撇了撇嘴,“可能那家伙不是人吧。”
她又道:“有没有更加隐蔽,不易被发现的?我出钱。”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给钱,以前都是白嫖的。
可是许良生不是容小六,他对钱这些东西无感,只是执着地揪着一个事情问。
“你说那人是谁?从来没有人能看出我的易容术,你把那人名字告诉我,我要去问一问,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怕我说了之后你就不敢去了。”叶曦和面无表情道。
“你说。”
“宣无袂。”
许良生:“……如果是提督大人,那就很合理。”
叶曦和连吐槽都懒得吐槽,伸了伸手,“再给我张面具。”
“没有。”许良生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叶曦和看了看他身后的透明柜子,里面各式各样的人皮面具几乎堆满了柜子。
“没有?所以,那是什么?”她指了指那面柜子。
许良生:“都是残次品。”
“没事,勉勉强强也能用。”她浑然不在意地说道。
许良生:“不行。”
这人明显是在跟她闹别扭。
叶曦和拧眉,正色瞥了他一眼,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划过,她挑眉笑了。
“这次出来的急,忘带禄玉那家伙了,不过估摸着他这么久没见到本宫的人,也该出来寻了。”
许良生依旧没看她,耳朵却是不动声色地暗暗竖起。
叶曦和这句话想告诉他的是,禄玉那家伙过会儿就会来。
但是落到许良生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那么喜欢殿下吗?”过了一会儿又立刻嗤笑道:“也就是年纪小,才会被殿下哄骗得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