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水乙、鹿妖瞬间都知道被买通的是谁,陆宝问:“是为你等修士买通他,还是摘星王?”
刘有余翻个白眼:“那妖将再蠢,也不会信我们修士,自然是摘星王家!”
陆宝也知道问了个蠢问题,不过无所谓,稍想一会,再问:“你等四家修士,可定有...平妖方略?”
“平妖方略?嗯,师叔说,既然我家行事在前,拔得头筹,就先助摘星王灭杀对面三家妖王,再吞掉狂牛王和云中王两个,最后剩下摘星王好收拾,那三派都已同意,行事便得以我们为主,待功成,三老爷论功行赏,紫云观当是头一份!”
“金丹不能入,摘星大王好歹也是妖王修为,为何会好收拾?”
“我们道门有秘药,虽只是凡物之流,食之却如登仙,久食必成瘾,若断掉供药,几日便要发狂疯魔,豺妖当宝献给摘星王,那鼠妖当宝常食,所以才对他言听计从,待灭其余五家妖王,只要断掉供给,杀之不难!”
那边三个妖王还在猜测这道门“秘药”为哪种奇物,陆宝已经瞬间明白,暗骂一声,难得刘有余万分配合,再将旧案提起:“十多年前,填水王家曾有个松鼠妖丁,便是那被买通的妖将传消息过来,让摘星王家抓的?”
刘有余呆了一会,仔细想想才开口问:“十多年前?当时我还未晋炼气士哩!只后来听廖师兄和曹师兄提起,那内应狼妖胆子实在是小,除了当值灵桃峰时,平时哪里敢传消息过来?是红叶门递消息过来,让去捉松鼠妖丁,装着为淬体法,其实那妖怪淬体法粗浅得紧,红叶门自内应处得了,先就已传摘星王家!”
黄鼠狼胆子很小?自家以前怎么怕他还怕得要死?听这修士说话,二三钱的死还真不能归罪那郎君!
不过,摘星王已自其它途径得了“万重淬体法”,而且内应奸细是妖丁的话,说不得得的还是真版!
这北海妖怪赔礼来的淬体法,穿山甲妖王曾令不许外传,食虎、追风两位妖王在场,自家竟然不小心问了出来,不知填水乙如何打算,赶紧转移话题:“那三派还有哪些事通传给你家?莫管如何,仔细说来!”
刘有余想着老老实实答:“老以前不过各家先养小妖,不得妖王亲近的,还抵不得大用,我升炼气士晚,早前没能领命参与,也不太清楚,只晓得些近的。因六家妖王又快大战,听风阁前几年想了一计,让各派在填水王三家内应传言,叫妖怪投奔摘星王家避战,只是没多少效,被我们三派笑话好久;红叶门前些日子也想了一计,要将填水王家得淬体法之事宣扬给他两个盟友知晓,离间三家关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见了鬼了!陆宝才想再设法转移开话题,填水乙已笑着对他两个盟弟道:“俺们识字少,老祖自北海妖怪家夺来一部淬体法,本想传给你两家,不想猜蒙的错漏甚多,小妖仿照着修习,左右不见多大效,才未再提,今日既再说起,一会便告知两位贤弟!”
“哥哥好说,各家都识得些字,哥哥早些拿出来,或许就凑齐弄明白了呢!”
“是是是,哥哥的错,一时忘了这遭!”
刘有余之前并未曾见过任何一个妖王,今早被擒时,豺妖将喊破追风王,还以为这山顶上妖怪都是追风王家的,此时故意说出淬体法来本是想讨好,听那边交谈,才知三位妖王竟全都在场,面前问话妖怪面色又已变得恶狠狠,填水王家还有真淬体法的事就没敢再宣扬。
追风王、食虎王鼻腔中都重重哼了声,表示不满,不过妖怪兄弟情谊大多如此,此时也不是追究的好时机,便没再继续追究。
敌手都得了,穿山甲妖王还不肯将真版传给两个盟友么?鹿妖望过去,妖王完全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妖王用猜蒙的错漏篇糊弄过去,就算敌对的摘星王已有,都还是打定主意不透露给两个盟弟,要选择自私到底,陆宝心底暗叹口气,再问道人:“当年摘星王家捉去的松鼠妖,你可知他下场?”
“听那死豺妖说,是一顿席面吃了,那松鼠皮甚好,豺妖讨来送了方师叔,被做成...做成褥垫垫座儿,师叔在观里随时用到,我才得知!”
这就是松鼠妖丁下场?
初开灵智时,猎人抓到它,笑言“倒长了一张好皮,可值得二三钱银两”,侥幸逃脱性命出来,艰难修成妖丁,最终却连真正死在谁手里都不知晓,一身毛皮被做成褥垫。
所有的艰辛,似乎只有那张皮价值更高了而已,筑基修士臀下的褥垫,总不至于才只值二三钱银两了罢?
辛苦修炼几十年,却躲不过本无关的一场算计波及,这世界有些无奈。
无论如何,问话还没有结束,为十多年前遇难的二三钱伤感一会后,陆宝接着之前被打断的问题:“四派在俺们妖怪界所行事,可还有未说的?”
三个妖王都在,不敢再提淬体法,也不敢多说死掉的松鼠妖,刘有余便想着其它慢慢道:“听风阁探得,狂牛妖王地界七十年前发现一条矿脉,富藏玄铁,通传到玄天派,求请几十年,前年已得大老爷应允,灭掉六家妖王后,狂牛妖王地界还是归他家;此番我们出门前,红叶门月通传填水王家有头瑞兽白鹿,要各家内应妖怪设法生擒,送他家去,不想鹤鸣观回消息说,那瑞兽通体雪白,毛色与他家妖兽相符,合该进他家才是,与红叶观不符,两家现在已吵起来,这次与豺妖将会面,便想让他探探有什么古怪......”
什……什么?
先前旁观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再轻松不起来!
我去,已有两家修士注意到自家了?
两家修士门派关注到自家身上,定然是种植茶园惹的祸,靖平山内有那两家探子,不知如何传了消息出去,那两派便都要争捉去种茶,紫云观与听风阁尚被蒙在鼓里,但也已晓得有蹊跷!
老鹿俺好冤枉的说,先前哪里晓得山场里有那么多奸细?
暗咬着牙,瑞兽白鹿再问一会,确定修士们最近已没有其它动态,才又再转开:“那边两个修士,叫什么名字?”
刘有余眼神随之瞟过去,看着两名同门:“师叔叫方合,筑基修士,诛妖剑、黄石砚两件法器威力甚大;师兄叫廖大明,同我一样是炼气修士,不过原本武夫出身,法器只脚上穿的登云履值得称道!”
“你是养气士出身罢?”
“是,七岁起养气,三十六岁方成炼气士,惭愧!”
嘴上说着惭愧,刘有余其实是想自夸下,陆宝听出来了,暗道:“用三十年才成炼气士,确实也该惭愧,俺老鹿十五年就成妖丁!不过若从兽化妖的时间计上,到这世界倒也二十八年!”
这样想着,陆宝道:“你修炼的法决,可有带身上?”
刘有余睁大眼,又急将头摇成拨浪鼓:“修家之法大多口传,为门派重中之重,轻易不落在纸上!我百宝囊里只一本道经,诵念悟道的,并非法决!”
“取来与俺!”
刘有余就将道经取出来,陆宝看了一眼,名为《大道经》,修士几件法器轮不到自家手里来,这道经应不招妖王惦记,倒是能讨要到手的。
拿了《大道经》,陆宝再问:“你百宝囊里可有笔墨?”
刘有余又取出笔墨,看问话这妖怪嘴里吐个竹碗出来,端去请别的妖怪使法术招些水,磨好墨,又取一块兽皮铺在地上,将沾饱墨的笔递回来:“你用的心法、法术,写出来俺们看看!”
刘有余接过笔,有些发怔,暗忖道:“和豺妖将打交道这般久,我还不知么?妖怪能识得几个字?便写假的给他,他也识不得才是,要我写来作甚!”
这么想着,那妖怪又开口:“且读且写,俺们这么多妖怪在此,事后一个一句,总能再凑出来!”
既然妖怪坚持,左右已泄了师门底的,不差再多卖一样,刘有余就嘴里念着,在兽皮上书写起来。
那妖怪忙着给他磨墨,殷勤得紧,刘有余有心试探,故意在不打紧处写错一个字,与念的不相符,字刚写完,那妖怪笑嘻嘻就指着那字问:“这字好熟,俺好似与哪个小妖学过?”
刘有余吃了一惊,方知这妖怪与豺妖将完全不同,哪里还敢再耍花样?老老实实将心法写完,又写了几门威力大的道门法术口诀,其中就有一门土石系的“陨雨”,那边大角忙往心头记,可惜口诀向来绕口,听一遍哪里就能记住,直急得他额头冒汗,想冲上去叫那修士再读两遍。
那边穿山甲妖王看鹿妖讨要修炼心法、法术口诀,都写在兽皮上,其实晓得鹿妖是个识字的,说破圆不回先前淬体法的谎,便让大角多急一会。
刘有余书写完毕,陆宝接过兽皮,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嘴里笑道:“果然,俺识得上面二十来字哩!”
说着话,将兽皮捧去献给三位妖王,回过来再问刘有余:“你可会装晕?”
这妖怪行事委实难猜,处处古怪,万不能以常理度他,刘有余一时不知要如何作答。
陆宝再道:“俺要问你师兄话了咧,你在旁装晕,若他说假,一会也好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