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于秀凤正在回酒店的途中。
她刚跟蒋远山等市政高层一块参加了即将开始建设的大华商场那块地，初步来看，她来荣城的所有事都很顺利。如果没有丈夫找这些无妄的麻烦，她这两天就准备回天海。
车子江海铭在开，偷听着她跟刘晨阳电话里沟通的内容，五味陈杂。
事到如今，她还是没准备跟其翻脸，沟通间处处留有余地。
他就想不通，凭于秀凤的地位。就算是陈建章活着，都没必要忌惮一个老东西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孙，何况人已经死了。
那是什么原因？
记起第一次饭局期间，妻子对刘晨阳那种热情亲切的态度，简直吃了苍蝇一样。
无法言说的憋屈，江海铭没表现出丝毫。反而笑着抓住了她的手：“秀姐，这件事交给我办就行了，你不用费心太多。我跟你提这件事，主要是怕你怪我，并不是怕了对方……”
“你打算怎么做？”
“车祸过去那么久，加上没涉及人员伤亡，注定是一场笑话，不必理会。当务之急，是针对大通的那些负面新闻。”
“刘晨阳呈现出来的证据无非是一些走投无路的赌鬼空口白牙，这些人没有丝毫道德底线，谁给钱谁就是再生父母。他们的资料都在恒通，我可以找到他们，从正面反控刘晨阳恶意造谣，诽谤！”
“那些凑热闹的网友更不足虑，曝光出来什么，就会信什么。钱的作用最重要，我想要看看刘晨阳有多少钱，来打这场舆论！何况舆论一旦占据上风，对恒通非但不会是负面影响，反是一场成功的营销。”
于秀凤笑的奇怪：“阿铭，你一直处心积虑针对刘晨阳，是为什么？”
“不为别的，我只想让所有人看到，他就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废物。秀姐，你可能认为我是因为他老婆的原因，不是这样的……”
“过去的已经过去，对于男人来说，金钱和权利才是永恒，这也是你教给我的。比起他是徐璐的丈夫，我更介意你对他的态度。”
“他应该是给你看了些乱七八糟的证据，全是真的又如何。难道我几顿打是白挨，不能报复回去。厌恶一个人，非要忍着？”
江海铭激动解释着，攥紧了她的手：“秀姐，你给我个机会。等过去这件事我一定用以后所有的时间，好好照顾你，照顾诺诺！”
于秀凤眼神稍有晃动，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
送她回到酒店，车里剩下他一人之时，呆坐思考了很久。江海铭才将车子掉头，去往恒通的临时办事处。
对他而言，只要于秀凤允许他做什么，他就能放开手脚，为所欲为。
结婚以来，他惹出这么多事，全都是她运作于无形。
何况这件事不需要她，江海铭都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将舆论反转。
……
徐家，晚饭时间。
桌面上菜样丰盛，却几乎没人动筷。
徐璐今儿本来要加班，因为听说父亲公司财务被冻结的事，赶了回来。
诉前财产保全，合规合法。
但对于公司主体来说，所需要面临的一系列问题，足以引起连锁反应。
三个多亿的债务，就算现在卖掉南花园项目，都已经没有权限操作。换言之，除了还钱，别无它法。
何况据徐璐所了解到的，父亲的债务远不止这些。
可以预料到，这几天内，还会有其它的银行债务爆发出来。
她并不愿意多想，却恐慌的无法不去多想。
这一切，是不是丈夫捅出来的新闻所致？不然这个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流程，哪会突然到来，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大通。
她原本还没想那么严重，可得知父母亲早把能弄到钱的方法提前用过一遍之后，无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广耀满脸沧桑，却还是笑着招呼大家吃饭。拿出瓶昨晚没喝完的酒，他主动给女婿倒了点：“晨阳，你不用多想，这是公司早晚都要面临的问题。想做什么放手做，爸支持你……”
“小人作祟，一次，两次。钱可以没有，脊梁不能弯！没什么事会永远过不去，就像当初面临坐牢，天都塌下来一半，一样熬了过来！”
“这次，我相信也没问题。想通了，该服老的时候就得服老，等凑到钱补上。我就卖掉南花园这个项目，把所有债务全部清空，不再从事任何关系到开发的业务！”
刘晨阳沉默端了下酒杯，一饮而尽。
岳父说的轻巧，不谈这笔巨额欠款如何补上，南花园项目又耗费了多少心血。几乎算是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最后豪赌，如今能不能“贱卖”都未可知。
陪他喝了点，刘晨阳受不了这种吃饭氛围，先回了卧室。
已经没办法考虑这些事端因谁而来，从何而来。横亘在面前的是问题，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愣了半天，拿手机拨了个号码，简单聊了几句。艰难开口：“我岳父的事，你能不能借他点钱。解除保全后，应该会很快还给你……”
另一边的陈悦温声打断：“阳阳，我要是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怎么办？”
“不知道。”
“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钱解决的，只是当涉及到钱，才会看出许多寻常发现不了的问题。”
“你不用讲这些，他这件事跟我有一定的原因，心里过不去……你要没钱就算了，我再想其它办法。”
陈悦失笑：“要钱还有你这么理直气壮的，急什么。这是三个多亿，又不是几百块，妈不得考虑一下啊！你给我点时间想想，想清楚是我儿子到底是犯傻还是怎样……”
“财产保全没你想那么严重，尤其还是诉前。”
刘晨阳从小就跟她聊不一块，无奈道：“我是问你借钱，是借钱。你有，方便，想借，就借给我。没有，或者有其它困难就不借，少借。你是我妈，咱们俩聊天能不能别扯这么复杂。有难处就直说，我不可能勉强自己亲妈去帮别人……”
“那我没钱！”
“没钱就没钱呗。你在那边注意点身体跟安全，这阵子估计会忙的不可开交，没办法去燕京看你。”
“身体我会注意，还没抱孙子呢。我昨天做梦，梦到你有孩子了，我跟你岳父母抢抚养权……”
刘晨阳苦笑：“那我将来要生就生俩，你们一人一个。否则，孩子还真没法要了。这边璐璐父母早就盼着要孙辈，肯定不会让你带走。你现在又这么说，将来怎么办？”
“我不管这些，你愿意几头受气是你的事。反正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你跟璐璐就得跟我一块住。跟璐璐商量商量，她要是能说通她父母，别说三个亿，多十倍妈也想办法！”
刘晨阳敲了敲额头：“这阵子够烦了，先不要再添乱成不。我发现你有点落井下石的倾向，我岳父都快破产了，还火上浇油……”
“他破产是他能力不够，怨不了谁。他拐走我儿子，我就有理由浇这桶油。再说妈没有不通情达理，人之常情的要求而已。哪个当奶奶的，能眼睁睁看着孙子孙女随别人姓，儿子跟别人住。”
“阳阳，你是我儿子，能不能替妈想想。妈这些年不成家，为了什么！老了老了，你还让我孤苦伶仃？还有，就你这蛮不在乎的性格，得多吃点亏，没坏处。考虑清楚，再找我。考虑不清楚，英达股份也别想了，将来留给你儿子都不会给你！”
“老公！”
听到脚步跟招呼，刘晨阳暂时结束了跟母亲的通话。
进来的是徐璐，她边换鞋边好奇：“跟谁打电话呢。”
“我妈，看能不能找她借点钱。”
徐璐眼眶一热：“你不要动不动找她了。”
“我也不知道该找谁，这事变相算是我引起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徐璐抱住他，沉默半天，下巴微扬：“要不，你按照于秀凤的意思删掉视频算了。这才刚开始，已经发生这么多事……她不是说，只要你删视频，就一切都能商量。”
刘晨阳摇头：“我做不到碰到点困难，就退缩。我也不喜欢看你这么媚俗，媚权的样子。璐璐，你爸说的不错，应该主动面对。”
“他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可是我能不担心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