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宜跟着何然一路进了毅莜娱乐,一路上,何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她的眼前不断浮现方才自己看到的伤疤。
那密密麻麻的烟头烫伤,很显然并不是新伤,而且那样斑驳的伤口,定然是过去旧伤未好新伤又出现的叠加才会如此。
啪嗒。
办公室门被关上,何然伸手将百叶窗关上,而后转身,神情严肃:“他什么时候开始打你的?因为什么?偶尔动手?喝酒?还是经常性的?”
被问话的女人似是有些为难,而后还是咬牙将衬衫脱下,露出身上的诸多伤疤。
从肩膀往下开始,只要是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到的地方,都有或深或浅的伤口,只一眼,何然便忍不住想爆粗口。
“他第一次动手,是当年郑导邀我出演电影时,那时候孩子一直生病,我以为他是因为太过担心孩子,再听到我要出去工作,才……”
身着一件内衣的女人一面说着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但是后来,他打我的频率就一点点增加,甚至一直贬低、诋毁、侮辱我,我想过离开他的,
但是他说,如果我敢提离婚,如果我敢走,他就拿孩子撒气……”
“畜生!”何姐气得浑身发抖。
“孩子还小,我害怕如果我走了,他真的拿孩子撒气,我想过离婚,但是我没有收入,孩子的抚养权我根本争取不到。”唐宜一面说着一面重新穿上衣服,
“我就想着等一等,等孩子大了,我就出去找工作,等我有工作了,等我能再演戏了,我就带着孩子一起走,可是……
当时我产后抑郁,他一直在蛊惑我,贬低我,让我觉得自己不堪且一事无成——当然,我确实一事无成,
久而久之,我便也没了信心,觉得我真的就是这样一个无用的人。”
“你是猪脑子吗?他说什么你就信了?只有无用的男人,才会通过贬低女人,将女人绑在家里。”何然气愤道。
“这十年,我一直浑浑噩噩,……就原本我也不想争了,想着就这样吧,可能哪一天被他打死了我就解脱了,但——”
唐宜的声音一顿,“但是郁郁……就是我儿子,何姐,你不知道他有多懂事,他非常努力地在保护我,我便想着,为了孩子,我也得努力一次,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我没有荒废掉演技,每天都在默默地学习,但我知道自己年纪已经大了,当年也不火,
想再派戏也十分难,所以想来想去,唯有舔着脸来问问何姐,问问您,是否还愿意签我?或者是否有角色让我去拍,哪怕是随便一个龙套也行!”
……
何然狠狠闭了闭眼,她想说:你当我这里是收废品的吗?
但是想到这傻女人这些年的遭遇,还是咽了下去,半晌道:“如果你需要法律援助,我可以无常给你介绍我的律师朋友,至于你说的工作,我可以帮你留意下是否有需要人的剧组,但签约……
不好意思,十年前的你或许还有价值,但是现在——你除了前两天的那一点话题度,有什么值得公司签你?
除非我跟董事会的人有一腿,不然没戏,你也知道,公司不是慈善机构。”
听到这个回答的唐宜亦是沉默了,而后缓缓朝何姐鞠了一躬道:“我知道了,谢谢何姐,打扰了。”
话毕,唐宜便准备转身离开,心里更是开始思索起下一步要如何做。
“等下。”何然再次出声,而后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唐宜,“角色我替你留意,但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婚姻问题,
这位律师是我朋友,你去找她咨询,费用我会先给你垫着,不管如何,你先把婚离了,再想办法把孩子的抚养权争取过来,否则……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孩子更遭殃。”
“好,谢谢何姐。”唐宜双手接过名片,满是感谢,心中更是在感慨:这位经纪人,对原主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离开毅莜娱乐后,唐宜便打车回去,半小时后便到了家楼下。
看了看二楼的阳台,唐宜还是决定从大门回去,那男人总不会这么闲,一直盯着监控吧?
而直到回到别墅内,关上主卧门后,她方才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喂,您好,是梅律师吗?”
“是的,唐宜小姐是么?”
“没错,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唐宜态度十分良好。
“哪里,何然已经替你付了咨询费以及后续如果要打官司的所有费用,所以之后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说完,对方继续道,
“是这样,我个人行程这几日已经满了,原本是要排到下周才有空档,但是考虑到您的情况特殊,你看……
大后天,也就是周六晚上六点,我们在您家附近找个安静的空间聊一下,可以吗?”
“好的,需要我带什么过去吗?”
“可以的话,请带上能够证明您先生家暴你的证据,物证或者聊天信息都行,当然,如果有他曾经想要对孩子动手的证据也可以。”
“好的,我整理一下。”
……
等挂完电话,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唐宜发消息表达了对梁书航和孩子的想念以及询问了对方什么回来以及需不需要去接机的问题后,就去厨房煮了碗泡面。
直到吃面时,才收到了梁书航不耐烦的“周天下午的航班”以及“别给我丢脸,到时候不用来接机”的回复。
花了十分钟吃完面,唐宜便开始根据已知的剧情寻找蛛丝马迹,既然找工作黄了一半,那就先离婚吧。
先前是没钱打官司,现在既然有人资助,赶紧先带着孩子远离这个的家暴男,然后再跟他好好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