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亲?什么狗……”
听了门房的回复,许员外一瞬间就生了怒气,差点说出了不好听的话,顾及许玥和元娘才硬生生忍了下来。
可其余人又如何不气。
许吴两家,若说姻亲是不假,可关系却疏淡至极,除了元娘那一次趾高气昂的来请两姐弟之外,再没有一点交集。
当初,吴家是外地来的县丞,许家只是一介乡下地主,两家地位差距不小。
不知为何,嫁了嫡次女给许大爷,才成婚不久,吴家岳父就调任了。
此后音讯渐无。
不仅什么三节两寿的走礼都没有。
连女儿死了,娘家也没派一个人来看的,这算什么姻亲?
如今冒了出来,冲的是谁众人心中都有数,于是纷纷看向了他们家的麒麟子——到底怎么办,还是要看她的态度。
许玥面色微寒,站起身长袖轻振,语气冷淡的道:
“不过趋炎附势之徒,蒙上了一层舅家的皮而已,两家本就多年不相交集,为利而来,我耻与相见。”
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
“那……要不要让人进来。”
许大爷十分纠结的开口,主要是考虑到把人晾在外面,招人口舌。
“进来什么进来,就说……家里人太多了,实在是住不下,让亲家舅子去外头寻一间房舍住下就是。”
“我们出钱!”许员外气冲冲的开口,脑子一转,又是一个歪主意。
说到做到,他从怀里掏出钱袋,拿出大约三两重的银子来,哼了一声:
“不少了,县里最好的客栈一晚上也才四钱银子呢。”
门房拿了银子下去。
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嗓音响起:
“娘亲、舅舅,是不是你们的舅舅是大坏蛋,所以你们就会不喜欢他?”
大家转头一看,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眼睛忽闪忽闪,手上半抱着橘黄色的猫咪,一起充满求知欲的看着大家。
完了,一时情急。
忘了把不该听的小孩子带下去了。
这时只见,许玥走向自家外甥女,低头望向她,语带笑意却并不敷衍。
略带认真的道:
“是哦,他对我和你娘亲不好,所以我们也不喜欢他,所以舅舅一定会好好对欢欢的,以后欢欢可不要不见舅舅。”
“我绝对不会。”
小女孩大声的回答,神态活泼。
“一言为定。”不止如此,许玥还和五岁的外甥女拉钩。
元娘见了,眼中俱是欢欣之意。
…………
与此同时。
吴恪望着门房递过来的一块银子,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白,气的嘴唇直哆嗦,一挥袖子把银子打翻在地。
撑不住破口大骂:
“有辱斯文,不孝……”
“三叔!”
马车上忽然传出少年的声音,打断了后面的污言秽语,不让他没了回旋的余地。
吴恪牙齿咬的咯吱响,狼狈的上了马车。
后面门房则故作焦急的追了两步,不疾不徐的大喊:
“亲家老爷,你的银子不要了吗,哎呦喂,可不要说我们许家没招待好,怎么就走了呢……记得来赴宴啊。”
后面几个字比蚊子飞过的声音还小。
门房见马车走没了影子,才翻了个白眼,施施然拣起了银块。
手一捏银块,掂了掂重量塞进自己荷包里,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收获不小,三两银子。
闺女出嫁可以打一支银钗充嫁妆了。
此时马车上。
吴家少年很无奈的劝自己的三叔:
“……形势比人强,许家如今出了个状元,家中派您和我来,不就是为了修好吗?”
“我年纪小,还不是要指望三叔您去转圜,家里每况愈下,三叔就当是为了家里吧。”
这样苦劝,吴恪才回过脸色来,冷哼一声:
“还用你这个小儿提醒,若不是顾着家里,我早甩袖走了,许家小视,以为在其中动手脚就能阻断血缘之亲不成。”
“是啊,打断骨头连着筋……”
吴家少年面上附和,心中不屑。
这个三叔科举不成,还放不下身段,眼高手低,一事无成就罢了,却自以为怀才不遇,时常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训人。
若不是因为他是许状元嫡亲的舅舅,家里才不会让他来。
不过,许家对他们的态度如此不佳,自己要想拜在许状元门下为弟子,恐怕要多费心思……
…………
许玥中了状元,不仅仅是她一家的荣耀,更是一族,甚至一地的荣耀。
流水宴是一定要办的,而且要办的越大越好,请的人越多越好:
——来自许员外。
为了办宴,家中早采买了不少东西备下,这几日下人忙着去县上采购放不住的新鲜食材。
稀奇的是,拿了银子出去,往往银子没花一个角,东西却成筐成捆的抗回来,说是县中人死命不要银子,说状元家要吃他们的东西是沾了福气。
买了食材回来,就开始洗切准备,许家上下都忙了起来。
不少族人都来帮忙。
饶是如此,也忙不到许玥身上,她无事一身轻,难得有了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也不想去无谓的交际。
到了这个地步,丹阳县也没有她需要委屈自己,去交际的人物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
外甥女欢欢不肯回去,就在许家住了下来,每天被许玥抓住,练字读书一个时辰,其余时间随她撒欢。
招猫逗狗不在话下,直到许玥抓到她给白马编辫子,才被呵止。
时间如流水般淌过。
一晃就到了正式举办宴会的日子。
丹阳县民们携老扶幼,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喜气洋洋的往许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