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知道吗?我……不能跟你们回去!”
小蓝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舍。
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茉心。
“什么?”茉心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会?不对!你怎么知道?是师父告诉你的?”
小蓝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呀?”
“我是神鸟,在那个时空,是不合理的存在。”
小蓝跺了两步,往茉心站的方向靠了靠,“你知道为什么沧澜大陆会如此这般吗?
还有你,你一直游走在被陷害、被替代、神识被夺被灭的边缘,十世轮回,都不得安宁。
除了穿越时空的左玄引发的这一切。还有茉族在这片大陆的不合理存在。”
茉心眉头瞬间紧锁,想起之前她和陆铭提过的事,君陌言怀疑这片大陆会消失……
“可是,你之前,不是在那个时空待得好好的?”
小蓝想起之前在23世纪苏醒,他不会告诉茉心,那是他散尽灵力与神力换来的,只是为了去找回她。
可是他等了她一世,最后被人类当成宠物鸟圈养,活活抑郁而死。
她的神识未归,他也无法恢复。
原本那一世结束了,他死了,神识尽散。这天地间便再也没有他了,可是,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有些意识……
之后才知道是陆铭重生了,因为他又回到炼狱里受尽酷刑换来的重生一世,他,还有茉心,也都回来了。
所以他对陆铭是又爱又恨!
恨他前世的杀戮,造成茉心的神魂消散,他与茉心九世都未能相见。
爱他的坚持与执着,受尽酷刑,换来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是专程过去找你的,就像你们如今回到这里的使命一样,使命完成了,你们就会回去。
我将你带回来,我在那个时空的使命就完成了,我就回到了这里。”
“你,会一直待在这里?永远?”
小蓝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难道她知道什么?
“是,我会一直待在这里。你回去,就再也不是神君了。”
“茉心,今日前来,除了送茉浣与茉溪来,还有……”
小蓝踱步上前,伸出他雪白的大翅膀微微揽过她瘦小的身躯:
“茉心,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道别?什么道别?!”
茉心突然有些慌张,心口闪过一丝疼痛,抓着他的翅膀,紧张的问道。
没等小蓝回答,茉心的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
小蓝抬起翅膀,轻轻抚着她的脸,擦拭着她不停掉落的眼泪:
“你回去了,不再是神君,也不会再有神力了,我和你之间的联系,就会消失。
如果我跟你回去,我就会变成一只普通的鸟,只有十几年寿命。
没有神识,也不会说话,更不会共情,我就感受不到你了。
最重要的是,我回不去,我无法穿过时空裂缝了。”
“茉心,别哭了,我陪了你两世,已经足够了……
以后,有陆铭、君陌言,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宝宝陪着你。
你不会孤单的,再也不会了。”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是师父跟你说的这些吗?”
“嗯!”
“那你不会有事吗?”
“当然不会!我是神鸟,背靠的可是神尊,怎么会有事?”
“茉心……”小蓝伸出两只翅膀,将茉心揽进怀里。
两世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能力将她拥进怀里,只可惜,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没有我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以后没有神力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性,时而吃点东西,时而不吃的。
你要好好吃饭,身体才会好,知道吗?”
“以后,如果陆铭欺负你了,去找君陌言,他会护着你的。”
“小蓝,太突然了,我不相信!你能找到师父的,对不对?我想见师父!”
“该见到的时候,自然会见到的。”
“其实你已经发觉了,对吗?我身上,你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你召唤不了我,不是因为神尊的结界,而是因为我身上,你的气息在流失。
太远了,我就感知不到你了。”
茉心扑在小蓝怀里大哭了起来,她知道了,她刚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她觉得是因为师父的结界,不是小蓝身上,她的气息越来越弱。
“怎么会这样?你是我养大的鸟,也是用我的血养成的神鸟,怎么会离开我?”
“茉心……”
小蓝抬起一只翅膀,抚着她的长发。
夜里起了风,她的发丝被吹得有些凌乱。
“茉心,相聚、离开,皆有始终。
以后你也是一个普通人,有寿终别离之时。
我们的缘分,快要到终点了……”
小蓝望着泛着莹白月光的夜空,东边,那明明灭灭的地方,也快走到终点了。
“今日之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嗯!”
“那茉浣和茉溪……”
“她们会跟着你,会一直照顾你。”
“她们都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
“因为她们是人,和你一样,她们过去就会失去神力,成为普通人。
而我,我是一只神鸟,如果我失去神力,也就失去了意识,我也就不再是我,不再是你的小蓝,你愿意看到那样的我吗?”
小蓝羽毛成丝,抬着翅膀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
“不哭了,不哭了,你还怀着宝宝,你哭了,他也会伤心的。
茉心,人生有得必有失,我……把君陌言带到你身边,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你以后要好好的,要开心,要幸福!”
茉心搂着小蓝的脖子,此时她才发现……
“小蓝,你长大了,是不是?你现在是少年,还是成年?”
“跟你一样!”小蓝知道,她是发现了他的身高,已经与她差不多高了,是一只巨型鸟了。
“小蓝,你的灵魂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少年呀?”
“算是吧!”
“你以后会念着我吗?”
“当然!”
茉心退开一点点,“你能摸摸我的宝宝吗?”
小蓝抬起翅膀,轻轻的抚上她已微微隆起的小腹。
刚一碰到,肚子里的宝宝就动了一下,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小蓝一时觉得新奇,又将翅膀伸了过去。
茉心低头看着小蓝与宝宝的互动,心里默念着:“宝宝,你要记得他,他也是你的亲人!希望有一天,再相见时,你能认出他。”
“这小宝宝果然是灵儿!他好像有意识。”
“小蓝,记得你也抱过他。”
说着,茉心再次扑进他怀里。
小蓝伸出翅膀将她整个人包裹在自己的羽翼里,多希望能一直这样,做她的保护伞。
“我回去了……”
说着,茉心有些不舍的慢慢退出他的怀抱。
没想到有一天,那只小小的鸟,也能成长成这样高大的样子,能伸出羽翼将她保护起来。
“好!”小蓝压下心中翻涌的不舍与眷恋,轻轻的松开翅膀。
“茉心,陆铭与西蒙一战,有一劫难,我会去帮他们的,你放心!
在陆铭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要去,安心待在皇宫里的养着。”
因为这里除了陆铭布下的兵阵,还有他布下的灵阵,会保护她。
“我知道了!”茉心有些低落的说着。
小蓝上前,再次羽毛成丝,抬起翅膀替她擦干眼泪,又替她整理好发丝,拢了拢她披在外面的薄外套:“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小蓝!”茉心突然转身,再次抱紧小蓝,只一下,便松开了。
快速转身,几步之后,便没了踪影,也就没有将眼泪流在这里。
许久之后,观星楼上,那道白色的身影还站在那里,望着中宫的方向:“永别了,姐姐……”
翅膀一张,腾空而起,转瞬间便消失在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