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致知微笑一拱手:“多谢前辈赐座。”说完,一步跨出,身形一阵模糊,一脚定灵枢,脚落之时,如擎天之柱,顿时镇住借山川灵枢而来玉凳,轻轻往下一坐,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如泰山从空而落,坐在玉凳之上,却似飘叶落地,没有一丝声响,而山川好像刹那间一静。
柳致知这一坐,却是自己多个方面对大道对自然探索的体现,玉凳借此洞天之灵枢,刹那间状态已是不可捉摸,如同微观粒子,位置和速度不可能同时确定,守明轻轻一挥,虽然他不一定了解量子力学,施展出咫尺天涯之术,不觉中已契合柳致知所了解的量子理论,幸亏是现在的柳致知,如果换作几月之前柳致知,也许根本坐不下去。
“江山代有才人出,道友果然有资格过问本门之事。”守明这句话虽是含笑而说,仅是承认柳致知的实力,却不是从道义上认同,也就是说,柳致知那次所做之事,净明派不是心服口服。
柳致知听出对方话中意思:“前辈夸奖了,一个女子世世心碎,晚辈仅是一个俗人,不知是净明派的安排,卷入其中,想抽身,已是不能。”
柳致知话也含蓄,自己仅是世间之人,不像净明派高人脱俗忘情,有些事情于心不忍,如果净明派做得很好,就不会有如此悲剧,再说,自己卷入其中,不能半途而废。
“不知者不罪,道友既然来此,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我净明派有数株茶树,可供一品,特别是此处崖边有一株,现采现制,请道友尝个鲜。”守明说完,手一招,在净尘亭上方崖壁之上。一株老茶上数枚嫩叶飘然而下,悬浮于两人面前,两人间的空气陡然干燥变热,不到两分钟,茶叶已是脱水。空气中传出诱人的茶香。守明以心念起无形之火,转眼间将茶叶烘焙好,体现了对术法入微的控制。
“好茶!此茶唯在如此仙境中才能出现,致知何德。能品此妙茗。”柳致知嗅了一口茶香,赞到。
“柳道友过誉,老道的山野之茶,不值得道友如此赞誉。”守明说完,手又一招。从不远处山溪中跃出一大团清亮的溪水,形成一个水球,没有一丝杂质,水球飘到面前,手轻轻一点,转眼间一个无底冰壶出现,外围水凝成冰,形成茶壶,中间水自然盛在壶中。并没有凝结,而冰壶却无底,壶底出现一个小小火团,开始煮水。
“好一个‘冰壶无底笑烹茶’,致知叹服!”柳致知又一次赞到。守明好像变戏法一样,体现出他高超的御物之能,对法术入微控制,今天柳致知来拜访。虽不能真的教训柳致知,但展现出绝妙手段。让柳致知知道,净明派不是怕柳致知,而是修行人与人为善,实际上算是一种示威,在外面可以出手教训柳致知,但人家上门,如果那么做,就显得净明派太没有度量,但手段要展示,让柳致知自己服错。
柳致知也是心惊守明入微的控制能力,但并不害怕,他格物之道天生对微观控制能力很强,柳致知以前虽未如此做过,自信也能做得来,如果对方不是无底壶,而是有底冰壶,隔着冰将水烧开,那就可怕了,那已是达到阴阳相生的地步,对方却没有那样做,柳致知反而放下心来。
不到两分钟,冰壶中水开了,冰壶却没有丝毫融化,热气从壶嘴喷出,柳致知暗自点头,冰火自然分离,守明的意志到这个程度,对一般修行者来说,已是可畏可怖。
水一开,又从溪水跃出两团清亮的溪水,落到柳致知和守明面前,守明面前的水团蠕动着化为一只冰杯,而柳致知面前溪水依然原样,守明含笑看着柳致知,柳致知知道他的意思,转眼间,面前水团化为就冰杯。
几片茶叶分别飘入两人杯中,那把冰壶自然飘了过来,从壶嘴中倒出一线清亮开水,落入冰杯之中,开始冲泡茶叶,这完全是在考验柳致知入微的控制,稍不留意,杯子就会融化,如果加大意志,保护杯子,那杯子需寒意维护,稍不留神,又会将开水带冷,影响冲泡结果。
柳致知也微笑看着对方,他杯中水温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冰杯,同样,冰杯也未将一点凉意带入茶中。守明自己倒了一杯,两人静静看着杯子中茶水,好像玻璃杯一样,茶汤碧绿,缕缕白气上冒,柳致知嗅了一口茶香,赞到:“闻过此茶,世间诸茶,将不能再闻。”
说完,端起了杯子,轻轻啜了一口茶,眼睛立刻发亮:“好茶,除了说好,我再也找不到形容词来称赞它。”
守明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他样子,还是比较满意,这烘焙茶叶的火候,还有这水,都是恰到好处。
柳致知看着手中的怀子,几片茶叶既未沉底,也未上浮,却是竖立在杯中,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之中,茶水之中自然有一股淡淡的灵力,真是好茶,也只有在这洞天之中,才能生长出如此灵性的茶叶。
两人静静喝完了一杯茶,冰壶之中水并不多,剩下的水只够两人再来一怀,这还是两人的冰杯比较小的情况下,如果是世间玻璃杯,一人也只能一杯。
守明这次倒茶,却与刚才不同,冰壶之中水从壶嘴泻出,自然分为两股,一股落在柳致知杯中,一股落在他的杯中,这两股茶虽一样,蕴含力量却不同,飞泻入柳致知杯中那股茶水,其中自带有一股意志,自然侵蚀冰杯。
柳致知微笑着看他施为,好像很欣赏守明的手法,实际上,两人暗中却借茶水进行较量,两股水一入杯,冰壶自然化为气雾飘散,冰壶刚化为气雾,就听到两声轻响,咔嚓两声,虽轻微,两人的杯子都出现了裂纹,这是两人意志一接触,茶水虽看不出任何变化,却蕴了极其强大的能量,一入杯中,顿时激荡,就要飞溅而出,却被人以意念平息,但形成无形冲击却不能平息,在这种力量和热量双重冲击下,两人极其脆弱的冰杯受不住了,立刻出现裂纹。
两人意念一撤,各自去护杯子,两人手段却不相同,守明就势,杯子裂纹立刻布满杯身,却又凝结起来,形成美丽的纹样,开片如鱼鳞、蝉翼状,如同汝窑传世名瓷一样;而柳致知的本子好像动了起来,细一看,真的动了起来,冰杯刹那间化为液态,令人稀奇的是,依然保持杯子外形,里面茶水丝毫没有半点侵入混融,茶水碧绿透亮,而杯子中清亮无色的水却丝毫不受影响,而且依一定方式流动,给人一种目眩的美感。
两人分别端杯,一饮而尽。“好茶,好些喝法,恐难再得。”柳致知开口到,对守明,他目光之中透出赞赏,而守明也一样,说:“偶尔为之,道友一笑,如果都依如此喝法,老道可吃不消。”
两人说完,不觉而笑,守明手中怀子陡然化作水龙,接着化为雾龙,自然飘散;柳致知手中杯子发出一声脆响,好像玻璃破碎,他手中杯子根本没有化作固体冰,依然是液态,却碎成碎片,纷纷扬扬,如无数花瓣从空中飘落,还未落地,自然无踪。
“柳道友,以前之事,是非恩怨,当如春梦,较量一场,何苦来哉!”守明苦笑到。
“前辈意思,晚辈自然遵从,世间纷争,正如前辈之言,何苦来哉!”柳致知也深有感触。
“老道多一句嘴,走阴镜可在你手中?”守明将以前之事化解,口气之中不觉有些轻松,笑问了一句。
“前辈也知道走阴镜,的确在我手中,昨晚可是前辈以灵识感应晚辈?”柳致知问到。
守明点点头,说:“不错,我昨晚在观中打坐,陡然感到山下十数里外阴气大盛,查了一番,发现是走阴镜,此物是清末民初,本门一名弟子学道未成,其师炼了这面走阴镜,让他在人间做些法事,混口饭吃,后来,弟子去世,世间也换了天地,诸门遇劫,此物不知流落何处,原来落到你手,昨晚动静不小。”
柳致知一听,知道守明隐隐有责备之意,开口解释到:“其事与晚辈有关,不过晚辈并未主动使用术法伤人,而是他人自取其祸。”便将昨天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你倒是未用术法干涉世俗,不过却钻了一个空子,也不好怪你,世人妄心,倒是自取其祸。”守明听完柳致知述说,不觉长叹,他看得出,柳致知并未说谎。
柳致知手往腰间一摸,取出此镜,递给守明:“前辈,此镜既然是贵派所炼,物归原主。”
守明接过一看:“你手法不错,封住了此镜,也罢,既然如此,我将之修复。”说完之后,手上灵光一闪,解开了柳致知的封镇,柳致知感到守明心念之火开始对镜中法阵进行重构,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是不封镇,也感不到一点阴煞之气外泄。
守明顺手又抛给了柳致知:“此物落到道友手上,也是缘分,不过道友也应该看不上此物,如遇到能传承此物的民间人士,就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