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古琴声似有似无,如梦幻一般萦绕在身周。柳致知坐在椅子上,面前花梨木的案桌上放着一杯清茶,四碟点心,他所处并不是一间包厢,而是大厅之中,被主人别具匠心用屏风隔开,这是一家名叫饯春的茶楼,很特别,也很贵。
柳致知是无意发现这座深巷河边的茶楼。现在柳致知已回到申城,特殊部门的事已经结束,倒不是什么好处没有,特殊部门在钱上倒是很大方,十万块钱作为雇佣费转入柳致知的银行卡,不过柳致知婉拒了特殊部门的招揽。
元旦过后,学校也进入期终复习阶段,柳致知本来带的课并不是主科,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事了,柳致知比学校放假提前了一个星期返回申城,本来准备带阿梨回来,因为春节,阿梨留在了家乡。
柳致知带着自己采摘一些山珍,乘火车回到了申城,先去慈善基金会交了一份年终述职报告,然后将山珍分包,送了一些给父母,送了一份给孙老,作为晚辈的孝敬,又送了一大份给何嫂,将过年应走的人情礼物送到位。
由于柳致知提前返回申城,到申城不过腊月十几,春节气氛还不浓。柳致知晚上出阴神闲逛时,无意间发现了饯春茶楼,在一条河边,从街道穿小巷走不短一段路,才能到,更巧的是,此处离上次赖继学请他吃饭地方并不远,转两条小巷就到那家餐馆。
柳致知发现这间,不是因为其古典精致,而是发现此处居然聚集灵气,不象天然形成,很可能是人工布置,他并未用阴神查看,经历一些事后,他变得相对谨慎。如果真是修行人布置,自己阴神贸然闯入,说不定会闹出一些误会。
次日,柳致知便慢慢逛了过来,作为一个茶客的身份进入其中,发现里面布置很优雅,茶馆分为两层,楼上是一些包厢,楼下大厅,却以屏风相隔,随来人多少而移动,桌椅均是花梨木,吧台边是书橱,放置不少经典,大多是古代经典,也有些志怪等,国外倒没有,倒有几本哲学类的书籍,柳致知看到有些茶客坐在圈椅中,静静地看书,面前的茶凫凫升起淡淡的水雾,茶馆中听不到一丝喧闹,如水的古琴声似有似无流淌在大厅之中,在申城这样闹市中,居然有这样一处宁静之所,真是出乎柳致知意料之外。
简单问了一下,柳致知发现这里面东西对一般人来说显得很贵,一壶茶就一百元,点心一碟也是一百元,量也很少,只有四块,而且还有一个古怪的规矩,就是最多每人只允许一壶茶和四碟点心,多了不卖。柳致知问了一下原因,服务小姐倒没有不耐烦,告诉柳致知,这里的茶和点心都是特制的,对人体滋养效果很好,太多人体受不了。
柳致知点了一壶茶和一碟点心,服务小姐将柳致知领到一处空桌旁坐下,不一会送上茶和点心,茶壶和茶盏茶杯很精致,如玉瓷质中描着青花,服务员倒了一杯茶,便回到吧台,杯子并不大,一壶茶不过五杯。
柳致知揭开杯盖,用杯盖拨了拨茶叶,汤水淡黄中透着嫩绿,淡淡香气升起,柳致知喝了一口,淡淡地苦涩中透出一股清新的茶香。柳致知敏锐感觉到其中好像有一种清新的活力,人的精神微微一提,柳致知的修行之途使他对物性有超过一般人的敏感,这应该含有淡淡的灵气,这样看来,一百元一壶茶并不贵,此茶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有洗涤身心,滋养**的作用。
柳致知又拿起一块点心,细细品尝,其中应该加入一些滋补药材,柳致知闭上眼睛,慢慢品味,好在近半年他接触大量药材,很快就品尝出来,其中有糯米,加入茯苓,还有好像是山药,应该还加入桂花,对人的确有很大好处,量加的并不多,配得很好,也非常可口,这家老板应该是用心了,对这个方面很精通,再看这座楼内部布置,看似简单装饰品,却极有讲究,不论是瓷器,墙上的字画,还是盆栽,不知不觉将生吉之气引入其中,柳致知虽对风水阵法之类并不太精通,但他的灵觉却能感应到此处自然将对人有益的灵气笼罩整个大厅之中,不用说,此处有高人布置,甚至主人就是这一方面的高手。
柳致知想了一会,轻轻招手,将一名服务小姐叫到身边,先低声问了一下糕点的名称,服务员带着微笑回答,柳致知碟中糕点中两样,白色的叫桂花山苓糕,紫色是血糯乌鸡糕,柳致知一听就大致猜出其中成份,刚才所吃应该是桂花山苓糕,果然,服务员简单说了一下其中用料,与柳致知自己品尝得到的一样,血糯乌鸡糕却是用血糯面粉,加入晒干磨成粉的乌鸡肉和一些药材所配,对补血益气很有好处。
柳致知从服务小姐口中知道此处老板姓宋,叫宋琦,听说以前是在终南山呆过,学了这一手,整个楼都是他布置。柳致知对宋琦兴趣大增,不过这些日子老板不在家,主持此处是老板的妻子。
柳致知有些肯定,这个宋琦应该懂些修行,甚至就是一位混在世间修行人,以后有时间倒好好的结交一下。
柳致知来过一次,对饯春楼印象很好,现在是第二次来,点了四碟点心,和一壶茶,手捧一本《管子》在静静地阅读,此处虽贵,但对柳致知来说,一个星期来一二次还是消费得起,他很喜欢这里环境,一种淡淡的宁静,身心自然舒畅,离过年还有近十天,在此好好放松一下,也是一种享受。
今天他点了四碟点心,实际上对他来说,再来四碟也没事,他的身体比一般好了许多,当然能承受这样滋补,他也是一个练武之人,对物质能量需求比一般人大得多,平时就以常依靠灵药调理。
现在时间将近下午一点,他来得比较早,茶馆中还没有什么人,他正看得入神,手机动了,不是响了,因为他一到里面就将手机调为振动,这里面茶客一般都这样做,来此的茶客一般都有一定修养和财富,不然也不会品味出这种情调。
柳致知站起身,和服务员说了一声,走出了门,电话是徐茜打过来的,告诉柳致知上次包已做好,问柳致知在什么地方,柳致知告诉她自己已回到申城,徐茜一听,说柳致知回到申城也不打电话告诉她,不当她是朋友,让柳致知请客赔礼。
柳致知一听笑了,问徐茜现在有没有时间,自己正在饯春茶馆喝茶,有时间的话,就过来喝茶。
徐茜不客气,问饯春茶馆在什么地方,柳致知说了地址,让她赶过来。回到茶馆,请服务小姐将自己的茶和点心移到二楼的一间包厢之中,告诉服务小姐,等会还有人来,将来人请到包间,服务小姐按柳致知的要求做了。
包厢之中,一个书橱,一张桌子,四张圈椅,靠墙边还有两张躺椅,窗帘已拉开,阳光静静洒入几盆盆栽布置在墙角,墙上挂着山水画和书法,博古架上有些瓷器,柳致知对此并不懂行,淡淡的灵气似乎从墙壁渗入,比之大厅,此处更佳,柳致知不由感叹主人的手笔,对这里主人兴趣更浓,不过听服务员说,主人依然不在。
柳致知喝了一口茶,在书橱中抽出一本《诸子集成》,这是商务出版社出的一套书,柳致知抽的这一本却是包含三部经典,都是道家的经典,分别是老子、庄子和列子,三部经典汇于一书,柳致知慢慢翻看。
徐茜并没有听说过饯春茶馆这个名字,不过申城茶馆很多,她以为和其他茶楼一样,卖些茶、咖啡和饮料食品,包间里面有牌桌,正好消闲,打打牌,正好好友喻芳也闲着,便将她也拉来。
按照地址,好不容易找到了茶馆,从外面看,布置得很精致,心中倒有几分喜欢,将刚才左转右弯的一点火气消去大半,想不到这里面藏着一个好地方。
一入门,顿时一股春意笼罩上身,外面虽然是寒冬,里面不论温度还是感觉,就像阳春三月。服务小姐迎了上来,气质很优雅,让人很舒服,徐茜说是柳致知在此等她们,服务小姐一听是柳先生客人,忙问是不是徐小姐,见果然是,将两人引入其中,两人一入内,不由放松下来,感觉里面空间特别清新,整个人也很舒服,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见四周布置。
喻芳低声对徐茜说:“柳致知还真会找地方,这个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看样子很不错!”喻芳倒没有大声说,因为大厅之中已有些茶客,在低低的音乐声中,一切很安静祥和,让人不忍破坏。
服务小姐将两人引上楼,柳致知微笑请两人入座,让服务小姐给两人各上一壶茶,二盘点心,服务小姐点头出去。
徐茜望着柳致知,眼睛一翻:“你一个四碟点心,就给我们两人各二盘,太小气了吧!”
柳致知见两人坐下,才笑着说:“这里茶和点心都有讲究,你们身体两盘点心一壶茶足够了,多了反而不好,不是我小气,而是这里东西都是大补!”
服务小姐将茶和点心端了上来,放好给两人倒好一杯茶,准备退出,柳致知叫住了她,让她将点心介绍一下,这一介绍,徐茜和喻芳才明白柳致知说的是真话。
服务员退出,徐茜喝了一口茶,不由叫好,喻芳也品了一口,放下杯子,说:“想不到此处有这样一座茶馆,以前到茶楼喝茶都是白喝了!”
“此处是一位叫宋琦的高人所开,里面布置和茶水点心都是他所创,你们看看这间布置,让人燥动的心一下子就静下来了,可惜我来了两次,他都不在这里,真想好好结交一番!”柳致知说到。
两女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果然高雅,他们看不出其中玄妙,柳致知也不会跟她们解说其中奥妙,两女只是感觉此处布置真是匠心独运。
两女又品尝面前糕点,不由点头称赞,松软绵柔,唇齿留香。三人偶尔聊上几句,更多是静静品味这一份独特安宁的感觉。
好一会,徐茜想了起来,从随身拎包中掏出两只坤包,是蟒皮所制,包很漂亮,充分利用了材质,看得出设计者是一名高手,到底是大记者,能结识各种人物。
柳致知谢过徐茜,徐茜笑着打趣:“柳致知,你以为这一壶茶就将我们俩打发了!”
柳致知也笑了,说:“当然不会,晚上请你们品尝另一家烧狗肉,如何?”
喻芳不由起了兴趣:“什么地方,申城一般有名地方我们都吃过!”
“一家特殊餐饮,在此不远,在一户普通民房内!我吃过一次,味道非常好!酒也不错,不知两位是否喝白酒?”柳致知说到。
“这边有这么好的餐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徐茜皱了皱眉。
“你们参加不少高档宴会,但有时真正的美味并不一定在那些高档场所,就像这里,你们可曾听说过,我不是无意间逛到此处,也不知道,来此喝茶的不论修养,还是财富都不是一般人!”柳致知一笑而说。
“说得也是!”徐茜点头同意。
两人将两碟点心干掉,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又喝了一杯茶,浑身慵懒感觉泛起,不觉有点累。
“今天中午没有休息,好像有点困!”喻芳不由打了个哈欠说,伸了伸腰。
“不是中午没有休息,而是点心滋补起了作用,那边有两张躺椅,去躺一下,主人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那边架子上有毯子,稍微盖一下。”柳致知一指躺椅说到。
“你呢?”喻芳问到。
“我身体比你们强,习惯了,也吃得比你们慢,我僦坐在椅子上看看书,你们稍微歇一会!”这些点心对柳致知来说,虽有好处,但不至于像她们这个样子。
两女本来想撑一下,见柳致知如此说,就不再矫情,取了毯子,倒在躺椅上休息一会,房间中一下彻底安静下来,如雾如梦的古琴声低低萦绕在整个房间中。
柳致知慢慢翻看着手中书,看到一段: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柳致知陷入沉思,这段话并不难理解,大象者,其大无外,可认为是大的正确方面,大者可作大道,小者可指一方面的大义等,执大象,用之人事,可以说,把握人间的大义之类,天下自然归心。
柳致知却想到不是这个方面,他想到是当日严冰所说,解放前,那个战火纷飞年代,许多国术高手为民族大义冲锋陷阵,那种宏大精神在血与火之中融入拳法之中,能将拳法推入化劲,自己已到暗劲,难道真的投入特殊部门,以图执民族大义,领悟一种精神,以跨入化劲?
自己心愿根本不在于此,自己之前所想不过是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自从修行之后,特别是当日遇到邵延之后,自己有一种感觉,自己以前喜欢科学,主要是对新的知识,新的发现所激动,希望自己能看清物质的秘密,但现在眼光却不同了,不仅想看清隐藏物质之后秘密,更想运用它,让自己生命层次发生变化,自己目前生命层次已有所改变,自己所求就是邵延当日所说直指大道,自己以后追求的方向,应该是这样的目标,此身此心应该归向道德!
想到此,柳致知感觉到自己前路展开,他并不清楚,今日这一想,实际上是他的道心发,从此之后,修行路上有一盏灯引路。虽然好像对此时他并无多大作用,但此念一出,让柳致知从身体到心里确定目标,迈上一种自觉的修行之路,以前的修行一方面是兴趣,另一方面,更多是受外缘牵引,而非发自本心。
柳致知又想到了国术,自己该如何明悟精神,将拳法推入化劲,入特殊部门,非他所愿,虽然柳致知对那些人并不讨厌,甚至有时还有些佩服,在必要帮助他们也行,但仅止于此,让他加入特殊部门,却是不行,他不想受人节制。
柳致知陷入纠结,暗暗叹了一口气,放下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房间中显得安宁温馨,两女已睡熟。
见到这一切,柳致知也感到一种平和,生活之中,并不是一定要打打杀杀,自己所求并不多,大多数唾手可得,身在柳家,不说多大富贵,但却是衣食无忧,已强于大多数人,还有一个爱自己阿梨,自己也爱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生命意义就像刚才所明白,当一步一步向道德而行。
想到此,他陡然脸上露出了笑容,自己却在寻找一种精神,将自己拳术推入化劲,精神不是就在眼前,以前看过一种说法,阻我求道者,佛阻杀佛,祖阻杀祖。这种一往无前气概不就是一种宏大的精神,还要求什么精神?!
当日斩蟒,不就是这一类精神,才斩杀大蟒,刀法圆满,并成就法器!一念及此,柳致知豁然开朗,知道自己的修行,自己拳术都找到了前进的路,剩下来的就是一步步向前而行!
柳致知没有想到,自己在此处看《老子》,居然将困惑自己事解决掉,不怪当日邵延让自己好好读读经典,果然有道理!
柳致知精神状态完全天翻地覆的变化,又喝了一口茶,心中没有一丝烦燥,静静等两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