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幼灵,或者说对于所有世家子弟而言,享受了家族给予的荣华富贵,一切资源,那么为家族而付出便是理所应当的事。
婚姻自然也是其中的筹码之一,尤其是在高白青入宫后,高幼书与高幼灵二人便深知,自己要随时做好联姻的准备,毕竟长姐在宫中不知处境如何,他们的婚姻如果能作为筹码,其实当真是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毕竟能与宫中嫔妃联姻,那就代表自己的长姐起码处境无忧,还与人交好。
高白青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在与欣嫔说联姻时才会格外有底气,尤其是如今自己还怀了孩子,哪怕就连雍正都一副不相信她能平安生下孩子的样子,但外面的高家还是会为了她这个娘娘而付出一切。
至于这会不会引起雍正的怀疑?那自然是不会的,毕竟欣嫔的家世看上去不错,但在后宫之中不过平平,就连欣嫔的额娘瓜尔佳氏也不过是瓜尔佳氏一族的旁支罢了,对于雍正而言,这样弯弯绕绕的关系约等于无。
毕竟满军旗几个大姓哪个单拎出来没有十几二十个亲家了,要是各个都计较,早就吓死了。
再说了,雍正对自己在乎的人还是很大方的,比如十三爷啦,十三爷啦,十三爷啦,就一直都很受信任。
虽然最后累死了,但不可否认,这份信任的确是在雍正身上很难寻找到的,而十三爷的的确确得到了这份信任,也对得起这份信任。
高白青看着雍正满眼柔和,生怕吓到自己的模样,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拉起雍正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而后笑着问:“臣妾听说等月份再大些,孩子也能长出手脚动一动,有些活泼的孩子还会整日整日闹得母亲睡不着呢。”
听着高白青的话,雍正心中虽然知晓这个孩子也许会生不下来,就算生下来也很有可能会体弱,但还是不免生出一二期待之情。
毕竟,万一呢,万一这个孩子就是个健康的,能让自己安心教导的孩子呢?
看着雍正眼中浅浅的期待,高白青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毕竟一个封建皇帝,哪怕死了一次,来到一个与自己上一世相同又不同的朝代,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而仅有的三个儿子还都不争气,哪怕嘴上说着只顾今生不在乎日后如何,心中又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呢?
只不过雍正此人习惯性隐藏自己的心思,叫旁人瞧不出来罢了。
至于为什么雍正不去宠幸后宫其余的妃嫔,高白青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原因,只是对她而言这有利,所以便也不去过问。
而对于雍正而言,一个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几乎不需要自己付出什么,处处都还合心的妃嫔,自然比旁人要重要。
至于旁人怎么想的?雍正不在乎,左右自己也能护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旁人如何想的与他自然没有关系。
毕竟皇帝想要做的事一向没人能拦住。
高白青虽坐稳了胎,满了三个月,甚至还愉快的跟欣嫔成为了姻亲,但是却依旧安安稳稳的待在承乾宫,连给皇后请安这事儿都告假不去,一推再推。
旁人过来想要探望,要么是高白青歇了,要么是劳累了,要么是刚刚喝完药正睡着呢,总之就是没有一次能见到的。
欣嫔虽然能见到,但也能瞧出来高白青就是死了心要护住自己这个孩子,便也不多说什么。
毕竟欣嫔是直爽,不是蠢,不然这么多年那可能还平平安安的,她又不是还有人护着,自然是因为她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该说。
至于不向皇后请安一事,皇后自己都不在意,旁人若是挑拨那也没什么意思。
就这样,高白青防范着防范着,一直等自己的额娘马氏入宫陪伴自己生产,都没看到有什么人对自己下手。
这样的结果真的很难不让人感慨,果然世上没有一个皇帝护不住的人,瞧瞧,这不就保护的很好吗,被舍弃掉果然还是能给予的利益不够多,若是够多又怎么可能会被舍弃呢。
高白青咂咂嘴,觉得自己要是到秦始皇面前表演一个御剑飞行,延长寿命然后说自己会修仙,自己想干什么大概都会有人替自己去做。
不过很可惜,自己不是那些混迹先秦两汉的任务者,不然的话去搞事倒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我那俊朗的老祖宗只是想要长生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看着雍正的脸,高白青莫名觉得有些无趣,眼中的不满转瞬即逝。
高白青凑到雍正身边,瞄了一眼雍正手中的奏折,见是个请安折子,便撇撇嘴,摸着自己鼓起的肚子,抱怨道:“也不知道这些请安折子有什么好上的,朝中大人们写着费事,皇上看着也费时,还堆在那里不看不行,真是叫人不解。”
一旁的苏培盛拿过来两个软垫,得了雍正一个满意的眼神也并未说什么,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看着如今后宫众人忍着让着的淑妃娘娘跟皇上说话。
雍正无奈的扶了高白青一把,而后淡淡道:“有些外放的官员若是不上请安折子,难免会担忧我这个皇帝忘了他们。”
高白青嘟囔道:“要是有能力怎么可能会被遗忘,被遗忘的都是废物。”
雍正心里也是赞同的,但却没说话,只是有些时候不言不语其实也是一种默认。
高白青急匆匆的过来,没待多长时间便又急匆匆的离开了,叫雍正都不明白高白青过来这是为了什么。
不过雍正政务忙碌,也没闲心去想这些,确保高白青没有不开心,身体也没有不舒服,便开始琢磨着要不要起用自己的几个兄弟来帮自己的忙。
高白青出了养心殿则是直接回了承乾宫,虽然养心殿跟承乾宫离的不近,但也绝对算不上远,高白青想了想便叫抬着妃辇的小太监们跟在后面,自己走在前面被一众宫女太监围着护着,打算散散步,免得又被自己那位处处操心的额娘惦念。
“前面的是淑妃娘娘吧?”安陵容刚从碎玉轩出来,转眼就看见了高白青的妃辇。
至于为什么能认出来,当然是因为雍正特意让人叮嘱内务府的人将高白青的一切待遇都提到了贵妃的待遇,除了还缺一个贵妃的名分,旁的自然是什么都不差的。
而贵妃乘坐的妃辇,虽然也叫妃辇,但比妃位的妃辇华丽了不止一点半点,安陵容也是熟知宫规的,自然能认出来不同。
宝娟看了一眼,而后低声道:“小主可是要去给淑妃娘娘去请安?”
安陵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道:“听闻淑妃身子病弱,闻不得香料之气,再加上如今眼瞧着淑妃便要临产了,若是当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是有理也无理,不若日后等淑妃生下皇子,再去恭贺。”
因着并未收到什么屈辱,不受宠也都是所有人一起不受宠,甄嬛与沈眉庄也与安陵容交好,安陵容如今说话也颇有条理。
宝娟见安陵容定了主意,便也没再劝说,而是扶着安陵容转身进了御花园。
先前宫中年宴因着牛痘一事草草结束,所有人都观望着牛痘此事真假,后来确定与圣旨中无二后便都忙着找关系种痘,年宴便也缩减了许多,只亲近的宗室与后宫妃嫔们欣赏着歌舞便也没了。
年后又因着高白青有孕,也没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转眼便过了一年,若不是在宫中日子比在府中日子好过许多,安陵容怕是都没有自己已经入宫一年有余的感觉。
高白青紧了紧身上轻薄的斗篷,看了看时间,又感慨一番时间过的太快了,而后一旁的琉璃便会心道:“娘娘,太医说了,您这些日子适当走走路就好,不如叫后面的小林子他们过来?”
高白青颔首道:“去吧,我这腿也有些酸,等过会儿回宫了可要好好给我锤锤。”
这活儿一向都是玛瑙的,她懂些医术,也知道哪里的穴位按了能消乏,所以往日高白青身子不爽利也都是玛瑙来按摩。
马氏见高白青回来了,连声催促道:“娘娘快快歇歇,走了这么长时间可累到了?”
高白青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子,正想说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刚刚去了趟养心殿,就见腹中的孩子俨然一副已然懒得继续在肚子里待下去的模样,不停的动着。
槿汐端着热茶与花茶进了殿内,一眼就看见了高白青破了羊水,她本就是在宫中待了许久的人,高白青有孕更是去内务府学习了许久方才回来,如今自然瞧得出来这是破了羊水。
马氏匆匆忙忙的净了手,坐在高白青身边安抚着自己的女儿,同时也不忘叫人去通知皇上皇后与太后跟各宫主子。
因着马氏在,所以一切都井井有条,再加上因着预产期就在最近这段时间,所以早就提前排练过几次,如今真刀真枪的上手,也没有太多慌乱。
槿汐和玛瑙盯着接生嬷嬷们,哪怕高白青隐晦与她们说过,接生嬷嬷都是皇上的人,但二人也还是不放心,死死的盯着四个嬷嬷。
高白青紧咬着口中的软巾,看上去正在忍受生产的痛苦,实际上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破了羊水的同时她也吃了顺产丹,如今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而已,也不用受苦遭罪。
高白青死死的攥着身下的锦被,额头上的汗珠被一旁的马氏含泪擦去。
承乾宫外的雍正急匆匆的赶来,招来太医和里面的人问了,确定没什么难产的迹象,方才坐在外面皱着眉等待,手中的佛珠也跟着转个不停。
皇后所居住的景仁宫离承乾宫不愿,甚至能说得上是很近,但因着多少都要梳妆打扮一点,所以比雍正来的略晚片刻,见雍正已然坐在那里,便示意自己身边的剪秋过去问话。
“这个孩子大概就是朕的最后一个孩子了。”雍正看着满眼惊讶的皇后,淡淡道:“如今朝中正是忙碌之时,后宫中人我也无心宠爱,若是这个孩子争气,那他便是未来的太子,若是这个孩子不争气,那你便祈祷朕活得时间长些,能等到一个令朕满意的皇孙吧。”
皇后紧抿着唇,轻声叹道:“那弘晖?”
雍正瞥了一眼皇后,而后道:“你好生护着淑妃与她的孩子,弘晖的孩子最好是从淑妃的孙辈中挑选,日后……若是这个孩子当真有几分才能,那一个皇帝父亲总比皇帝叔伯要来的好。”
皇后听着,总感觉话里话外都是要将皇位交给承乾宫一脉的意思,所幸如今皇后并没有生出继续推三阿哥上位的意思,一心只想给自己的弘晖挑选一个有孝心念恩的嗣子或嗣孙,所以雍正的话皇后倒也没当成耳边风,而是认认真真记在了心里。
毕竟不可否认,雍正的话的确是对的,一个皇帝父亲,哪怕孩子过继了,但这个孩子也是被惦记着的,只要她如今愿意伸出援手护上一护,日后总能依靠这点子情谊得到自己想要的。
皇后心中正祈祷着高白青顺利生产下一个优秀的皇子,太后身边的嬷嬷竹息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帝后均在,行礼后方才不急不缓的说:“太后娘娘今早不慎染了风寒,如今正咳嗽的厉害,担心贸然过来染了皇子也跟着小病一场,便叫奴婢过来瞧瞧,等之后小皇子出生再回去描述一番小皇子的俊朗模样。”
雍正颔首,淡淡道:“嬷嬷年岁也大了,坐下等着吧,淑妃方才发动,如今也没过多长时间。”
竹息知道,这是告诉自己要等的时间可能会很长担心自己挺不住这才赐了座,竹息推脱了两句,而后坐在椅子上,盯着产房的方向,生怕错过什么。
刚坐下没多久,竹息就见以年妃齐妃为首的后宫妃嫔们也花枝招展的来了承乾宫。
雍正淡淡道:“淑妃在里面为皇家生育立功,你们却打扮成这副模样。”
皇后在一旁会意道:“便罚三月月例,抄些十遍女则女训以做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