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竹星信善恶轮回,也信因果报应,与人为善求回报,但却是求回报在子女的身上。
再次回到武当的时候,阮竹星总是嫌弃叶碟身上的杀气太重,日日夜夜的唠叨,然而这还真气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至少叶碟身上的戾气的确减少了很多。
叶碟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师娘的墓前跪了多久,不眠不休不算什么,不饮不食也无所谓,只是时不时的浮现出师娘唠叨自己的画面,让叶碟便揪心一般的疼。
在师娘墓前跪拜的这些时间里,叶碟一直都知道叶狸的存在,有时候也会看向叶狸所在的方向。他知道师娘的事情怪不得她,只是叶碟实在不愿意开口,也不知道该些什么,所以也就不再言语。
不觉间,远处那模糊的红日已经高过了四相峰的山头,远远眺望到有一些早起的弟子在忙碌,叶碟仿佛是突然记起了什么。
“叶狸!”
叶碟轻声唤了一句,只是许久都没有进食,叶碟的声音难免有些虚弱。
不过虽然虚弱,但叶狸还是听的真切,那狸字音节落下的时候,叶狸已经出现在了叶碟的身边。
“公子。”
叶狸红着眼睛,看向叶碟消瘦的样子,她便忍不住的心疼和自责。
“我肚子有些饿了,帮我准备一些素食,还有换洗的净水。”
叶碟想要安慰的对叶狸笑笑,可裂开嘴,嘴角却没有任何弧度。
仿佛是得了一道不得了的命令,飞快的奔回叶碟的房间,叫醒蚩洛萦梦为叶碟准备吃的东西,叶狸自己则是亲自为叶碟打水烧水。
武当山连绵几的阴云总算是消散了一些,当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的时候,阮竹星的墓前已经沾满了武当弟子。
香烛、纸钱、素酒,所有祭拜的物品一应俱全。除去在念诵祭文的吕洞庭,其余人皆是沉默。
对于消失不见的叶碟,大家谁都没有寻找,也不曾挑剔,毕竟这七日叶碟是如何做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甚至若是没有人出手将他带去休息,在场的人当中,也会有人出手强制叶碟活下去。
一篇祭文洋洋洒洒,吕洞庭尾音落下时,在场的所有人朝着阮竹星的墓碑或是跪拜或是鞠躬。
“今过后,肯能就没有办法时常陪你了,以前你总是在我身边,所以不觉得。你这突然一去,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泽已经怀有了陛下的骨血,我们的孙儿……”
章仝玄的声音逐渐哽咽,话还没有完,早已经泪流满面。
“竹星,你若在有灵就给我留下一个念想,你走之后,在大孤峰虽不孤苦,但章仝玄伶仃。”
此刻的章仝玄根本没有了一点大孤峰峰主的样子,更不要为人师表,他就像是一个被遗留在陌生世界的孩子,无助,只有泣不成声。
傅孝和李茂功沉默,章仝玄和慕容姐妹却忍不住抽泣。
忽然有微风轻起,晃动了墓前的风铃。
之前还风平浪静,突然的画面让所有人都位置一愣,而后章泽扑到娘亲的墓前嚎啕大哭。
叶碟喝了一碗稀粥,而后再蚩洛萦梦和叶狸的帮助下沐浴更衣。
叶碟有一个箱子,哪里全部都是阮竹星往日里给他做的衣服和鞋子。这是叶碟的宝箱,平日里即使是李茂功都不允许碰一下,今叶碟却将他的宝箱毫不避讳的在蚩洛萦梦和叶狸的面前打开。
将所有衣服一件一件的摊开,再又一件一件的叠好,最后叶碟挑选了一套最为华贵的衣服。
雪缎面料,淡蓝色丝线绣出的祥云,金黄色的绸缎丝绦。脚踏步云履,叶碟犹豫了一瞬间,还是选了一条黄色的发带。
当叶碟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的时候,所有人都位置惊叹。习惯了贫寒装扮的叶碟,如此装扮却是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应。
一些本就崇拜叶师兄的女弟子不由发愣,原来这才是叶师兄的样子!心怀各异,但感叹的是同一件事。
叶碟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风铃晃动,鼻子抽了抽,叶碟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缓步上前,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给叶碟让出了一条道路。
章泽主动给叶碟让出位置,叶碟缓缓跪在阮竹星的墓前。
看着还在铃琅轻响的风铃,叶碟咧了咧嘴,总算是有了一点带笑的模样。
“师娘,我知道是您回来了,您还不放心。”
有清粥果腹,叶碟算是有了些力气,但话时的嗓音还是沙哑的。
“师娘,我知道您最后想的是叫我们不要为您报仇,但这个仇不能不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经地义的道理,仙人也不例外!”
叶碟沙哑的嗓音并不洪亮,不过周围的人都可以听的很清晰。
“我也要去为我娘报仇!”
章泽顶着一对跟核桃大一样的眼睛,语气坚定的道。
“你不许!”
在章仝玄的带领下,章泽的三个师兄异口同声的道。
慕容霜和慕容一方悄悄的对视一眼,也只有低头沉默,她们跟大孤峰四子不同,她们愿意为师门付出,但找仙人报仇,她们还没有听闻过这样的故事。
在阮竹星的墓前三跪九叩,叶碟缓缓起身对吕洞庭躬身行礼。
所有人都有些不解,叶碟为什么会对吕洞庭行礼,但叶碟必然有话要,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掌教师伯,今日起,叶碟便不再是武当弟子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叶碟一开口,便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很快的,也就有人想通了叶碟为何会如此做。找仙人报仇,稍有不慎便是覆灭的结果,叶碟这么做也只不过是不想连累武当罢了。
吕洞庭不由的觉得有些可笑,武当为下苍生正道,何曾怕过?只是笑过之后,吕洞庭看向叶碟的时候又不由的有些心酸。
叶碟又对章仝玄和两位师兄行礼。
“师妹如今有孕在身,师父为了给碟疗伤,功力大损,大孤峰今后就劳烦二位师兄了。”
“你要去找东华报仇,我不拦着,但你又凭什么拦着我们?就凭现在的你?”
李茂功看着叶碟,毫不留情的指出了,他才是修为最低的人。李茂功的意思很明显,报仇的话论资排辈,而现在大孤峰,修为最高的人是他李茂功。
听了李茂功的话,叶碟愣了愣,然后又愣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