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外,满朝臣公都跪在地上,静静的等待着养心殿中的消息。
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议论,叶碟是否真的有代子道的资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这座养心殿中。
虽唐王陛下的身体,大家早就心中有数,但真的有这么一道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内心,还是会缠上一种强烈的不安。唯有跪在养心殿外,心中的不安才会少一些,内心也平静一些,什么都不用思考,只需要耐心的等待。
对着这些尝尝下跪的臣子来,他们的膝盖早已经磨炼的如钢似铁,但等待毕竟的煎熬的。烈日当头,有人忍不住抬袖子擦了擦汗,然后周围的人也都学着样子默默擦汗,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任何声响。
养心殿中,唐王躺在龙塌上,太子李君和蒲公公侍奉在一侧,太子妃章泽端庄的站在一旁,随时准备上前,再远一点的位置,诸多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与太医们无关,切勿在造杀孽。”
唐王躺在龙塌上,话的声音有些虚弱。
李君涎点头称是,手掌一抬,那些跪在远处的太医们一个个如蒙大赦,连番叩头退了出去。
唐王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却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没开始,便生出了粗重的喘息声。
轻轻的看了蒲公公一眼,后者会意,悄悄的退到了门边。
“你的可是真的?”
唐王看向李君涎,眼神中的询问有些急切。
“刚才王太医已经给泽把过脉了,确实无误。”
李君涎躬身在唐王的身边,恭敬的道。
不远处的章泽也是羞红着脸,微微低头。
“好,你们先下去,朕有话跟太子。”
或许是因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唐王的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章泽静静的跟在蒲公公的身后退了出去,自己来此的用途已经达到,也就无需再留在养心殿中。
李君涎站在龙塌一侧,努力控制自己呼吸的速度,好让周围保持安静,不显得急促。
回光返照,看着自己的父皇,李君涎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当了二十年的太子,李君涎知道自己期待的一总会来临,但当这一真的来临的时候,李君涎的心中又是五味陈杂。
“不必担忧,人总是会长大的,在太子的位置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相信在龙椅上你也不会比我这个当爹的差到哪里去。”
知子者父母,这或许是所有家庭的共同性,所以养心殿中的夫子二人,并没有找什么由头作为谈话的开端。
看到李君涎站在一旁还有些局促,唐王笑了笑,便先开口话。
“想来想去,朕死之后无需传召,太子继位即可,所以也就剩下了些功夫。”
“你继位之后,要大力提拔王玄策、陈庆之和冷清这些年轻将领,也要权衡慕容臣和公输盘这样的文臣,至于文崇焕,你就当他是一面镜子,那个愣头青,到老了也不知道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
提到一些老面孔,唐王难得花费一些力气笑了笑。笑过之后,语气平缓,字句中杀伐摄心。
“李功秋不得不用,也不可再重用,因为除了屁股下做的这张椅子,咱们已经没有什么好封赏给他的了。朕死以后,在外的权臣必定会回来,到时候如何分散他们的权利,又要报大唐边疆万无一失,那就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朕只能建议你,若有机会,就杀了李功秋,但一定要善待李茂功,毕竟他们那一脉,为李唐的江山流了太多血。”
着话,唐王轻轻的咳嗽起来,拒绝了李君涎奉来的香茗,唐王继续道。
“好在李茂功无心权贵,在武当山挺开心的,但越是这样,越是不得不防。以后若是有机会,你给他在武当山开宗立府也没有关系,但一定要防着,这世道最难测的是人心,李功秋手下的那些将领现在不认可李茂功不代表以后不认可。”
提到李茂功,唐王不由的想到了他乖张的性格,然后便笑了出来。
沉吟了一下,唐王再次缓缓开口。
“叶碟是我大唐的一把战刀,你要细细的打磨,若是再有些时间,叶碟、秦如玉……他们这些年轻人便可以在你的手上开创另一个李唐盛世,只可惜朕看不到了,呵呵,朕连自己的孙儿都看不到了,又何苦去计较那些!”
唐王无奈的笑了笑,心中还记挂这自己的皇叔,但想到自己的这幅模样,是在不忍让老人家伤心,心中的那丝笑牵挂也就放下了。
“风雨欲来,多事之秋,神国大梁虎视眈眈,这人间的游戏不好走,千万谨慎。”
唐王还在喃喃自语,但眼神已经不再看向李君涎。
想当年,也曾是想着纵横下的少年君主,如今白发也未能驰骋一个来回,人生憾事。
唐王的目光微微涣散,直到李君涎出现在他的黑眼球之中。
“父皇的教诲儿臣自当谨记,李功秋儿臣会防,慕容臣和公输盘儿臣也会防,叶碟、秦如玉、李茂功等人儿臣还是会防,会制衡。但父皇您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阻碍儿臣脚步的其实是您啊!”
李君涎走到唐王的身边,阴沉着声音道。
“原来如此!”
唐王涣散的目光聚焦在李君涎的身上,吓得大唐储君连连后退。
“唉!”
唐王真的没有力气了,连叹息声都微弱的不行。
李君涎大着胆子靠近,看到了唐王脸上的失望,然后整个人变得凶狠起来。
“帝王枭雄那个是心慈手软之辈?但朕作为一个父亲,还是希望你可以善待兄弟!”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或许时间还要更短一些,太子李君涎浑浑噩噩的走出养心殿,看着伏在自己身前的满朝文武,李君涎微薄的嘴唇有些苍白,有气无力的道。
“父皇归了!”
哀嚎声瞬间在皇宫内响起,李君涎瘫靠在养心殿的大门上,看着眼前这些比自己年长许多,或是稍几岁的臣公们,不知他们在哭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