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临近叶碟的几个人,再没有人会注意到叶碟捏碎茶杯的声响。
儿子死在战场上的那对老夫妇还在哀求着那名县官,只是整个村落中,除了那些地痞的辱骂声,很难再听到别的声音。
“王老头,你的事情本官大致已经了解了!”
那县官坐在轿子上轻声开口,才一话,之前还在撒泼的地痞们瞬间闭嘴,村落里也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县官一个人的声音。
“孙员外好心租给你土地,你却恩将仇报,潜入孙员外家窃取白银千两。本官念你年事已高,不愿妄动大刑,去将银子取来还予孙员外,本官保证既往不咎。”
县官的话音才落下,那孙员外和周围的地痞们率先鼓掌,高呼青大老爷。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那一千两银子是怎么回事,而且也都知道,这一千两银子最终的归属是哪里,但县官老爷不愿意再听到王老头夫妇再把实情得出来。
“青大老爷,那千两纹银的确是我那可怜的儿子的绢银,从行而死者的安家银你们也要强取豪夺吗?”
王老头老泪纵横,着就要去抱县官的裤腿,但却被眼疾手快的差人以水火棍打开。
“你们这帮人就不怕遭谴吗?我可怜的儿,铁汉你若在有灵,就救救爹娘!”
望见有鲜血从王老头的太阳穴流出,老妇人慌忙的捂住王老头的伤口,给自己的老伴儿止血,嘴里还慌乱的哀嚎着。
“一派胡言,我泱泱朝大唐,自太祖起便敬而不拜!大胆刁民竟敢蛊惑人心,意图袭击本官,左右,将其拿下!”
县官一声冷哼,既然有人不识抬举,那又何必客气?
只不过命令已下,却不见周围人动弹。
县官略带着些温怒嗯了一声,却发现周围的差人均是瑟瑟发抖在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而王老头夫妇跟前,也出现了一名年轻的道士。
“下官彭城县令,彭承志,参见冠武侯!”
看清叶碟之后,县官直接从轿子上掉了下来,连滚带爬的跪在叶碟身前。
武当道袍,凌空飞剑,当今下让人能联想到的人除了叶碟还有哪个?
有了县官彭承志带头,周围的官差也都一股脑的跪了下去,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冠武侯,光是听着这个称谓就应该比自家老爷大了好多级别。
看见官差们都跪了下去,周围的人,不管是地痞无赖还是平头百姓,均是跪拜了下去。
那孙财主匍匐在地上有些暗自庆幸,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叶碟身边的妖艳的叶狸,但他也看到了叶狸身边身着武当道袍的叶碟。寻常百姓不惹江湖儿女,即使身为财主,孙守财也不愿去招惹江湖中人,所以他佯装没有注意到叶狸,也将自己的色心掩饰的很好。
跟官差不同,村民们在得知叶碟的身份之后,悬着的心反倒是放下了不少。既然这年轻人是大唐的什么侯,肯定就是好人,那他昨杀的人自然就是坏人。
“侯爷,你可要给草民做主啊!”
王老头不顾头上的鲜血,跪在叶碟身前不停磕头。
“你刚才你的儿子叫铁汉?”
叶碟轻声问道。
“回大人,草民有一养子,名叫王铁汉,几年前去一字并肩王爷哪里当兵,之后就再没了音讯,只是每月都托人送十两银子回来。”
提起自己的养子,老人不禁开始流泪,哭着低声道。
“直到大半年前,才没有人稍银子回来,几月前,有一位骑着白马的军爷,给我和老伴儿送了一千两银子,……我那可怜的养子从行而死。”
王老头已经抽泣到不能自己,叶碟也摆手示意老人不必再言,他和那个孙财主之间的事情,叶碟已经从旁人哪里打听到了梗概。
“老人家可还有其他子女?”
叶碟扶起老人漫不经心的问道。
见叶碟扶起王老头和老妇人,其他人也想跟着起身,叶碟瞥了一眼彭承志,除了后知后觉的村民们,那些官差和地痞又跪了下去。而让人郁闷的是,叶碟既没有让那些村民继续下跪,也没有让那些官差和地痞起身。
“有一女儿,已嫁他人。”
王老头神色稍有黯淡。
叶碟点了点头,没有在追问一些已没有用的问题。
“只是强取豪夺,并没有草菅人命,我不为难各位。”
叶碟轻轻抬手,之前还耀武扬威的那些人,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患着还不忘对叶碟连连道谢。
“一炷香的时间,通知守备营的人来见我。”
叶碟的声音平静,不容置疑。
“侯爷,这里到底守备营路途尚远,一炷香恐怕……”
有一班头模样的人面露难色的看向叶碟,彭承志和孙守财却是对这班头暗挑拇指。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若是多给点时间,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到时候就算叶碟是冠武侯又如何?
叶碟懒得脏了自己的飞剑,脚下稍一用力,便有一块石子正中那班头的腿,怕是没有十半月,这人不能下地走路。
“半柱香!”
叶碟转头看向另一个班头,根本来不及顾及礼节,听了叶碟的话,又见他看向自己,另一个班头逃命一般的飞奔而去。
大约半柱香多一点的功夫,远处有一队兵士飞奔而来,身后还跟着那名大汗淋漓的捕头,所有人停下的时候,那捕头一屁股坐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
“一字并肩王麾下,前锋官冷步云所执常山守备营守将,冷清参见冠武侯。”
一身红色甲胄的年轻女将腰挎大刀,在叶碟面前单膝下跪。
“我想知道是不是。”
看着冷清,叶碟微微一愣,然后也不多问,只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冷清懂。
不多时,冷清重新回到叶碟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让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发生了。
“二老可愿去泰安城养老?我是王铁汉的弟弟。”
叶碟跪在王老头夫妇跟前恭敬的道。
王老头夫妇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但周围的人却是知道,那个县官大人和孙财主要倒霉了。
冷清带着兵士将左右人围在中间,彭承志还可以站着,只是双腿瑟瑟发抖,孙守财已经无法站立跪在地上。
老妇人有些茫然,但叶碟让她取来绢银,她还是从自家茅房边挖出了一千两纹银。
“既然你这银子是你的,那就给你好了。”
叶碟面无表情的接过银子,直接丢给了孙守财,可叶碟丢出的银子有谁敢接?
“冷将军,我还有事无法抽身,拜托你抽一队人马送二老到泰安城。”
叶碟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孙守财,而是转头对冷清请求的道。
“末将遵命,只是这……”
冷清抱拳对叶碟称是,然后疑问的将目光转向还在瑟瑟发抖的彭承志和跪在地上的孙守财。
“严查!”
叶碟的声音就像是一记重锤,彭承志瘫坐在地上,孙守财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