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的浓烟从里面冒出来,水一桶桶往里送,却犹如杯水车薪,烟越来越浓烈,有些救火的人水都没送进去,便被熏倒在半路,眼见此情形,温寻儿拉住萧霁危:“让皇陵里的人都撤出来吧!照这样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
“太子不可!若是皇陵就这么毁了,那皇上的遗体怎么办?挫骨扬灰是大不敬啊!”
此刻一众人都在皇陵入口。
那人的话语立刻引来了诸位官员的附和。
“是啊,太子!若是皇陵就这么毁了,不仅是对皇上的不敬,更不吉利啊!”
“这么说来,诸位有别的法子救火?”萧霁危看向众人,“还是说,诸位大人对父皇忠心耿耿,愿意舍身去救火?”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噤声。
尤其是刚才那些本打算参与救火,却被大火硬生生逼回来的官员们,更是一个个将头埋低下去,大气不敢喘一口。
萧霁危嗤笑:“若是父皇生前,你们有这般敬重他,遵照他的旨意,也就不会有本宫身陷囹圄,乃至现在这一系列伤及人命的事情了!”
换句话说,若非这些人追随万阴,也就不会有今日皇陵被毁一事。
一众官员自知理亏,这一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眼见着众人都不开口,萧霁危才将目光投向一旁悲痛欲绝的丽妃。
丽妃这会儿虽伤心着,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痛哭流涕,很显然,看见那么多尸体源源不断从皇陵里抬出来,她也知道火势太大,继续救火无非就是多增添一些人牺牲罢了。
她嗓音哽咽嘶哑:“都听太子的!”
萧霁危当即下令:“让所有人撤出来,封死帝陵!”
救火侍卫立刻开始往外撤,眼看着逃出来的众人死的死,伤的伤,那些刚才还有微言的官员一个个终于露出悲戚的神情来,再不敢阻拦。
黑烟滚滚迅速吞噬了整个帝陵,笼罩着整片天空,使得整个天地都昏暗了下来,就在皇陵入口处开始喷出明火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从皇陵深处传来,火焰冲出数丈高,紧接着整个陵寝坍塌了下去。
“不好了!山崩了!”
众人朝山上看去,只见得刚才还高耸的山头此刻有了崩塌的痕迹,无数乱石尘土往下飞奔,惊得众人疯狂开始逃跑。
“快离开这儿!”
萧霁危拉着温寻儿急速往山下跑,众人见状也纷纷跟上他的步伐。
那头的玄神教众人眼看情况不妙,也不再恋战,一个两个跟着往山下跑,巨石滚滚落下,砸死了不少人,等到众人到了安全区域缓过神,之前的帝陵已经完全藏匿在山脉之中。
南阳王难掩失落:“这就是皇兄最后的埋骨之地了吧!”
萧霁危看着山脉没说话,丽妃在宫人的搀扶下望着山脉的方向眼角发红,静默无言。
“殿下,万阴跑了!”
张远前来禀报。
萧霁危看向身后方狼狈的人群。
玄神教的俘虏被禁卫营的人围着,一个两个被绑住了手,扣上脚链,已经完全逃脱不了,而此刻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雪仍在下着,显然不适合继续赶路。
“让人找处平缓的地方就地扎营,安顿好皇后娘娘和丽妃!”
“是!”
张远与春生一道去安排,很快,休息的营帐便已经准备好了。
萧霁危亲自送了皇后和丽妃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又在南阳王的营帐中待了一个时辰商讨接下来的安排。
温寻儿留在营帐内,看着春生将烧好的炭火一盆盆搬进营帐,忍不住问他:“红缨是被万阴带走了吗?”
春生点了点头:“万阴一行人撤退得快,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来不及救人!”
温寻儿没再说什么。
她相信红缨是受万阴的蛊惑这才替他做事,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她背叛了她也算不得朋友,只是想起二人的初识,难免觉得世事无常。
可惜了那么一个光一样的姑娘!
“在想什么?”
忽然的声音从门口而入,温寻儿转眸便看见萧霁危掀帘而入,而他身后跟着春生以及一行下人,显然是来送晚膳的。
温寻儿连忙迎上去:“事情忙完了吗?”
她接过萧霁危手里的斗篷,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身后,萧霁危却突然抱住了她,将脑袋埋在她脖子里轻轻蹭着:“等很久了吧?”
屋内的下人都还没离开,眼见着这一幕纷纷快速做完手上的事,然后飞也似的离开了营帐。
春生嘴角挂着笑,到了营帐外还特意吩咐人不许进去打扰。
烛火在案桌上摇曳,落在营帐上的光影也跟着跳动,温寻儿知晓他指的并不是今晚的事情,而是自他入狱后到现在这一个多月里她的担惊受怕!
“你说呢?!”她没好气地扒拉开萧霁危的手转过身去,看他苍白的脸色,“你中的是什么毒?难解吗?还有,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检查?”萧霁危问出这两个字,忽然伸出手来解开了衣带,等温寻儿反应过来他做什么,脸上不由得发热。
“我只是问问,你用不着把衣服都脱了!”
萧霁危扬眉:“说了怕你不信。”
胸膛发热,温寻儿这才找到他归来的真实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回来就好!”
萧霁危垂眸。
怀中人儿身上淡淡的女儿香萦绕在鼻尖,这是他在地牢中时做梦都想闻到的味道,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每每安静下来,便总想着她的好,思念发酵的滋味竟比伤口还难熬!
有些克制不住的,他勾起温寻儿的下巴想亲她。
温寻儿却猛地将头往他怀中埋:“今日皇上刚刚下葬,不合时宜!”
“亲一下也不行?”
温寻儿正要回答,视线一抬,却忽然看见了他脖子上出现的一条黑线,具体的说,应该是黑筋,手指抚上去的时候能清晰感受到血管的凸起,当即忍不住看向萧霁危:“这是什么?”
萧霁危摸向自己的脖子,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温寻儿端过来一面镜子。
待看见自己脖子上的黑线,萧霁危半敛眸光,随后毫不在意地拢住衣襟:“一点小问题罢了,等回去了让先生看看就是!”